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河墨睫輕動,當她醒來時,早已一身清爽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自己,亦被霍不厭環(huán)住腰身,枕在了他的胸口。
“厭厭,能帶我出去逛逛嗎?”冥河閉著眼睛,昵嚀道。
霍不厭抬手輕撫著她的頭發(fā),嘴角噙著一絲壞笑:“你還有力氣說話呢,看來,身體是好些了。”
冥河面上一紅,將自己腦袋埋得更深,嗔怒道:“霍不厭,你再這樣,滾下我的床!”
霍不厭眸中的笑意更深,將身子側(cè)了側(cè),一臉思量的瞧著冥河,“你這么急著出去,莫不是漠裕欺負你了?”
冥河搖了搖頭,否定道:“我已經(jīng)數(shù)日不見莫小裕了,再說,他哪里敢欺負我?厭厭,你就帶我出去溜溜唄。”
“理由!”霍不厭見冥河這般急迫,心下產(chǎn)生一絲疑慮。
冥河微惱地從霍不厭懷中起身,一腳將他踹了下去。
霍不厭一臉驚奇地看著床上因生氣而脹紅臉的冥河,委屈巴巴地摸著自己的屁股,雙手攀上床頭,“媳婦兒~”
一聲拖長的尾音,從一張妖孽般容顏的口中發(fā)出來,極具魅惑。
冥河咬了咬唇,愣愣地瞧著地上一絲不掛的霍不厭,許久終于松口:“其實,我就想見幾個老朋友。”
霍不厭聞罷,眉頭微蹙,“老朋友?冥兒,你莫不是忘了你已經(jīng)睡了五百年?”說著,他緩緩起身,拉住床上半垂的被子,遮住了重要部位。
冥河微微一笑,傾著身子拉了拉他的胳膊:“之前忘了跟你提了,那個,我當年離開青云巔后,認識了幾個朋友。后來發(fā)生了些事情,我就給了他們幾滴血,然后,然后······”
“然后他們就不老不死活了五百年,是嗎?”霍不厭面色微暗,嘴角的笑愈發(fā)滲人。
冥河見他神色不對,立馬將身子向霍不厭那邊移了移,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靠在了他的胸膛,安慰道:“乖,不氣不氣,等我靈力恢復(fù)了,給你三碗血都成。”
霍不厭眼角微抽,嘴角的笑僵在了臉上。這是重點嗎?!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說吧,你究竟還有幾個老朋友。”
冥河見他神色無方才那般難看,這才放下心來,伸出幾根手指,笑道:“不多不多,三男一女一頭狼。”
“都,都是誰?霍不厭抬手摁了摁眉心,腦袋里一直環(huán)繞著“三男”二字。
冥河眸中一亮,抬了抬身子,圈住霍不厭的脖子,面上盡是自豪:“無名和小籠包你都見過了,明日只要你帶我出了行宮,我便領(lǐng)你去見見我朋友,可好?”
霍不厭暗暗地嘆了一口氣,捧起冥河那張絕世清塵的小臉,懲罰性地在她的紅唇上啃吻著。直到冥河喘不過氣,差點暈他懷中,才依依不舍地放過了她。
見著懷中被一口氣憋得通紅的小臉,霍不厭滿足地將冥河圈得緊緊的。他才不管那三個男人與冥河曾經(jīng)多么要好。如今只要他霍不厭還在,他們就甭想對自家媳婦兒存半分心思。這般想著,霍不厭心中瞬間暢快不少。
在姜國王宮,紫金色大殿之上。漠裕身著紫金龍袍,一眼憂色的呆看著手中的奏折,眉頭緊鎖。
前幾日他避開所有眼線,親上青云巔見了長生,也見了躺在玄冰棺中的那個人。此行,他也明白了,阿姐與她,怕是不可兩全了。
一想到冥河,漠裕的眼中便浮現(xiàn)出連他自己都不曾發(fā)現(xiàn)的溫柔。他不否認,他動心了。可那冰棺之內(nèi)的,不是那青云巔的圣主,亦不是墓下城暴斃而亡的夫人姬氏,而是救他性命,扶他登臨大位的阿姐。
漠裕一想到二人,頭便疼了起來。一瞬間,腦海中長生的話,如魔音般響徹在他的耳邊。
“漠裕,你莫不是對那個才認識不足一月的女人動了心思?那個女人不屬于你,她已經(jīng)是霍不厭的女人了,她對你無心!”
“漠裕,躺在那里的人不是旁人,而是曾護你助你救你的阿姐!”
“漠裕,你是帝王,不可被兒女私情所羈絆,你不可以有弱點!如今我暫管青云巔,你姜國若想擴充版圖,內(nèi)外安定,少不了青云巔的助力!”
“漠裕,孰輕孰重,孰親孰疏,你自己要掂量清楚,莫不要,忘恩負義!”
······
漠裕雙目通紅,頭痛欲裂,原本那張俊朗華貴的面容上突然變得異常猙獰。
只聽嘩啦一聲,那盛滿紅墨的硯臺以及數(shù)不清的奏折瞬間被漠裕揮手拂下桌面,重重的砸在了鋪著玉石的地面上。
殿外的太監(jiān)聽見殿內(nèi)有聲音,忙著進來查看。
“滾!都給寡人滾出去。”漠裕睚眥具裂,怒斥著門外闖進來的太監(jiān)。
那太監(jiān)剛轉(zhuǎn)身,從行宮逃回來的小夏子便跌跌撞撞地從外面跑了進來,一臉焦窘地趴在地上:“大王,行宮有賊人······”小夏子顫顫巍巍地將霍不厭闖行宮之事,一五一十地稟告給了漠裕。
他見漠裕半天未有動靜,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手拂去了頭上的冷汗,顫著膝蓋跪在殿外等待漠裕的指令,不敢再看殿上滿面惱色的君王。
漠裕看著玉石地板上那肆意揮灑的紅墨如血般張牙舞爪地撕扯著滿地的奏折,心中一片煩悶。他狠狠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便滑落在龍座之上。就在他意識逐漸模糊之時,他突然明白了這幾日自己為何這般暴躁易怒,身子不爽。
他雙拳緊握,微睜的眸子盡是嘲諷,嘴角似有似無的喚著一個人的名字,一滴清淚濕了墨羽。
阿冥,快跑,快跑······
大殿的黃瓦之上,一身著夜行衣的男子失望地坐靠在檐角,不屑地看著大殿之內(nèi)忙碌的眾人,輕聲自言道:“漠裕,你不念舊恩,就別怪我無情。你,就在床上多躺幾日,剩下的,我?guī)湍阕鰶Q定。”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一張薄如蟬紙的人臉面具,眸中滲出濃濃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