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不慌不忙的帶著李來順和馬阿大踩著飯點進了萊州衛大營。今天的第三頓大酒，朱慈烺喝的很是欣慰。因為，萊州衛的軍容甚至比郭嵩的登州衛還要肅整。

都說一軍統帥的影子回映在自己的軍隊之上，果不其然，整個萊州衛兩個多月的訓練，每個士卒看上去都有那么一絲李來順的味道，只要假以時日，幾戰下來，即可與登州衛爭鋒。

喝酒間隙，朱慈烺特意舉著酒杯，拍著李來順肩膀，卷著舌頭夸贊：“順子，真牛！兩個多月就已見強軍根基，真名將之姿呀。你知道嗎，山海關之時，我就看上你了，就打算著把你誆到麾下，如今看來我可真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明主呀！哈哈哈哈！”

李來順只要是在軍中向來滴酒不沾，如今大軍同慶，軍中不禁酒，他卻極其自律，在每一處都只是喝了三杯，哪怕自己軍中也不破例。

“太子殿下少喝些酒，小心宿醉，那可難受的很吶，明日還有要務呢。”聽著朱慈烺說著貼己話，李來順心頭微熱，但還是勸說朱慈烺早點休息，畢竟他知道明日祭奠亡靈誓師出兵在朱慈烺心中極度重要。

朱慈烺已經有些醉了，哪管得了這些，一揮手臂，說道：“順子，少說廢話，一日來你也沒喝多少，忒不痛快，來來來，你我大戰三百回合，戰陣對決我不如你，喝酒你可比不了我，哈哈哈，老子三代單傳的喝酒天賦，嗝，不說天下無敵，在這大明長城以南怕是沒有幾個敵手。”

“嗝，對，太子別看小小身材，喝起酒來真是雄壯，俺馬阿大也是個好酒的，對太子可真是服氣得很。殿下，來阿大陪你喝，這李頭俺也在他手下好幾年了，喝酒從來也沒見他痛快過。喝酒，還是得找阿大，俺實在，太子一杯俺也一杯，絕不含糊。”馬阿大這憨貨可沒個心疼朱慈烺的好心，他比朱慈烺喝的只多不少，本就不怎么靈光的腦袋，更是暈乎，對著朱慈烺叫起當初在闖軍中李來順的稱呼了。

朱慈烺看著眼前的馬阿大都出了重影，揉了揉眼睛說道：“還是阿大可人心，喝，今天誰先倒誰是龜孫，明日給贏者洗腳！咦，阿大，你什么時候學會了分身幻影這個武林絕學？兩個阿大？熊大熊二嗎？你別亂晃，待我先干掉熊大再來會你熊二！干杯！”哐當，舉著酒杯的朱慈烺今天第二次后腦勺著地！

李來順捂著額頭為朱慈烺心疼，這么聰明的娃要是摔傻了可怎么好呀！而且，明日給馬阿大洗腳？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公正嚴明的李來順看了一眼舉著酒杯虛空嘩啦找朱慈烺酒杯碰杯的馬阿大，決定違背一次自己做人的原則，把他們打賭斗酒的秘密爛在心里，一輩子都不說出！

“哎呀，頭疼。”日上三竿，朱慈烺揉著太陽穴皺著眉從太子妃的閨房出來。站在院里好好想了想昨夜之事，只記得在不停的喝酒，喝了多少不知道，跟誰喝的不清楚。只是似乎頭后的那個大包又漲了不少。

唉，還是經驗欠缺，只喝的時候痛快，卻忘了大明的純糧食酒品控不行，酒精含量沒個準譜，就是甲醛超標也沒人管束。“這就是所謂的斷片吧！要是老爹知道了沒準會欣慰虎父無犬子呢！可要是老娘知道了……”朱慈烺連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很懷疑老娘會帶著笤帚疙瘩穿越過來打自己屁股。不過，媽媽要是真能穿越過來看我就好了，打多久都沒關系。

雖然酒后宿醉，但是朱慈烺心中有事，生物鐘強行喚醒了內傷外傷混合傷的大腦。

晃晃悠悠來到前廳縣衙大堂，果然孟章明四人都在等他。馬阿大那迷離的雙眼證明了朱慈烺雖敗猶榮，郭嵩也是強打精神。孟章明和李來順看來頗為正常，二人坐在一起低聲交談。

見朱慈烺進來，四人起身行禮。

朱慈烺擺擺手問道：“將士們如何了？畢竟如本宮這般酒量的不多，今日莊嚴肅穆，要是一個個無精打采，歪七扭八的，可不要褻瀆了亡者的英靈。”

朱慈烺皺著眉頭也覺得昨日有些浪蕩了。

看了看三大指揮使發言人郭嵩的狀態，李來順無奈上前一步拱手答道：“殿下，末將以為大軍申時集合，酉時祭奠，戌時回營，明日大軍再誓師出征。”

朱慈烺想了想，無奈點頭，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大軍誓師出征的大事，竟然因為喝多了，晚了一日。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祭，哀悼死者；祀，拜敬天地。國之英魂，你說他為天地之神靈亦不為過。數萬戰士，出征在即，歃血祭旗，昭告天地，振奮士氣，正是戎事。今日真是把這兩件國家大事兒戲了！

“太子放心，我已命人城外十里設好祭臺，正為大戰之地，英魂不散，護我大軍出征！”孟章明補充道。

朱慈烺欣慰的沖孟章明點點頭，還是文臣心細，雖然也心中狂喜，卻能控制自己的行為，甘于幕后安排。

幾人吃過午飯，見離著申時還有幾個時辰，朱慈烺命眾人各回值守，按時到達城外祭壇處，自己就回到閨房補了個小小的回籠覺。

七月底的即墨，秋意漸濃，申時剛過，日頭已經偏轉開始了他每日的墜落。朱慈烺站在高高的祭壇之上，身后站著四位股肱之臣。

前幾日守城大戰之后，朱慈烺曾經祭奠過戰損士卒，雖然不算正式，但也算輕車熟路。接過孟章明書寫的悼詞，朱慈烺一陣汗顏，不愧是正經科班的進士及第，可比前幾次自己胡口亂鄒的悼詞祭文強上百倍。上次公布太子身份，孟章明寫的那一大套折磨的朱慈烺夠嗆，生怕讀了錯字。但這次孟章明遣詞用句極為樸素，肯定是考慮到士卒的文化水平，特意為之。這就是水平了，辭藻華麗寫的了，莊重文雅寫的了，通俗易懂寫的了。要不是大明亡了，這孟章明的文采，未嘗沒有大學士的可能。

朱慈烺調整好心態，大聲念出悼文，慢慢的，朱慈烺被感染了，眾將被感染了，文章的作者也被感染了，幾萬大軍被感染了，自發出城的即墨百姓被感染了，似乎滿天的神明也被感染了！

朱慈烺基業草創，沒有禮部出身的下屬，一些祭奠的流程，都是孟章明根據自己的知識積累參考了民間規則搞出來的，孟章明親自擔任司禮，指導著儀式順利完成，大軍懷著敬重回到大營，不少將士心中立志，以英雄前輩為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