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當姬清明倒在自己跟前時。她再傻,也知道是自己遞過去的玫瑰餅有問題。自家小姐,若非那酒水,何物能傷她分毫?
正當白樺起身要到外面找人幫忙時,迎面便撞向了進屋的白英。
“你過來瞧瞧小姐這是怎么了?今日你制作糕點時,是不是不小心沾染······”
還未等白樺把話說完,白英便甩掉了白樺的手,眸中蒙起一片水霧。當白樺看清白英身后那幾道熟悉的背影后,一臉不可思議地向后退了幾步,蹲下身來將姬清明護在了身后:“白英,你叛主!”
白英面露糾結,倏然跪了下來:“墓下城抓了長慧,我不得不這么做。白樺,就算他們帶走了小姐,可他們答應過我,不會傷害小姐性命的?!?
白樺冷冷一笑,拿起袖中的匕首,便朝白英身后的首秦刺去。
可還未等首秦出手,白樺后頸一痛,眼前事物便迷糊起來。
待她再次醒來時,自己身上已無半分力氣。她執手掐了掐自己的脈搏,眸中的光漸漸消散,只留下滿目的蒼涼。體內的化血散,早已入心肺,自己大半生的修為盡散!
“白樺,是你嗎?”長慧順著暗窗透下來的燭光,看著背對著自己的白樺。
白樺驀然驚醒,順著聲音在石室內暗角處的鐵籠里看見了長慧:“醫圣,你怎么在這兒?是墓下城抓你來的,是不是?”
長慧垂下眸子,點了點頭:“可是,你怎么會在這里?圣主呢?她可好?”長慧雙手抓著鐵欄,一臉焦急。
白樺低下頭,身子慢慢靠著鐵籠慢慢癱坐在冰冷的石板上:“白英因你在墓下城手中,叛了圣主,給圣主下了酒水。圣主,被帶走了。”
白樺看著一臉呆滯的長慧,久久未語。
“來人,把他們兩個帶到大廳!”門外突然出現三個手拿鐵鉤的男人。然后,她記得的,便只剩下耳邊自己的驚呼聲以及那琵琶骨被穿碎的聲音。她就被那人拖拽著,如抹布般肆意地拉扯。直到被拖到一個木架前,方清醒。那張絕世的臉,那么美的臉,不是自己以命相護的圣主,又是誰呢?!
白樺目色通紅地伸手亂抓著,可不論自己多么用力地往前爬,自己未曾離開分毫。
“小姐!你醒醒,你快醒醒!”白樺嘶啞地朝姬清明喊去。
“她醒不了了,若她真的醒了,那我這幾年在她身上下的功夫豈不白費了?!”座上一身著黑袍的女子不緊不慢地挑起自己面上的黑紗,輕飲了一口茶。
“是呀,也多虧了你這酒,話說,這酒還未起名字吧?!狈垡屡俗诤谂勖擅媾砼?,手中玩轉著琉璃瓶:“那日在祁帝祭酒里倒了一滴,憑著酒氣便能使她慌了神。如今兩滴下去,便這般隨人拿捏了。不如,便叫它‘誅命’吧。它生來,便是用來誅那賤女人命的。”
黑袍女子垂了垂眸子,身子往前探,看著那女子的臉:“你這易容術果真新奇,我都差點被你瞞住了?!?
“為了大局,我在那里躺了數年。如今她好不容易栽到我手里,我不出來瞧瞧她,怎么對得起自己這些年受的苦?!”粉衣女子抬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假面,陰冷地看向姬清明。
“你放心,只要她碰了那酒,半月之內是絕對醒不過來的。而且,為了幫你更好的折磨她,我在里面多下了一味顯目稲。所以,現在的她,除了看不見動不了之外,身體的痛和外界的聲音,她都能感受得到。特別是那體感,是常人的五倍!”說著,黑袍女大袖一揮,便離開了。
白樺的眸中此刻布滿血絲,當她聽到二人的談話內容時,心中更是絕望。她回頭看了眼關在鐵籠的長慧,無助地低下了頭。
此時,那粉衣女子放下了手中的琉璃瓶,走到白樺的跟前。抬手掐住白樺的下顎,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小丫頭,被自己的好姐妹背叛,滋味不好受吧。不過,我倒是挺好奇的。你說,若是讓長慧選擇,他是會選擇你這個忠心為主的侍女,還是會選擇自己心愛的女人呢?”
