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二和張鹽販也沒有扭捏，劉杰能看出來他們對王老的感情不假，但是談起來生意依舊是在商言商，王老也不在意，談了許諾給了不少的先期好處。

越是談，張鹽販錢二臉上表情越是復雜，談到最后，張鹽販道:“王老，這次我就賭一把眼光了，您肯把那么多王府的事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是沒心沒肺，我們這種人就只有眼前的一畝三分地不錯，但是也講些義氣，好處先在您這里寄存著，能贏了，我的好處會分文不少的來拿。要是輸了，我就陪王老一起去地獄走一遭吧。”說罷一抱拳，就出門了。

錢二也是抱拳，嘆了口氣，今晚能從王老的嘴里得到那么多消息，他是著實意外的，不僅是一些王家底下的私密生意，很多的脈絡，端倪，王老只是說了一點，他們就能夠想到很多的事情，王老前邊說他干的壞事比他們那些人加起來都多，一開始他不信，什么人最壞，肯定里邊有子錢家，九出十三歸，到時候給不出錢，底下養(yǎng)著的亡命打手，殺人，破家，逼良為娼這種事可是經(jīng)常有的，這些年攢下的血債累累，夠他錢二下幾十次地獄。

可是聽王老今晚說的一些事，他才知道王府底下到底隱藏了多少勢力，干了多少他們不知道的腌臜事。不然光憑他們這群人，要跟黑魚幫打起來，有輸無贏。他現(xiàn)在突然有些明白，他們這群人能聚在這里好好說話，而不是哪天突然被一群人黑魚幫人拖出去亂刀砍死，王府鐵定沒有少出力。

“我錢二一樣，但求王老這幾天好好保重身體。”也抱拳跟著張鹽販出去了，他倆今晚會有的忙。如果比作一場戰(zhàn)爭，那么他倆無疑就是屬于將軍類型的人物，那些早離開的，肯定還會聚集在他倆家里，安排不少事情。

房間里就剩下劉杰，王老，以及那個保鏢。

王老牽過劉杰的手，笑著道:“小劉老板，你覺得我們有沒有勝算。”

劉杰道:“自是旗開得勝。”

“哈哈哈，看小劉老板的樣子就知道不看好我們，是不是覺得我們這群烏合之眾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劉杰也是對整個集慶城里的黑白兩道勢力了解過的，黑魚幫可以說是個比較特殊的存在，劉杰不知道周平海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就管理水平而言，不是其他人能夠比擬的，一個販賣人口的黑道組織，愣是讓他治理的像一個職能分工合理的公司，劉杰憑借著王老的關系，看過很多黑魚幫的資料，以及案例，從抓人，到販賣，形成了一種體系管理，有專門抓人的，有專門銷售的，還有專門處理后續(xù)的，可以說是形成了一個完整的人口販賣的生態(tài)鏈，這個生態(tài)鏈不僅夠?qū)I(yè)而且還隱蔽，白道上還有人罩著。

一言以概之，白道上我靠山最硬，黑道上水平最專業(yè)。就問你怎么打？

王老看糾結不說話了，說道:“張鹽販，賭性最大，目中無人，自以為胸中有溝壑，瞧不起其他人，除了我的話他多少能聽，別人的話他屬于聽了但是不會在意的，屬于有氣魄敢決斷，但是一次失誤就會葬送身家性命的人。他現(xiàn)在后邊也是背靠著官府，不知道保了多少次命。現(xiàn)在他想要擺脫那些人，換條更粗更大的腿，甚至是自己單干，這些年順風順水慣了，早就沒了當初的謹小慎微，你不知道他最開始那會，一次給那衙門里送孝敬晚了，硬生生在雪地了跪了一夜，把孝敬重新送進去了，才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一番事業(yè)，要不是當初老夫從門口走，塞了個熱騰騰的雞腿，他可能都會凍死在那里，現(xiàn)在嘛，那股狠勁沒了，也沒當初的謹小慎微，反倒是油滑起來，跟那群官員打太極，光我知道的，有三次孝敬他都缺斤少兩了，呵呵，那些官員不發(fā)作他還以為自己做的不錯，取死之道而已。”

“錢二，比張鹽販要好很多，謹小慎微，這一點很重要，黑道上能不能活命最重要的就是這四個字，很可惜了，他不肯聽我的忠告，不過也是將死之人，敢把子錢放到官府頭上，官府是什么貨色，他也敢摻和，自以為拉了一個左參政就能為所欲為，殊不知，官民殊途，他早晚要被那個左參政弄死，而且，現(xiàn)在這家伙，放錢越來越黑，我跟他說過九出十三歸是最低線，最好的是十出十二歸。結果他還敢突破，嘿嘿，現(xiàn)在最多的可以八出十五歸，而且你知道嗎，這家伙現(xiàn)在不僅是放子錢了，手下一幫打手，殺人，坑蒙拐騙，走錯一步就會把自己玩死。”

“知道我為什么要把他倆說給你聽嗎？今晚出去的這些人，包括錢二和張鹽販，能活著的不會多，我很了解周平海這個人，夠兇夠狠也夠聰明夠小心，能做到這一步的屈指可數(shù)，老夫年輕那會能跟他掰掰手腕，現(xiàn)在卻是只能勉強招架。”

劉杰有些眼神復雜的看了王老一眼，道:“你是想讓他們兩敗俱傷？”

“錯，是讓我們兩敗俱傷。老夫并不是要坑剛才坐在這里人，做人最起碼得道義我還是有的，我是真的想殺死周平海，然后滅了黑魚幫，可是不行啊，周平海太厲害了。我培養(yǎng)了張鹽販和錢二很多年，這兩個人卻是連點長進都沒有，反倒是越來越差勁，呵。”王老說道這嘲諷一笑。

“所以老夫只能推倒重來一番，知道我為什么會有信心嗎？因為那群官老爺也看不下去周平海了。”說到這，老人呵呵了兩聲，“那群當官的就像是個放羊的羊倌，養(yǎng)了條狗幫自己放羊，狗養(yǎng)大了，倒是也聽話，幫自己看著羊，還幫自己咬一些不聽話的頭羊，但是實在太兇了，鬧的整個羊群都不滿意了，光躺著放羊賺錢眼看著不行了，羊肯定不能殺，那就只能把狗抓起來打一頓出出氣了。”

“對于狗跟羊來說，官府人沒區(qū)別的，都是想打死就打死的，所以這些年老夫跟官府的人從來都是有個好關系，但是打死不亂摻和。”

“錢二，張鹽販則是跟官府瓜葛太深。不會有好結果。”

“當官人的心都很黑，他們既想賺錢，從我們身上吸血，又想我們乖乖的，他們能治理好地方，有個好的考評，真真的難伺候。”

劉杰聽了一會，已經(jīng)明白過來，道:“這次王老是看到官府打算敲打一番周平海？”

“你猜？”王老瞇眼笑道。

劉杰無語。

“走吧走吧，跟你說了這么多，你開好你的店就可以了。”說罷，擺了擺手，示意劉杰出去。

劉杰起身離開，回到大堂里，陽光鋪滿地，人群熙熙攘攘，讓劉杰在剛才的體驗好像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