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你們兩個上來就被各自的任務目標秀了一臉？”普萊潘聽完安吉拉與洛娜的敘述后，忍俊不禁地問。

“你怎么還笑話我們？”安吉拉有些不悅地咬著嘴唇，“明明是神盾局的資料與計劃出現了紕漏！我們現在完全無法按照原來的方案執行下去，之前所做好的準備全都白費了！”

“計劃一旦付諸行動，難免會走樣。”普萊潘淡定地回答，“神盾局的所有任務里，能大致按照原計劃順利完成的，估計連百分之十都不到。齊格勒女士，丹恩小姐，希爾特工早就料到了這次行動很可能會偏離預期，她昨天給你們上了那么多課，并不是為了讓你們牢牢記住那些方案，而是想要讓你們在潛移默化中做好心理準備，從而不至于在遇到突發狀況時露出馬腳。”

“瑪利亞早就知道這些方案會失效？可她為什么不提醒我們一下？”安吉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真可惜，我們的副局長要傷心一陣子了。她還以為你讀懂了，你們出發時，她投給你的那個眼神。”普萊潘看到安吉拉幾乎將要把眼珠子瞪出來的樣子，再次忍不住笑了出來，繼續解釋道，“別激動，我先來給你們分析一下。埃弗哈特拿到的是神盾局的機密，她卻反而以為那是CIA的，這不是更加奇怪嗎？相比之下，她假裝不知道機密來自于神盾局，才較為合理。”

“……那現在我該怎么辦？不知道為什么，那個埃弗哈特給我的感覺非常可怕，她很可能是一個間諜或特工，你還要讓我和她繼續待在一個牢房嗎？”

“克里斯汀·埃弗哈特只是一名普通的記者，沒有別的特殊職業，這一點我拿神盾局絕對權威的情報系統來保證。”

“……”

“哈，你這賭氣的小眼神，我知道希爾為什么喜歡你了……不過話說回來，既然事情發展至此，對于埃弗哈特，我們的首要目標已不是從她嘴里套取她的情報來源，而是弄清她故意令自己獲罪入獄的目的是什么。針對這一點，我在這里對她進行監視已經足夠。齊格勒女士，你現在確實可以退出行動，你要提前離開嗎？”

“我——”安吉拉猶豫了一下，望向坐在自己身邊的同伴，“我得陪著洛娜……洛娜，你現在怎么想？”

“你們說完了？很好！我可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洛娜握住安吉拉的手，直勾勾地盯著普萊潘，“按照神盾局的原意，我要做的就是讓克拉麗絲發現，原來這世上還有命運比她更悲慘的變種人，繼而讓她覺得自己還有一絲希望，走出自閉，帶我逃離監獄。可是呢？她是真的比我還要慘！我此刻竟然覺得，我那素未謀面的老爹竟然還挺不錯！這跟所設想的完全反了過來，現在是她給了我安慰，而我帶給她的只有絕望！”

“這不是更好嗎？”普萊潘面對洛娜的氣急敗壞，反倒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

“更——好？”洛娜簡直無語，她覺得神盾局特工們的腦回路，似乎比躁郁癥時期的自己還要光怪陸離。

“丹恩小姐，請仔細想一想。發現別人的處境不如自己，從而產生慰藉心理，這無法否認是一種人之常情，但——聽起來并不是那么高尚，不是嗎？如果克拉麗絲·方因為你過得比她更糟，才覺得自己有能力幫助你，這會給她帶來一種錯誤的認知——只有強者才配幫助弱者。但實際上，想要在社會里廣交朋友，就必須意識到，任何人都可以幫助任何人，用強弱優劣的標準劃分自己與他人，并不算是完全地走出自閉。而你若是在當下的情形，仍能讓她幫你解決困境，就會讓她意識到，即使境遇無比悲慘，但自己仍有能力做有益于他人的事，這樣反而會給她帶來更多的自信。”

“但愿吧……可是克拉麗絲給我的感覺并不是自閉，而是自我毀滅！她覺得自己作為天啟的最后一名后裔，所承擔的職責就是孤零零地離開這個世界，斷絕這條血脈！”

“那就讓她完成自我救贖！讓她意識到即使背負最不可饒恕的命運，她也有資格用鮮活的一生接納這個世界，并被它包容。”

“你說得倒是簡單！”

“哦？丹恩小姐，難道你也以為，方身為最惡貫滿盈的變種人的后代，就真的無藥可救嗎？”

“怎么會？克拉麗絲可善良了！她絕不會成為一個壞人！”

“善良的源動力，不就是期盼美好的事情發生嗎？只要方能夠讓美好的事情發生，無論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還是在別人身上，救贖的花朵都會在她心中綻放。你需要做的，僅僅是種下一顆種子。”

“我……我該怎么做啊？我現在感覺糟透了，我非常后悔沒有與克拉麗絲坦誠相待，而是編了那么多瞎話。那首詩怎么說來著？我曾七次鄙視自己的靈魂，第二次，是當我看到她在瘸子面前跛行而過……”洛娜越說越難受，萎蔫地靠到了安吉拉的肩上。

“實在不行，你向她坦白也可以，只要你覺得你應該這么做的話。”普萊潘卻沒有被洛娜的情緒影響，若無其事地聳了聳肩。

“普萊潘特工，你！你怎么寧可我破罐破摔，也不幫我出謀劃策？”

“兩位女士，你們知道為什么弗瑞局長破格提拔希爾特工為副局長，而組織里卻沒有任何人表示不服嗎？哪怕是跟隨弗瑞年頭最久的科爾森，與我的上司——以嚴謹苛刻而聞名的維多利亞·漢德也未曾提過異議？就是因為希爾算無遺策！如果她選擇某個從未接受過特殊訓練的平民來協助神盾局的任務，一定是看中了他身上的某個特性或是品質，這份品質可以驅使他即使褪掉所有精心雕刻的偽裝，也能遵從自己的本心順利完成任務。希爾的計劃從來不是你們爛熟于心的那些流程圖，而是你們自己！她相信你們，所以我也相信你們，所以你們也要相信你們！明白了嗎？”普萊潘忽然間爆發出的強勢，完全打破了她之前的和藹。

“明白明白明白！”安吉拉與洛娜感覺到一股強攻的氣息如猛虎下山般撲面而來，被嚇得連連點頭。

“很好！那么，齊格勒女士，你要中途退出嗎？”

“不了不了！希爾肯定已經料到了，即使被戳破身份，我也能處理好與埃弗哈特的關系……”

“真聰明！呀，已經到這個點兒了！我們聊得夠久了，不能再拖下去了。現在，放松一下心情，去享受你們的午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