“你什么意思?!”
粉衣女人笑笑,朝著門口喊道:“帶進來!”說罷,白英在兩個男人的推搡下,走了進來。
“長慧!”白英一進門,便看見了關在籠中的長慧,立馬跑了過去。
長慧面無表情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白英,冷冷地將頭轉向一邊,不再看她。
“游戲,是這樣的。早前,我在你們三人身上下了情蠱。長慧,你是醫圣,自然曉得情蠱十二個時辰之內若不解,便會在人體內四處流竄,啃食寄主的五臟吧。如今,母蠱在你身上,她們兩個體內,也被我中下了子蠱。解蠱很簡單,只需男女陰陽調和之際,用內息逼出來就可得救。如今她二人已被我灌下了化血散,內息全無。而你,我探過你的脈象。雖無御氣,但體內因長年試藥的關系,也存有些許內息。解蠱,也夠了?,F在,你還有兩個時辰,她們兩個誰能活著,由你決定!”
······
一陣凜風拂過,白樺警覺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見只是一只野貓從枯井邊上跳了下來,這才緩過神來,掩了掩自己的領角。
白樺伸出一只滿是泥漬的手,撫上了自己布滿紅痕的脖頸,苦笑一聲,便暈了過去。
“冥兒,你且慢點,看路!”霍不厭在人群中小心地護著冥河,不住地叮囑。
“厭厭,你何時娶我呀?”冥河捧著剛買的新鮮玩意兒,停在了街角,踮著腳尖看向那被十六人抬著的花轎。
霍不厭面色一紅,順著她眼神的方向看去:“這么大的陣仗,看來這新登基的祁帝對大周姬家還是蠻重視的?!闭f著,將剛剝好的栗子遞到冥河嘴邊。
冥河張嘴咬住栗子,嚼了嚼:“這個姬家就是無名之前所待的那個姬家?”
霍不厭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收到消息,無名曾以大周祁家長女姬清明的身份,于前些日子嫁入北域墓氏家主墓下城為妻。如今新帝迎娶之人,名為姬明雪,此前是姬清明名義上的妹妹。今日本家親妹成親,那無名的夫婿也定會參加婚宴。我們可借此機會,從他身上下手,或許可以找尋些線索?!?
“那可是皇宮,不是花樓,不是什么人隨便都能進的。”冥河剛說出口,便繃緊了神經,機械般側過腦袋看向霍不厭。
霍不厭面色發青,俯下身子,盯著冥河那張呆住的臉:“哦?冥兒,也進過花樓?”
“咳咳咳,咳咳。幾百年前的事兒了,誰年輕時沒做過幾件糊涂事呀。不過,厭厭,你相信我。我冥河對天發誓,我不喜歡女人,我喜歡男人,像厭厭一樣的男人,我真的沒跟別的姑娘睡過?!壁ず忧浦舨粎捘顷幚涞捻?,一個勁兒地向霍不厭解釋。
霍不厭看著冥河那張憋得通紅的小臉,聽著她那蹩腳的解釋,心情瞬間大好。他直了直身子,裝作一副清冷模樣,淡淡地點了點頭:“這件事,你回頭再給我解釋清楚。今日皇家晚宴,我們穿這身可不行,走吧,去買一身行頭去。”說著,便忍住心底的笑意,拉起冥河的手便走。
冥河看霍不厭神情,知他生氣了,便連忙乖乖地跟緊他:“你可是想到混進皇宮的辦法了?”
“什么混不混的,混字兒多難聽呀,我可是正大光明被祁帝求著去的?!被舨粎拰②ず永缴韨?,摟著冥河的纖腰,打趣兒道:“有我這個相公在,以后冥兒想去哪兒,我便帶你去哪兒。”
冥河見他又開始不正經起來,冷冷一笑,抬起腳便狠狠地踩到了霍不厭的腳背上,揚長而去。
霍不厭傻傻一笑,急忙抱著一大包栗子,向前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