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復了身體的紅妝試著來找幻真，但是被門口的弟子攔下了，說是幻真在閉關，誰都不能打擾。但紅妝還是隔三差五的前來查探，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難道真的如至恒擔心的那般嗎？不，不能這樣，既然幻真已經完全恢復了，那自己也應該沒有理由再留在這里，是時候離開了。

紅妝收拾了一下自己簡單的行囊，看著那把還有一點靈力的釵鳳劍，這一切都圍繞著這把釵鳳，可是這只是一把劍，能有什么過錯呢？而自己就像這把劍一樣，有什么過錯要向他贖罪呢？他害自己遭遇了這么多不該遭受的事情，即便他為救自己而反噬，但自己不也幫忙把他救回來了嗎？所以，這一切都已經還清了，為什么要感到愧疚，不應該的……

包裹靜靜的躺在桌子上等待著自己的去處，一天又是一天，紅妝拿起了包裹又放下，再去確認一次吧，最后一次！

清清冷冷的月色灑在她的秀發上，她站在不遠處查看情況，發現閉關處已經沒有弟子把守，難道他出來了嗎？她又悄悄來到了暖玉閣，從外面看來里邊是燈火通明，時不時有女人的笑聲傳出來，但也只是時有時無，并不十分清晰，紅妝握緊了手指輕輕咬著嘴唇，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她的雙眼閃爍著，猶豫著要不要前去道別，但是這樣看來幻真應該是無恙的，還是……她準備轉身離開，卻突然傳來一聲：“來都來了，不準備說點什么嗎？”

紅妝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壯膽，走過去推開了房門，一股酒香混著花香撲面而來，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但她還是努力穩住心神，以至于不被眼前的畫面擾亂自己想說的話。

眼前的幻真披著一件寬大的真絲長袍半躺在臥榻上，耳后的絲發濕潤的貼在他的脖頸處，一個穿著肚兜的女子拿著一杯酒輕輕倒在他的鎖骨處，并溫柔的舔舐干凈，而另一個女子則幫他按摩著小腿，還有一個女人在為他們煮酒，看起來有點害怕的樣子，她們在極盡全力的討好幻真，不知道能得到什么好處。

“想說什么，說吧。”幻真毫不在意的瞥了一眼站著的紅妝，喝掉女子遞到嘴邊的酒。

“你看起來挺好的，我先走了?！痹挼阶爝?，竟然只說了這樣一句話，紅妝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門突然就關上了，幻真微微直起身子，雙眼帶著一絲酒意看著她有點緊張的背影：“聽弟子說你來找過我幾次，只是說這么一句話……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幻真拉過正在煮酒的女子，勾去她薄薄的外衣，輕輕攬住她纖細的脖子，手指若有若無的滑過她胸前，灼熱的氣息呼在女子細嫩的脖頸處：“你看看她……是不是跟你特別像？”

女子的身子微微顫抖，神色非常復雜，不知道是該笑還是控制不住的害怕，紅妝回身淡淡的看著女子的表情，看得出她其實非常害怕，只是不敢讓自己露出怯色。

他的唇尖淺淺滑過女子細膩的脖頸，嘆到：“連味道都十分相似呢……”

不知道幻真這樣到底是想干什么，正準備開口為女子說話的時候，幻真的手指突然一動，懷里的女子就直直癱到了他的懷里，停止了呼吸，甚至連驚恐的眼睛都沒來得及閉上，身后的兩個女子只是微微受驚，但是沒有什么大反應，想必她們已經見識過這樣的場面了。

“你，和她是一樣的，沒有什么不同，別太把自己當回事?！被谜骐S便丟開沒有呼吸的女子后就把身后的女子拉進了懷里，紅妝害怕他還會對女子不利，突然就開了口：“不要！放過……她?！?

幻真有些詫異的抬頭看著她：“你……為她求情？”

紅妝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沖上去把那兩個女人從幻真懷里奪了出來護在身后，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神，幻真只是看著她，并不阻攔，紅妝把兩個女人推到門口，叫她們快走，她知道幻真不會這樣放過她們，所以她留了下來擋在門口，讓幻真沒有辦法對她們出手。

他淡淡一笑，跨過地上女子的尸體，自己斟了一杯酒喝：“你還真是……你在我眼里和她是一樣的懂嗎？”他瞥了眼地上死去的女子抬頭看著門口的紅妝。

“晦氣，來人把她抬走?！?

進來了兩個弟子，把地上的女子抬走了。

“你要怎么處理？”紅妝壯著膽子問他。

“怎么？死人的事你也要管？”

“我只是……”紅妝正準備開口，卻突然被他緊緊捏住了下巴，他的力氣很大，感覺下巴都要被他給捏脫臼了：“你該滾就滾吧！別在這里假惺惺的讓我惡心！”

紅妝掙扎著說到：“那你……為什么不殺我？”

其實幻真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不殺她，他只是狠狠的瞪著面前這個女人，想著自己剛才說的話，若她真的和剛才那個女子一樣，為什么不能動手捏斷她的脖子？她現在的利用價值又在哪里呢？

看著他兇狠的眼神，和沒有辦法控制的手，紅妝輕輕握住他的手腕，他狠狠甩開了她，又氣又恨的轉身不去看她：“說完就滾吧！我不想再看見你！”

紅妝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心就軟了下來：“我原本是想跟你道別的。你那日因我而反噬自己的事情我很過意不去，所以才帶了藥回來，想著能挽回你的性命……”

“哼，你怎知我是為了你，而不是為了孩子才反噬的？！”幻真胸口憋著一股氣，紅妝說的任何一個字他都不愿相信。

“其實……至恒大哥也這么說過?！?

