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薛丁山恭敬回應,上前一步,在蘇如是微微蹙眉中,在他耳邊小聲說著什么。
蘇如是的手瞬間握緊,手中的茶杯化為碎塊,茶水從指縫之中流淌出來。
“相爺!”徐文一驚,立馬上前,將一方手帕遞了過來,身后的侍女,也快速將面前狼藉打掃干凈,又重新上了一杯新茶。
蘇如是神情恢復淡然,伸手接過手帕,認真,細致的擦拭著手指。
他道:“沒事!”
徐文心中越發的忐忑,隱約薛丁山剛才看著他目光,帶著破釜沉舟的譏諷。
“難道這個家伙,將我給賣了?”徐文越是想,頭上的汗水就越發的多,最后更是匯聚,滴落在地面上。
蘇如是將手帕丟在茶幾上,抬起手揮了揮,薛丁山就躬身退下,站在蘇如是身后一腳之地。
此時的薛丁山,心中同樣是忐忑的,要是這個消息對相爺來說不重要,他不僅僅不會飛黃騰達,而且還會遭受徐文的報復。那后果……
薛丁山不敢想象下去,額頭上也開始滲出豆大的汗水,心情越發忐忑不安起來。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時不時小心翼翼抬頭,看著蘇如是的后腦,又在心中不斷的猜測相爺心中此時的想法。
沒有人知道蘇如是笑著的臉,心中又是想著什么,只有那輕輕叩擊桌面的食指,發出的聲音,讓兩人一次次想要昏厥過去。
“去看一下事情做得如何了?”薛丁山退后一步,輕輕用腳踢了踢趙要。
趙要看了一眼薛丁山,點了點頭悄悄退了出去。
薛丁山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氣,而蘇如是這個時候嘴角綻放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
只是下一瞬,蘇如是嘴角笑容僵硬起來。他目光鎖定石花村最前面走出來的少年。
“葉辰!”蘇如是雙拳霍然之間握緊,眉宇都在微微跳動著。
葉辰行走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雨水潤物細無聲,將他青衫打濕掉。
當他感受到一道目光注視自己時,腳步微微一頓;頭微抬,視線穿越了空間,與蘇如是目光隔空對視。
他嘴角噙著的笑意,一點點的擴大,眼神之中也帶著化不開的笑意。
時空彷如進入河流之中,兩人站在時空長河的對面,向著彼此走去。
隨著步伐,兩人身上的氣勢一點點的消失,到了面對面只有一尺的時候,兩人身上的衣服,化為了普普通通的麻衣。
蘇如是的成熟消失不見,頭發上的一縷白發也化為了青絲。
“葉辰。”
“龜兒子!”
兩人同時開口,彼此眼中目光帶著復雜。
葉辰道:“我回來了!”
蘇如是道:“為什么你還要回來。”
兩人話音落,兒時畫面,從踉蹌學步,到嬉戲打鬧,有姐姐的疼愛,有父親藤條的打罵。這些曾經消失的記憶畫面,在時空長河之中一一顯化出來。
“咔嚓!”輕微地破碎聲音響起,時空長河崩塌,葉辰依舊是站在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蘇如是也依舊坐在華蓋之下的太師椅上,只是蘇如是腳下的地板,已經碎裂了一角。
葉辰停止的腳步邁動,向著廣場中間走去。
三鎮七十二村的人,此時也保持統一的步伐,向著中間走去。
“考核開……”
“慢著!”趙要離開,薛丁山再次充當了主持,只是還沒有說完,就被蘇如是伸手打斷。
薛丁山一愣,謙卑的退后到蘇如是的身后。
蘇如是走出了華蓋,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葉辰的身上,他停止腳步,置身于淅淅瀝瀝的小雨之中,即使雨水打濕了華貴的華服,他依舊是無動于衷。
“這一次考核,本相親自做主持。第一題,入木三分!”蘇如是話音一出,所有人嘩然。
歷來都是城主作為主持,這還是歷史上文丞相第一次出題。這讓所有的人都激動起來。
只是……入木三分?
清醒過來的人,臉色都是一變。入木三分,講究書寫著,腕力、對書法的掌控了解能力。
這些不過就是凡人城池的夫子教習,他們或許書法了得,但是沒有修煉過武,也沒有得到過仙緣,如何達到入木三分的腕力?
蘇如是嘴角噙笑,看著葉辰,眼中帶著一絲挑釁。
兩人一起長大,雖然是好友,現在是仇人,但是從小就一直攀比。
葉辰心善,但是蘇如是知道,這個和他同年的少年,心如玲瓏,絕對是聰明絕頂之人。
他當年被自己推下山谷,不僅僅沒有死亡,反而是跨越了一千一百年的時空長河,在今天,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
只是造化弄人,當年的龜兒子,如今是大華的文丞相,而那老鴇的弟弟,時隔千年,如今只是一個小小的夫子。
今天他是主考,葉辰是應試者。在身份上,他碾壓了葉辰。
蘇如是之所以要用入木三分來考究,就是想要看看,當年的老鴇弟弟,自己的好友,如今的仇人,到底有著多少的本事。
蘇如是右手一揮,金光乍現,七十二塊星羅棋布的石碑憑空出現,就這樣無聲的落在廣場的地面上。
蘇如是開口:“入木三分,就以石碑考核。以大華格律為題,書寫:尊卑有序,尊師重道八字。”
文丞相話一說出口,場下的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額頭都見汗了。
入木三分對他們來說,本來就是千難萬難,但是現在還要將字寫在石碑上。
筆力進入石碑三分,他們試問這一生都無法做到。
慢慢地,有人開始搖頭,有人開始退步,這表示他們已經放棄了考核。
只是心中依舊有著疑惑,丞相大人,為什么會用這樣的考題。以前就是琴棋書畫,只要達到一定火候,就可以成為他的門生,為何這一屆卻變了。
葉辰知道蘇如是在針對他,只是他會害怕嗎?
他走向其中一塊,這個時候一個親兵端著托盤而來,上面放著硯臺、筆、墨定。
小雨淅瀝瀝的下,打濕了硯臺,葉辰拿起了墨定,就著九天自然之水,開始輕柔地研磨起來。
墨定遇水,開始融化,變得粘稠,墨香更是在方寸之中飄散著。
所有人目光全部落在葉辰身上,看著氣定神閑研磨的葉辰,都狐疑起來。難道這個青衫夫子,可以在石碑上印入三分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