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又是一陣沉默,到小區樓下時,沈念白忽然叫了她的名字,那兩個字從他的喉間發出,似乎帶著無限柔情。
許悠橙不禁心湖蕩漾,這還是闊別多年以來,她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叫她。
“橙橙,”他望著她,嗓音低沉沙啞,一雙眼睛幽深落寞,埋藏著她看不懂的情緒,“別跟那個山筱走太近。”
“啊?”許悠橙沒明白,山筱先生怎么了。
“他結婚了。”
“所以呢?”
“還花心。”
沈念白想起在展廳時見到的山筱,那人看起來三十歲左右,帶著金絲眼鏡,鏡片后是一雙妖嬈的桃花眼,舉止輕浮,尤其是看她的眼神,若有若無地上下掃射,同為男人,他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
許悠橙無語了,山筱先生為人隨和,平時是愛和女孩子開些玩笑,但只是些無傷大雅的玩笑,人家其實是個很專一的人,和妻子還是青梅竹馬呢。
況且她只是山筱先生的臨時助理,回去后就卸任了,想被接近也是沒有機會的。
不過她不打算說這些。
“知道了。”不知為什么,她心情格外地舒暢,可能是從沈念白的眼神里讀出了一絲酸酸的味道吧。
“那,我上去了?”見沈念白不再說什么,許悠橙決定揮手告別。
沈念白張了張嘴,把那句壓抑已久的“你還會回來嗎?”咽了下去,微微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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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寓的許悠橙坐在沙發上,長舒了一口氣,剛才和沈念白在一起,氣壓太低了,怎么她以前從沒發現他的氣場那么強大?
從前沒有課的時候,沈念白就會帶她去圖書館約會,不過并不是和她約會,而是和顏如玉。
因為沈念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于是就把她這個活蹦亂跳的美少女晾在一邊,任其自生自滅。
開始,看著沈念白專心致志的樣子,她還有些苦惱,心想是不是自己太沒有魅力了,為此還特地借了渺渺的香水噴在身上。
那香水的名字羞恥到她到現在還記得——勾魂攝魄。
渺渺說它的香味是漸漸散發出來的,初時很淡,只有一股淡淡的青草氣息,但時間越久越濃。
可是她坐在圖書館半天了,香不香她已經感覺不到了,她只知道沈念白從進門到現在一直目不斜視地盯著他的顏如玉,任她搔首弄姿搔出了一地頭皮屑也不為所動。
倒是前排的男同學,時不時向她這邊瞟一眼,被女友發現,揪著耳朵大聲呵斥,連圖書館的大爺都給驚動了。
她以為大爺是來勸架的,沒想到大爺笑瞇瞇地走到她身邊,以“擾亂民心”之罪把她請了出去。
囧,勾魂攝魄,勾錯目標了。
被趕出來后,她哭唧唧地問沈念白,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沈念白吸了吸鼻子說:“我感冒了,鼻塞。”
“……”
后來她就老老實實地坐在他身邊,許是受到沈念白的影響,自那以后她那么愛鬧的一個人在他身邊卻異常地安靜,一點也不覺得沉悶。
他看書,她畫畫,一學期下來,他記滿了一本子筆記,她畫下了他每一個神態,沉思、蹙眉、側望、淺笑,每一個線條都是歡喜,每一次描摹都是甜蜜。
少年,陽光,與書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噼里啪啦,忽然落下的雨點打在窗戶上,驚醒了她的回憶,這天氣也太魔性了吧,該下的時候不下,這都到家了才下雨。
許悠橙連忙開窗,想看看沈念白是否還在樓下。
風雨之中,她隱隱約約看見一個清瘦的身影孤單地立在雨中,他還沒走,似乎還仰著頭向這邊張望。
她心念微動,正想關窗下去送傘,卻意外地看見一個女生舉了把傘遮在了他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