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魔宮
- 天命銘
- 閃了老腰
- 2385字
- 2019-11-15 23:59:14
休日的后四天,教部的各項事務也逐漸恢復正常。
和精神飽滿來復工的同伴不同,青池看起來似乎連續加了十天的班,還沒有休息好,眼下拖著重重的一抹烏青。
工友們自然不知道她被自家神主忘在荒郊野嶺,只能連夜飛奔過半個西國。復工的第一天,她都處于混沌的條件反射狀態。
以至于她在日落收工時,才聽見一個轟動了各處教部的重大八卦:
四柱之司非神尊式微,要有圣侶了。
*
“想不到吧,四柱尊中最恐怖無情的那一位,竟然首先結了圣侶。”
“不會吧,誰這么夠膽?這么大的事,也沒見哪個女仙昭告啊。”
“天意難測啊。但是就在前幾天休日,有人見到司非神尊攜侶同游去了!”
社神們位階雖不高,卻是傳播能力最強的那一檔。六維尊者隱世之后,難得聽到這樣級別的動向,眾人言語紛紜繪聲繪色,仿佛各個都親臨過現場一般。
青池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瞧瞧人家,三界最可怕的仲裁都知道過節去游山!少微能不能學著一點!
“圣侶是什么?六維尊者不是世界的根基,免疫一切因緣么?”
“理論上是這樣。”同伴們解釋道。“因此六維尊者不與個體結緣,也不會回應個體召喚。唯獨在一種情況下……”
“六維尊者的狀態影響著世界的架構和穩定……因此唯獨他們認為自己‘有缺陷’時,才會接納他人的因緣。”
青池聽著覺得有些深意,又有種想不起的耳熟?!暗巧頌樗痉亲鹫?,怎么能有缺陷呢?”
“誰知道呢?別看他曾是三界審判,相傳若干年前,也曾有一位靈族的公主想與他結緣,最后還不是落得個魂殞冥府、滿門屠盡的下場?!蹦觊L一些的小聲說道,“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
經過幾個日夜,曾經一度顯現的魔王宮終于完整地現身于莫索沙漠。
與世人的想象不同,魔王宮并不是一座巍峨華貴的建筑,不過是個簡樸的石殿而已。一望無際的沙丘之上,高大的巖石柱廊被月色照亮,如同一排排森然聳立的白骨。
石殿門前,魔焰升騰,仿佛要將夜色都吞噬。
魔族元老中的畏王辛迦立在門前,向火中出現的黑衣女子行禮?!肮в骶伦o法使?!?
女子被飄逸的黑紗所籠罩,隱約可見婀娜的身形。她發出一聲輕笑,黑紗下熒綠的貓眼一掠,“閣下多禮了,吾主已歿,何談護法?”
“叛徒!”女子手下傳來一陣騷動,正是被魔繩捆住的三位守護靈長老,三長老已經半埋在沙中,還在奮力掙扎并試圖辱罵。“竟然欺騙我們,說什么來迎真王!”
神秘莫測的女子不以為意,含笑對辛迦說,“‘鑰匙’已經給你送到了?!彼氖只^曼妙的黑紗,遞給畏王一塊石子,“這是主君手諭,屆時可以開啟通向御座的內殿?!?
“呸!”三位長老因為緊緊綁在一起,互相都覺得惡心?!靶铃?,這只母貓的話你也敢信?昨天她還和我們哭訴,說一有主君的消息,就來找我們了呢!”
畏王辛迦冷眼看著曾經共事的三長老,“那又如何,我取魔王之位,她取圣嬰之血。為了坐上那個位置,我們魔族還怕什么手段么?”
掠奪和強欲是魔族的本性,從來沒有安逸的道路,只有唯一的目的。
三長老也明白魔族行事風格,本沒有信任,挑唆也是無用。老幺扭頭,尖刻地笑了?!拔覀兾⒉蛔愕?,但是倘若雪護法知道了你的行徑……”
“哎呀,”聽到舊識之名,女子表情微動,曼麗地彎身,終于看向地上的三長老,貓眼的豎瞳在夜中妖異地閃爍?!翱峙滤F在自身都難保。你們如此忠心,真令人感動——但是當年,我可是和你們一樣呢。但我所效忠的,只有那位唯一的主君罷了?!彼龐汕蔚匦χ?,狠狠向元老背后踩去?!澳銈兿胝襾韨€偽王,也配和陛下相提并論?”
三長老這下連臉也埋進了沙子。老大側過臉來,怒目而視。
“我以主君之仆名詛咒你!”守護者的聲音被熱砂炙烤過,緩慢低啞,“終有一日,你會為此背叛付出代價!
你將聞君言而不信,見君而不識,并且再次背叛主君,卻一無所知!”
“呵呵呵,真有趣。”貓眼魔使掩面而笑?!按覐突盍吮菹拢瑫浀媒o陛下講這些笑話的。辛迦,這幾個聒噪的老疙瘩就交給你了。”
貓眼魔使轉身欲去,辛迦望著魔王宮虛掩的大門,忽然問道,“護法大人,圣宮既在眼前,何不去再看一眼先王御座?”
言下之意,是對御座勢在必得。
魔使垂眸,面對這個試探她并沒有立刻惱怒。精巧的面龐沒有一絲征兆地變得冷酷。
“那空空的御座,我已經看倦了。”
*
近來她總是睡得不安穩。
夢境在不斷向下方的幽暗墜落。
粗樸的旋轉樓梯沿著石壁盤旋而下,直插幽暗的地底。單調的腳步聲在這座無盡的豎穴中回蕩,逐漸變成一種怪異的和聲,仿佛有無數的影子也學著她的步伐,在一同行走。
越是向下,她感覺到黑暗在變得濃郁,原本平整的石階也逐漸粗糙狹窄,讓她不得不扶住石壁,以免發生意外。
她不知在這里走了多久。
也不知道這條向下的道路是否存在一個終點。石道仍在令人不安地收緊,空氣沉重凝滯仿佛能帶走呼吸。她完全浸沒在黑暗中了,只得用手腳的觸覺輔助前進。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摸到了一扇石門的邊緣。
石梯終于到底了。令她驚異的是,這扇古舊的門上也有銘牌,只不過已經廢棄多時。她摸索了一陣,發覺銘牌上隱約刻著兩個字:“界舒”。
這名字以某種古奧的語言寫成,散發著古老的意味。雖然心中有所觸動,卻從未在傳世歌篇中讀過。人世不見也就罷了,為何鬼族三大詩篇中也沒有記載?
她輕輕一推,但這舊石門卻沒有如常打開。這地方的無主之門都會為她敞開。卻不知
“界舒……?”
她念出后一個字,仿佛送出一句嘆息。
不知哪里穿過的風忽然引起一陣空洞的回聲。這扇關閉許久的石門不太情愿地發出低沉的摩擦聲。
她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界舒”這二字是以何種文字書寫的,就認讀了出來。這是她從未接觸過的語言。
她感到后頸生涼,立即退回去,想要再次確認這種文字的寫法。
然而這次,銘牌上的字變成了“界憂”。
與“界舒”給她的感受不同,無形的寒意攀上她的指尖。難道是返回時走岔了路?但是她能肯定,此處地穴中并沒有其他的道路。
她沒有再返回確認“界憂”二字,推門而入。門內是一條幽暗的石道,她快步走了起來,卻沒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遠處傳來的一陣鎖鏈拖曳的細碎聲響,似乎有什么東西被鎖在了這石道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