杏兒經此一事,驚魂未定,只能將其帶回了公主府,暫住在客房。
碧云熱情招待,可更不待見我了,總對我一派公事公辦的態度,語氣極為不善。
小丫頭脾氣真大。我不記得有得罪過她的地方。回過頭來看,還是杏兒溫柔,善解人意。
杏兒入住公主府,頗為忐忑,生怕出什么錯。我寬慰她不必如此小心,只要不去打擾到公主,她就如住在自家小院便好。
公主府的管事下人得到吩咐,將杏兒當客人好生照顧,自是沒有什么人會給杏兒臉色看。杏兒才略略放下心來,想著沒事做,又操起廚藝做糕點,糕點總有公主,碧云一份。
我許久未嘗到美味,自是不會放過,拉著杏兒坐在院中吃糕喝茶。
“鬼醫吶?”鬼醫貪嘴,為吃杏兒做的飯菜糕點,連著好幾天住在小院,怎么碰到事就沒人影,忒不厚道了。
“胡叔說家中有事,就走了。”杏兒臉上泛起紅潤,為掩飾她的無措,順手給我斟上一杯熱茶。
“老頭跑的倒快。”我毫無察覺杏兒的異樣。
“爺要跟人比武?”杏兒不無擔憂。
我一拍胸口:“你也見過爺的功夫,肯定不成問題,來一個滅一個,來一雙滅一對。”
杏兒掩嘴發笑,連連點頭。
“駙馬!”背后傳來靜陽的聲音,我一回頭,靜陽卻掠過我,直接將目光投向杏兒,“這位便是杏兒姑娘吧。”
杏兒忙起身恭恭敬敬行禮,唯恐有一絲紕漏,低垂著頭,不敢直視靜陽,在我眼里,活像個受欺負的小媳婦。
我大咧咧的招呼靜陽,也讓杏兒坐下。哪知杏兒始終不敢坐。
靜陽和煦的微笑著附合著我的話,杏兒這才小心翼翼的坐下,可也勘勘碰著石凳子一角。
我無語但無可奈何,杏兒的思想停留在貴賤有別,等級分明的階段,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改變的。看著她累,尋了個借口讓她遁了。
靜陽顯然明白我的意圖,并不阻攔,倒是開口夸杏兒做的糕好吃,宮中御廚也不見得有此手藝。
我滿是與有榮焉般,連連夸杏兒,簡直就跟夸自家閨女有本事那般。漸漸的,靜陽越發沉默,情緒顯得尤為低落,忽而苦澀一笑:“所以,你喜歡她?”
突如其來的一句,讓我有點懵,可一想到現在我是王石,鬼使神差的點頭,又加上一句:“她蠻好的。”
靜陽身形一震,緊緊握著茶杯,定定的看著,神色哀戚,不知她在想什么,久久不發一語,末了:“她,的確很好,至少比我好。”
我心頭發酸,王石一個大胡子有什么好,需要一幅情傷模樣嘛,輕咳幾聲后,我吃味的離開,獨留靜陽在院中。
第二天,靜陽知道我要與人比武,帶來剛做好的衣物。我推脫的拒絕了她的好意,便急急駕馬離開公主府。
護城營都衛與校尉的比武正式拉開帷幕。沒想到靜陽隨靜祥同來觀賽,小皇帝倒是缺席,康王一早便坐在高臺右側,神態自然。
與我交手的是龔都衛,六個都衛當中,我對他的印象最為模糊,原因無他,他最沉默。看他與其他人的比試,劍法頗有些章法,感覺對決時有所保留,實力尚不明。
我自不敢輕視他。他上臺拿著一柄寬劍,劍面足有普通劍面的三倍,劍身比普通的長出一尺,從劍身看份量不輕。先前都未曾見到他使這把厚重的寬劍,果然秘密武器要放到最后使。
一擊對上,一股厚重之力襲來,龔都衛上身寬厚,臂力驚人。他與我一樣,一招一式,往來對招間,皆未有使上全力,試探著對方。
今日我使著一把普通的劍,與龔都衛手上寬劍相比,勢弱許多。
近身搏斗,一寸長一寸強,我始終未能對龔都衛造成傷害,反被他的寬劍給壓制。
咔嚓一聲,手中劍被他一個橫劈砍去一半,斷刃立時插入土中。龔都衛見此,對我更是步步緊逼,一柄寬劍舞的虎虎生風。我后退幾步,扔掉斷劍,從靴子中拔出匕首。
眾人呆愣,面對龔都衛的猛烈攻擊,連劍都被砍斷,竟使匕首,不自量力啊。靜陽更是擔心的起身,盯著臺上。
匕首有他的好處,寬劍如長矛,動作快,同樣能壓制對方。我避開對方鋒芒,輕巧的游走于臺上。
康王不屑的說道:“看來六駙馬不過如此。”
長公主靜祥陰沉的臉,道:“還沒比完,皇弟不妨往下看看。”
靜陽緊張的看著臺上,渾然未察覺靜祥眼神中的警告之意。
龔都衛陡然加強攻擊,一把沉重寬劍竟被他使的密不透風,絲毫沒有破綻。我從中游走間,絲毫未占得一點便宜。
劍與匕首數次相擊中,虎口隱隱作痛。
康王見我只會避閃,嗤笑一聲,“照六駙馬這么個打法,恐怕到明天都不會有結果,皇姐以為吶?”
靜祥氣極,憤而厲聲道:“六駙馬,速戰速決。”
靜陽滿臉擔憂,求情道:“皇姐,皇兄,比武最忌打擾分心,靜觀其變可好。”
長公主與康王二人皆是冷哼一聲。
破解龔都衛的攻勢,我重新撿起短劍,雙手以斷刃迎擊寬劍,尋找機會,伺機而動。
一擊擋開寬劍,攻擊龔都衛下盤。他反應極快,揮劍而下,以攻為守;我伺機虛晃一擊,快速轉而去奪他的劍,直擊其右手手腕。
電光火石間,龔都衛手腕受到重擊,忙后退,但依然握著寬劍,不曾掉落。我挑眉,以斷刃柄尾一擊,為求一擊解決,下手力度重而快,竟然沒讓他松手,但見他微抖的手,效果還是有的。
“還要打嗎?”我含笑說道。
話音未落,龔都衛如被刺激的怒吼一聲,雙手舉起寬劍,面目猙獰的沖殺而來。
原想著點到即止,否則我直接用斷刃刺穿他的手腕,直接廢其一手,但顯然對手不這么想。
又是一波猛攻,我臉色一沉,再無半分忍讓與顧忌,自個找死,就怪不得我。雙手揮劍,遠比不上單手時的靈巧,稍顯遲鈍,便是破綻。
我專攻擊他的左側,讓他使用右手更多。漸漸的,龔都衛臉色蒼白,冷汗淋淋,身手顯得更加虛浮。我輕巧一挑,將其寬劍奪了過來。
反手一擊,寬劍劍刃直至龔都衛鼻前,我沉聲道:“可服?”
龔都衛一臉死寂,抱拳行禮,一聲不吭的下了比武臺。
觀看的兵卒們沸騰了,長公主靜祥滿意而挑釁的撇了眼康王。康王神色未變,但眸中冷意森然。
靜陽緊繃的神經頓時松了下來,手撫胸口,似在安撫心中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