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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講價碼銀先生談隱秘,受委托小聞人遇織命

  • 江山如此傲嬌
  • Mipha
  • 4544字
  • 2019-09-16 22:09:23

歷史

五百多年前的雷鳴時代,昭烈武皇帝周天羽帶著“三鐵駒”縱橫捭闔,掃平宇內(nèi),開創(chuàng)了周氏大烆的泰始元年。

兩百多年前,就在帝國如日中天的時候,“神之劍”哈里莫橫空出世,率領(lǐng)著北蠻各部,僅僅四年就完成了爆炸性擴張,出人意料地翻越蕩陰天險,奇襲平陽關(guān),一度占有了大烆三分之一的國土。

這也就開啟了為期十三年之久,圍繞兩個傳奇君主——哈里莫和鐵血皇帝周長清之間的博弈。

那個時候人們都說鐵血皇帝有“十把刀”,他們揮砍著怒吼著,將那些北蠻趕回山的那邊,大烆二次續(xù)命,鐵血皇帝趁勢舉傾國之力,筑起蕩陰七城,移都距離蕩陰山僅三百里的天定城,自守國門,史稱隆武中興。

他們都是神話,后世史書中無與倫比的傳奇。

但也僅此而已了。

鐵血皇帝的“十把刀”,七把死在了蕩陰山?jīng)Q戰(zhàn),而他本人至死都沒能越過蕩陰山,連呼三聲“破賊!破賊!破賊!”后,崩殂。

自此,以蕩陰山勒馬石為界,北蠻永久性地結(jié)束了大烆對西北大漠的統(tǒng)治,山的那邊,成了高懸于大烆頭頂?shù)睦麆ΓS時可能砍下。

大烆也再沒能緩過氣來,號稱永不陷落的蕩陰七城下是無數(shù)大烆平民的血和汗,十三年的戰(zhàn)爭將祖輩的積蓄揮霍一空,雖然取得了最后的勝利,但元氣大傷的大烆再也無力主宰自己的命運,連續(xù)繼任的幾位皇帝再不復周天羽和周長清的勇力,只能靜靜等待著歷史的審判。

聞人長歌感覺自己的眼皮剛合上,就被人拍醒了。

“先別睡,”銀先生將他扛在肩上,花白的長發(fā)隨意披散著,幾乎觸著聞人的臉,他那特有的銀色豎瞳在黑夜里亮得像顆羊脂玉琉璃,忽地一下轉(zhuǎn)過來,盯著聞人的臉說道:“你知道我‘天羅’的規(guī)矩,凡事臨頭,先小人后君子,既然你我現(xiàn)在都是兩方門派的掌事人,那我便同輩相待了,先談生意,再說其他。”

銀先生說著,將他調(diào)轉(zhuǎn)過頭來,聞人一看眼前場景,頓時在心里暗暗吐了吐舌頭,他們一行人具已行至山腳處,映入眼簾那座本蔥郁盎然的小山巒,此刻像是一座被揉捏數(shù)次,松松散散的泥沙堆,山頂被生生削去一截,半山腰以上所有草木都被倒卷翻騰,堆積其上,相比之下,頭重腳輕,山底反倒顯得單薄起來。

圣境一指之力,竟至如此。

可聞人當然也沒把銀先生奉承的話當真,這只銀眼老狐貍,嘴上說得倒是動人,可聞人心里比誰都清楚,天羅是江湖上最大的門閥,無論錢財、情報、人力均甲雄天下,明里暗里還和朝堂那頭勾搭連環(huán),而他自己作為天羅掌事人,更是早早便入了天下武夫修煉的最高境圣境,再看看自己,真是弱小可憐又無助,上醫(yī)閣雖說在江湖上也算是鼎鼎有名,但是多半是靠著自己同樣入了圣境的師傅撐腰,既無外援,也無內(nèi)應(yīng),自己更是個一身蠻力卻不會半點武功的醫(yī)倌,師傅一出門,連老窩都給人攪了個天翻地覆,實在沒用了些。

現(xiàn)在銀先生拳頭大,但他和自己師傅多年交情,隨說不上莫逆,好歹也能算英雄相惜,料想他這樣一個大人物,也不至于沒出息到欺負一個故人的徒子小輩,何況這次事有不諧,還多賴他來得及時,所以被他沾點便宜,只要不過分,多少都說得過去。

聞人想到這里,小心思在腸子里七繞八繞,終于說道:“同輩不敢當,師傅離去地突然,什么交接都沒做,只盼先生顧著舊日情誼,自持身份,莫與我這般小輩為難便是。”