“說不定他說的是對的！”

“我覺得不是……你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的人……”紅妝的眼中掠過一絲心疼，試著靠近那個男人，他的突然轉身讓紅妝后退了兩步：“你不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嗎？我背信棄義、欺師滅祖、殘害同門、殺人不眨眼、嗜血如命你不都是看到了？你這些話對剛才那個女人說，看她相信你嗎？”

紅妝自然知道他做過的這些事，和剛剛那個女子眼中的驚恐與不甘，她咬了下嘴唇，低下頭沒再說下去，許久她深吸了一口氣：“但是我相信……你心里并不想做這樣一個人。”

“呵，天真！你真覺得我不殺你，我就是一個你們所謂的好人了？”

“但是你沒理由放過我?！奔t妝抬頭看著他無法反駁的眼睛，心中充滿了希望和包容，她相信的也許不是他，而是自己。

幻真，這個令所有人都聞風喪膽的人，如今卻無法反駁一個矮他一頭的姑娘，他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狠狠掐住了那纖柔的脖子，只要他再一用力，這個女人就香消玉殞了，但是卻有一股認知告訴自己不要動手，明明捏斷她的脖子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可現在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手指。

“你和那個女人一樣！”他咬了咬牙，告訴自己她和剛剛自己殺的女人是一樣的，可就是……他把紅妝如拎小雞一樣死死壓在墻上，她的腳尖已經離開了地面，呼吸也消失了，雙手像上次那樣緊緊扣著他的手腕，只要再等一下，再等一下，她就死了，就證明她是錯的！

而最后一刻，他放棄了，紅妝跌坐在墻角狠狠的喘息著，他拿起那瓶還溫熱的酒壺一口氣灌進喉嚨中，并把酒壺狠狠砸向爐子，殘存的酒使破碎的爐子燃起熊熊大火，但也只是瞬間就熄滅了，就像他的怒氣一樣。

他從地上拎起紅妝抵在墻上，通紅的雙目盯著她無辜的眼睛，然后狠狠吻上了她微微喘息的嘴唇，胸腔中一顆心臟也不知是因為怒火還是其他怦怦跳的厲害，他竭盡力氣的吻讓本來就才緩過來的紅妝有些吃不消，但是她這次沒有反抗，而是緊緊攬住了他的后頸。

她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沉淪，這樣的不忍分離，這是她當初恨到入骨的人，如今卻這樣沉淪在他的懷中，不應該如此……

她沒有什么不同，但卻吸引著他不斷的探索，她后背上那艷麗的花紋是他親手雕刻，在深秋里綻放出奪目的色彩。

不甘、糾結此時糾纏在一起，是時候再次折磨她了，為了她差點丟了性命，她一定要付出代價！

可是她嬌弱的身子卻承受不起，看著她背后那些用刀刻畫出來的畫卷，他眼中竟掠過一絲心疼，他仔細撫摸著那些花紋，似乎在訴說著自己的罪行和殘忍，他俯身緊緊貼著那些代表罪惡的花紋，閉上了眼睛。

秋日的清晨有些寒冷，紅妝瑟縮了一下肩膀，卻感到自己渾身的酸痛，她勉強抬起身子緩解一下酸痛感，轉頭卻看到身側的男人淡淡的看著她，他赤裸著上身，似乎并不感覺寒冷，而唯一的毯子也只裹蓋在自己身上，她微微挪動身體，把壓在自己身下的毯子分給他一半，毯子其實很大，但她還是靠近了他，他的指尖有些冰涼，輕輕滑過她的臉頰，就這樣看著，彼此都沒有說話。

這樣的幻真還是第一次看到，她抬頭淺淺吻了他的嘴角，還有淡淡的酒香，她很溫柔的撫摸著他俊秀的臉頰，出聲到：“你能原諒我嗎？”

什么？自己沒有聽錯嗎？她乞求自己的原諒？她是不是搞錯了什么？見他沒有出聲，她再次說到：“原諒我一定要保護恒大哥……他救過我……我不能……”

“所以？”他的眉頭顯示出他有些不悅，他不想再聽她提起至恒。

“對不起……”她眼瞼低垂，不敢直視他質問的眼神。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這樣看著她。

這個女人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道歉，她不虧欠自己的。

一只小手溫柔的環上他的腰，臉頰靠近他的胸膛，他的心跳又開始亂了，只聽女人淡淡說到：“對不起……我弄丟了你的孩子?！?

他微微一愣，完全沒想到她會主動提起這件事，畢竟那個孩子來的并不愉快，甚至給她帶來很多痛苦，但是現在她卻為這件事道歉，這個女人……越來越讓人搞不懂了。他捏起她的下巴，深深吻住了她嬌嫩的唇，但也只停留在這個吻上，并沒有再進一步，這是幻真從來沒有過的舉動。

從一開始的感覺就是對的，這個女人和別人不一樣，她擁有其他人少有的不屈和隱忍，也擁有和其他人不一樣的眼光，有多少人愿意知道自己走到今天這一步到底是為什么呢？沒有人愿意知道，甚至是曾經最親的師兄也不曾知道，但是卻被這個女人發現了，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你叫紅妝是么？”他問到。

“對不起，至恒他們……必須死?！?

“不，你不能去殺他……”紅妝聽到他這么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撲到他面前。

他突然回頭緊緊盯著紅妝，雙目血紅一樣可怕：“你想袒護他……也到此為止了！”

“不是，你聽我說……”紅妝著急的拉住他的手，但是卻被揮開了。

“不必說了，等我提著他的腦袋回來，再告訴你為什么！”幻真不想再聽她任何一句袒護之詞，轉身離開了房間，并讓人鎖死紅妝所在的房間，不允許她出來。

紅妝著急的大喊：“你不能去！恒大哥他……”

門外的幻真聽到這三個字就滿腔的怒氣，無法再聽紅妝后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