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慕楓背著發沉的竹簍,從山林深處緩緩下行。斜陽漸漸西沉,余暉灑在山道上,映出一片溫暖的金色。一路上,他的心情都不錯。兩株靈芝絕對能換一個好價錢,再加上一竹簍的菌菇和藥草,除了可以換回足夠的米面油鹽,還能多出不少余錢,這陣子日子也能寬裕不少。
隨著天色漸漸暗下,山林間的氣氛也在悄然變化。微風中多了一絲涼意,夾雜著若有若無的濕氣。
葉慕楓習慣性地加快腳步,他從小在這片山林長大,深知大山的脾氣。每當夜幕降臨,山林深處總是顯得格外壓抑且危險,似乎有什么怪物在潛伏,等待著某個時機釋放出不安的躁動。
正趕路時,一聲微弱的喘息聲忽然從某處傳來。那聲音輕得像一縷風,但又顯得突兀而清晰,穿透了林間的寂靜。
葉慕楓腳步一頓,心頭一緊,下意識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那喘息聲斷斷續續,仿佛近在咫尺,又像遠在迷霧深處。他的目光在前方灌木叢中駐留,猶豫片刻后,終是邁步向前。
撥開一片雜亂的灌木叢后,他的目光便被一道身影吸引住了。
樹蔭下,一名女子靜靜躺在那,雙手垂在兩側。烏黑的長發如綢緞般散亂地披在地上,與她那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這片林間,與周圍的景致格格不入。一襲青衣,裙擺雖沾了些泥,在余暉的映襯下依舊顯得不凡。
葉慕楓愣住了。他在這山林中采藥多年,很少有人會深入到這樣的地方,更別提如此靚麗的少女了。
“姑娘?”他試探著喚了一聲。
少女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安靜地躺在那里,宛若沉睡。
葉慕楓走近幾步,蹲下身來,發現她胸膛緩緩起伏,還有著生命跡象,略一檢查,發現她的呼吸雖微弱脈象卻還算平穩,身上也無明顯的外傷,也是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目光落在少女的面容上。她的五官精致得近乎超凡脫俗,眉眼間卻透著一股冷寂。盡管她氣息微弱,葉慕楓卻莫名生出一種她并不脆弱的錯覺。像是一朵飄然墜落的花,卻依舊帶著某種無法忽視的力量。
“不能把她留在這里……”葉慕楓低聲呢喃,最終下定了決心。他將女子小心翼翼地背起,頓時感受到她的身體輕得出奇。
“姑娘,我先帶你回去,冒犯之處,還望見諒?!比~慕楓低聲說道,隨即穩步朝山下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并未察覺到,遠處的山谷之中,一抹白衣正隱匿于密林間,隨著風輕輕搖曳。那目光似有若無,靜靜注視著他的背影……
山路崎嶇,夜色漸深,葉慕楓的腳步卻不敢有絲毫停歇。他知道,山間的濕氣對身體虛弱的人傷害極大,必須盡快將這名女子送到山下。
終于,在夜色完全籠罩大地之前,他回到了家里。推開木門,屋內依舊是熟悉的陳設,左側是簡單的灶臺,右側是一張木床,靠墻的藥架上擺滿了草藥和工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藥香。
葉慕楓將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木床上,為她蓋上一層薄毯。他輕輕擦去額頭上的汗珠,長舒了一口氣,隨后蹲在床邊,打量著她的面容,心中滿是疑問。
“她到底是誰?為何會昏倒在這深山之中……”
不敢耽擱太久,葉慕楓起身取來清水和干凈的布巾,為女子輕輕擦拭臉上的污漬。雪白的肌膚在燭火下顯得格外誘人,葉慕楓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但很快搖了搖頭,將雜念清除。
隨后,他從藥架上取出幾株補氣培元的草藥,熬了一碗藥湯,試著一點點喂到她嘴里。女子雖然沒有醒來,但本能地吞咽了幾口,這讓葉慕楓松了口氣。
“先這樣讓她休息一晚,明早再看看情況如何?!比~慕楓暗暗想著。
夜深人靜,草廬內只剩一盞油燈微弱的光芒,映著葉慕楓疲憊的臉。他坐在桌前,翻閱一本父親留下的藥書,卻始終無法集中精神,目光不時飄向床上的女子。
她的面容在燭火的映照下越發顯得柔美,那一股冷漠的疏離感也逐漸消離,他的內心不免有些觸動。
“她,怎么會出現在這片山林里?”葉慕楓低聲自語,無數猜測在腦海中浮現,卻又被逐一否定。
少女的衣著雖然素凈,但材質精良,顯然不是普通人家所有。再加上她雙手細膩無繭,指甲修剪得整整齊齊,無疑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家閨秀。葉慕楓皺了皺眉,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蹺。
這一夜,葉慕楓幾乎未眠,時不時察看少女的情況,生怕有意外發生。
晨曦破曉,葉慕楓便已背起竹簍,匆匆向山下的鎮子走去。走之前,他看了看床上的女子,發現她的面色仍舊蒼白,但呼吸相較昨日已是平穩了不少。
“你乖乖待著,我去鎮上找趙爺爺給你看看,他的醫術很好,一定知道你的狀況是怎么一回事?!比~慕楓低聲說道,雖然知道她聽不見,但還是交代了一句。
山霧裊裊,少年的身影在山道上漸行漸遠,直至不見蹤跡。
慶陽鎮。小鎮不大,但因地處山林腹地,往返的藥商和行腳商人倒是不少。葉慕楓徑直朝著藥鋪走去。
葉小子,今天過來又拿了些什么好東西?”藥鋪的掌柜老林是個五十多歲的瘦高男子,見到來的是葉慕楓后立刻笑著打招呼,顯然兩人很是熟絡。
“林叔,這次運氣好,東西都還不錯”葉慕楓將竹簍放下,麻利地取出那兩株靈芝遞給老林,“您看看?!?
老林接過靈芝,仔細打量了一番,滿意地笑了笑:“你小子這運氣可沒誰了,這兩株靈芝雖然年份還差些,但也算是難得一見了,十兩銀子,這些東西我全要了。”
“多謝林叔?!比~慕楓笑著點頭,收下了銀錢。他沒有多去閑聊,轉身去了另一家雜貨鋪,用剛拿到的銀子買了些米、鹽和一些日用品,隨后才匆匆向鎮子東邊的醫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