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早晨，秦朝暮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電話那邊母親的聲音哽咽著。

“朝暮，你知道你哥去哪了嗎？”

秦朝暮有點懵，難道郄楠沒回家嗎？

“昨天他把我送出來，就走了。”秦朝暮心里有些著急，心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話落，忽聽母親電話那頭突然“嘭”的一聲。

認秦朝暮再三呼喊，也不見回應，只有那頭噪雜的人群響聲。

秦朝暮只覺得遍體生寒，腦子里亂作一團，心底那個可怕的念頭幾乎占據身體。

莫子喬的手緊緊握住秦朝暮還在發抖的手。

“朝暮，別著急。我陪你回去看看。”莫子喬此刻也顧不得什么，只得安慰秦朝暮。

秦朝暮的腿都在抖，也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車。

回到家了，沒有人。

鄰居說一早就有警察上門接走了繼父和母親。

秦朝暮自我安慰，也許是郄楠又惹了什么麻煩。

雖然心頭是這樣想，可是腦海里卻是郄楠那聲蒼涼的“別了，秦朝暮。”那一聲蒼涼的笑和那雙帶著悲涼的眸子，令秦朝暮身子止不住的抖。

秦朝暮奮力搖了搖腦袋，想要驅散腦子里不好的念頭。

警察局里，民警都來去匆匆。

勺子慘白著臉看著秦朝暮。

秦朝暮接過勺子遞過來的水，語氣有些惶恐：“發生什么事了？是……關于郄楠的嗎？”

勺子看了一眼秦朝暮身后的莫子喬，見秦朝暮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緩緩開口：“昨天護城河掉落一輛車子。因為地理位置偏僻，今早才被人發現。”

秦朝暮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她大口喘著粗氣。

“確定車子里的人了嗎？”

勺子搖了搖頭：“車子已經被打撈確定了，但是人還未查到。”

秦朝暮靜靜的聽著，沒有太過于激動，只是呼吸變得有些沉重。

勺子輕聲安慰：“往好的方面想，也許……他逃出來了呢。”

秦朝暮依舊垂著眸子，神情有些萎靡。

“叔叔阿姨都在醫院，我們已經在極力打撈了，也許會……”勺子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到警局的電話在響。

勺子伸手接過，就聽那方傳來聲音：“尸體已經打撈上來，男性，大約二十三四歲，沒有確定性身份證明，可以叫家屬過來認尸……”

勺子握著電話的手都開始抖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轉述給秦朝暮。

“朝暮……”勺子欲言又止的看著秦朝暮，秦朝暮只感覺自己有些頭暈目眩。

口中不停的喘著粗氣。

莫子喬上前攙扶住秦朝暮，只見她慘白著一張臉，眼睛睜得很大，那口氣憋的上不來。

勺子攥住秦朝暮的胳膊，一個勁兒的勸，秦朝暮只是覺得好像什么都聽不到了一般。有些天旋地轉，也有些像是夢一般，怎么可能呢？不可能的啊！他昨天還好好的，怎么可能！

尸體很快被運回來，那張白的發皺的臉，那身昨天還見的衣服，昨天還狂妄的男人，今天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秦朝暮無力的坐在地上，看著那具毫無生氣的身體，感覺就是一場夢一般。

“監控視頻調出來了，初步判斷是自殺。”

“不過死者身體有輕微打斗后的傷痕，也有可能自殺前與人有過沖突。”

“…………”

他們分析的話秦朝暮已經聽不大清了，腦子里一團混亂，怎么可能一轉眼就天人兩隔了呢？

郄楠明明那么張狂自信的人，怎么會自殺？

如果，如果昨天她沒有那樣反抗，或者不出來見莫子喬，是不是他就不會死了。

可是……哪有那么如果？

繼父得知事情之后突發腦溢血，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

母親心臟也不好，也在醫院修養，一個家，一夕之間變得支離破碎。

好幾天里，秦朝暮都覺得過得恍恍惚惚。

繼父的情況一直很差，母親也天天哭。

如果不是莫子喬幫忙操辦一些事情，秦朝暮都覺得自己也要倒下了。

秦朝暮收拾郄楠東西的時候，翻到了一部記事本。

秦朝暮翻開看完之后，掩面哭了。

纖長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本筆記，眼睛澀的不行。

“郄楠……對不起。”

那一日，秦朝暮從醫院趕回去，沒有讓莫子喬送，而是自己打車去了郄楠的墓地。

墓地上有一張郄楠的黑白照，帶著一副眼鏡滿臉正式。

秦朝暮將花緩緩放在墓地的前方，身子在墓碑前坐下，眼淚一直在流。

“阿楠，你在那邊看到了我們的寶寶了嗎？如果看到了，請你代我說句對不起。”

“我愛過你，也怨過你，可我從未想過，你會這么極端。”

“我看到了你的記事本，很慶幸，你心里有過我。”

“可惜我們只能到這里了，來世，你可千萬別遇上我了，我就是個倒霉蛋，會給你帶來霉運的。”

“郄楠……很難過，現在的我竟然不知道該跟你說些什么，其實……看到那本記事本的時候，我就已經釋懷了。我只恨自己那時候太天真，那樣纏著你是挺招人煩的。”

“我應該在你第一次拒絕我的時候就走開的。”

“……對不起，這次我回來，應該跟你好好講清楚的。”

“你看我在講什么呢，語無倫次的，你別怪我。”

“郄楠……你原諒我吧。”

“其實，我一直挺想和你好好說話的。可是……一見到你，我就想起那個孩子。我就會沖動，你懂嗎？”

“這幾天恍恍惚惚的，總會想起以前很多事情。我總是在想，這次你也是離家出走了，過兩年就會回來。”

“可是有時候又突然像是被人錘了一下似的，有個聲音告訴我，你再也不會回來了。”

“郄楠，如果那天我沒有出門，又或者沒有跟你爭吵，是不是，你就不會這樣了？”

秦朝暮自言自語了好一會，眼睛很累了，眼淚怎么也流不出來了。

她呆坐了一會，然后抬頭望天。

“郄楠，再見了。”

天邊似是凝出一張臉，轉瞬又消失。

不對，這次是永別了，郄楠和秦朝暮再也不會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