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雜人等?像嗎?
冥河與讓臣二人互相看了看,眼角不自覺地向上跳了跳。
此時的冥河,嘴角兩邊掛著紅黃色的竹簽印,唇角粘著幾顆調料粒,甚不雅觀。而反觀讓臣,長袖半卷,臉上還存有冥河調皮留下的面粉印,鼻尖微白,著實滑稽。
二人對視一笑,傻呵呵地互相擦著臉。
“好了嗎?”冥河眨了眨眼睛,問向讓臣。
“再等會,一會兒就好。”讓臣抬起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冥河的唇角,眸中盡是寵溺。
“讓臣公子還真是風流無度,怎么,幾天不見,又換了個相好的?”漠羽聲音尖銳,語氣中盡是嘲諷。
今日她著一身華服美裙,就是知曉他今日會來侯府,想讓他識得她的美。可方才他眸中的深情并未留給自己,而是給了一個不及自己一半風采的庸脂俗粉!想到這里,內心深處的嫉妒與不服如藤蔓般順著自己的血液爬滿全身。
漠羽話落,在場的歌舞驟停,紛紛地看向平廳之外的讓臣和冥河。
讓臣看著平廳之內投來的目光,雙手緊握。自己倒沒什么,畢竟這五百年多年,自己也不是白活的。可此時站在他身旁的不是旁人,而是他的小卷毛。他不愿讓那些鄙視、嘲諷臟了她的眼睛。
讓臣嘴角處揚著的笑意逐漸褪去,上前為冥河擋住了那些充滿惡意的目光。突然之間,他后悔了,后悔將她帶出來。
“我們的事情,跟你沒有半毛錢的關系。”冥河伸出半顆腦袋,看著赫然而怒的漠羽,淡淡道。
“難道,這便是侯府的待客之道嗎?”讓臣面色微惱地看向平廳之內的侯爺夫婦。
章冒之面色肅然,雙眼微瞇地打量著站在廳外的讓臣。看著他的樣貌,也不過十七八歲,可他的語態以及眼神中流露出的情緒,卻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有的。
“侯爺,這便是我跟你提到過的八珍玉食的讓臣公子。”侯夫人側身低語道。
章冒之心下一頓,眸中的深意更甚,“小小年紀便打敗食神朱康,得免死令,不可小覷呀。”
“羽兒,不得對客人無禮。”章冒之突然站起身來,語氣略顯責備。
漠羽冷聲一笑,抬掌便朝冥河的腦袋上打去。
讓臣心底一驚,反身將冥河護在懷中,硬是抗下了一掌。“小卷毛,有些后悔沒有修習御術,對不起啊。”讓臣抱住冥河,輕聲在她的耳畔說道。
讓臣雖為冥河擋下了一擊,可那掌風所帶的御氣,卻將冥河臉上的蟬皮人面面具給扯了去。一時之間,冥河發帶抽落,微卷的三千長絲滑落而下,被微風吹散在肩后。
冥河墨眉月彎,星眸微挑,精致五官如鬼斧雕刻般嵌在她那巴掌大小的凝脂玉面之上,紅唇似火,絕世出塵。眼下那若隱若現的銀藍色鱗片如魅般使人望而生醉,恍如天神降臨,絕傲五洲。
冥河清澈的眸子上閃著一絲怒火,面無表情地睥睨著癡愣的眾人。
讓臣嘴角滲出一絲不屑,捂著胸口,靠在了冥河單薄的身上,“我們走吧。”
冥河眉梢微蹙,抬手握住他的手。一股靈力自手掌傳來,讓臣驚恐地甩開,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瘋啦!”
“瘋的是你!那滴血是能讓你長生不老,可并不代表你刀槍不入!”冥河一想到方才他為自己擋下那致命的一掌,心中不由地害怕起來。
她并不是不在意自己的命,可這并不代表自己允許自己的朋友為自己送命!以前她有恃無恐,可現在她不確定自己還有那個能力救得了他的命。
讓臣的心突然揪在了一起,心疼地將她抱在懷中,連聲說了好幾個對不起。
眾人正被眼前二人的話搞得莫名其妙之時,一抹青色的身影踏著蓮花飛身落在了冥河和讓臣身旁。
“你是怎么照顧她的!”韓嘆一臉惱怒地將冥河從讓臣懷中拉了過來,攔腰將她抱在懷中,欲離開。
“等會兒,我要做一件事情,你先放我下來。”冥河看向漠羽,神色淡漠。
韓嘆皺了皺眉,輕聲道:“你若想她死,我幫你,你切不可親自動手。”
韓嘆話落,宴席眾人皆唏噓一片。
“你莫要欺人太甚,這兒可是寧候府,由不得你在這兒撒野!”陳王世子嘴角噙著一絲輕蔑,饒有趣味地盯著冥河的臉,“姑娘傾城國色,世上少有,何必跟著鄉野村夫?不如從了我,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豈不樂哉?”
章帛面色微冷,上前摁住陳王世子,厲聲道:“表弟切莫狂言,別惹禍上身才是。”
章帛面色微緊,回頭看了眼寧候。
方才韓嘆抱起冥河之時,大氅之下露出的玉佩,別人不識,可曾跟隨漠裕之父漠鼎征戰二十年的章冒之和漠裕舊時伴讀的章帛可認得。這是漠裕的貼身之物,憑此玉佩,可調動姜國南境三十萬兵馬。
“姑娘,表弟表妹今日有得罪之處,還請您莫要計較。改日,章帛定會帶此二人,登門謝罪。”話罷,在座賓客皆被小侯爺這一舉動搞得暈頭轉向。
漠羽見自家表哥這般委曲求全,火不打一處來地指著冥河便破口大罵:“你個小狐貍精,勾搭完這兩個還不夠,還引誘我表哥這般幫你。你算什么東西,憑什么跟本郡主囂張!”
章冒之看著冥河那清淡的眸子逐漸染上殺意,心中大叫不好,連忙起身阻止。可說時遲那時快,還未等他動手,冥河便已從韓嘆懷中跳了下來,美眸悠蕩,嘴角輕扯地說了兩個字——“或悲。”
冥河活落,空中突然出現一個如鬼魅般的黑影,隨后,自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皆出現同樣裝扮的紫金黑袍御者,幾人身上撒發出的殺氣瞬間擴散在整個平廳之上,死亡的氣息籠罩著整個侯府。
冥河看著眾人面上的恐懼,嘴角蕩出一抹笑。
章帛面色紫青,拽著漠羽的手腕,粗魯地將她摔在冥河的腳下,怒目道:“出言不遜,打傷你們的是她,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希望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莫要傷無辜者性命!”
漠羽臉色驟變,驚恐萬狀地看著章帛。
“無辜?無辜又怎樣?怪只能怪,你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韓嘆上前為冥河攏了攏大氅,低聲輕柔道:“懷璧,為防日后尋仇,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這里,一個人也不能留。”
冥河抬眸,莞爾一笑,“我知道,這就如韓翼常說的,以戰止戰。”
韓嘆無奈地笑出聲來,看向她身后的讓臣,“你是這樣跟她解釋的?”
讓臣聳了聳肩,一臉無辜:“怎么都賴我了?誰讓你們以前經常在吃飯的時候,討論什么兵法戰術的。她聽不懂向我要解釋,我就不懂裝懂嘍。”
“你這樣想也行,這些人,總是不能留。”韓嘆目色微涼的看向平廳之上的眾人,面上無一絲憐憫。
冥河瞥了眼空中的或悲,問道:“你們主子怎么吩咐的?”
或悲面色冰冷,聲音鏗鏘道:“主上有令,今日侯府之人,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