銀先生哈哈一笑,說道:“斷無與你為難之理,我也不欺瞞你,我這小徒,自六歲起,受‘織命’所害,終日酣睡不醒,我四處尋醫(yī)求治,奈何無一人有回春之力,弄得如今,如同活死人一般,”他話到此處,亮銀色的眸子里忽然閃過一絲冷色,“我亦多次向你師傅求助,一來,他多半怪我和‘織命’走得太近,不肯盡力施為,草草留方抓藥,令她每日可醒兩個時辰,二來,他所用之方里君藥臣藥均非尋常,你說它珍貴吧,天下之大,僅生在青云山,你說它廉價吧,就我所知,青云一向把這幾味藥當尋常雜草,不稀罕得很,可問題偏偏就在這,我和你師傅二人,身份都尷尬了些,我們二人……不可上青云。可若是能由你來,小子,你別裝笨,我可早聽說過你,上醫(yī)閣別的東西都能省則省,唯獨書簡經(jīng)藏之多,可稱天下之最,連我都佩服你師傅的博學,你小子天賦不是吹的,生而刀劍不傷,蠻力絕對大過三品以下武夫,看書過目不忘,跟著聞人老頭這么多年,按我的理解,你應(yīng)該把他身上除了武學以外的東西,能掏的都掏完了,你能答應(yīng),萬事好說,你捏碎了上次我給你的傳聲符,我如約來了,現(xiàn)在小蒼蠅我?guī)湍阙s跑了,該輪到你付報酬的時候了。”

“陳獵最后還不是被人救走了。”一旁氣色已恢復大半的陳錦小聲嘟囔著,她不知何時換上了一身男子打扮,青黑襯袍掩去了雙臂顯眼的龍冠,短衣襟,麻布條扎緊袖口,腰間斜跨一柄長刀,腳踩一雙玄黑厚底靴,十分干練。看來她和銀先生一行已相處得十分熟捻,大概是她本就天真率直的性子,沒臉沒皮,又見識了銀先生那一招花哨得沒邊的橫指移山,自然樂得和他們走得近些。

只是她這個俠客形象還沒維持半刻鐘,便十分沒形象地打了個哈欠,一邊把小指往嘴里伸去一邊說道:“上醫(yī)閣才多大,一個主廳加兩間臥室,哪來地方存書?”

銀先生輕輕一笑,說道:“現(xiàn)在確實是沒地方存了,”他指了指那座奇形怪狀,幾乎被損毀殆盡的山說道:“聞人冷那老頭,估計把這座山暗里掏了個干凈。”

陳錦聞言,連咬指甲的動作都怔住,咂舌不已,一座山的書!

聞人沒心思聽他倆侃大山,他正把肚子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沉默半晌,開口前瞪了陳錦一眼,陳錦嘴一癟,將本已伸到嘴邊挺著的小指生生停住,悻悻地收了回去。

聞人說道:“前輩和師傅既然不愿親自前去,我自然是愿意代步一趟的,只是我還有幾個問題,希望前輩能夠予以解釋。”

銀先生搓了搓手背,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聞人沉吟片刻后,輕聲問道:“織命究竟是何物?”

銀先生足足看了他三秒,反問道:“你不知道?”

聞人一頭霧水,說道:“今晚以前,除了從師傅口中零星幾點避諱莫深的話,從未聽說。”

銀先生奇道:“那你每月初九‘洗風塵’還干得那么起勁?”

聞人愈發(fā)不解,問道:“這有與‘洗風塵’何干?我只知這是師傅留下的常例,臨走前特意囑我每月施行。”

銀先生聽罷,沉默半晌,忽然笑瞇瞇地說道:“看來聞人冷這老東西并不想你卷進這件事里來,難怪你如此好的天資,連半點武功都沒有,但是沒辦法,你已經(jīng)卷進來了,救走那個白眉毛瘋子的正是‘織命’,不過那頭織命有些生猛,硬是在我手底下把人救走了,不過我也沒出全力啦,畢竟你的要求是救命,不是追殺,做事留一線,日后好見面嘛,我這也是替你打算,織命向來是馬蜂窩,這次打死了一個,下次給你來一群,沒完沒了。”

聞人看著銀先生忽然換上的狐貍臉,有些上了賊船的感覺,他心里暗道:這老小子的話說得蹊蹺,他是不信有什么人能從他這個圣境手里全身而退并救走一人的,肯定是這老不正經(jīng)見到那織命的第一眼開始便打定主意,故意把他拖下水,現(xiàn)在好了,不管與銀先生也好,與織命也好,真的是日后好見面,日后多見面了。

銀先生看他又開始打小算盤了,瞇縫著眼,笑得愈發(fā)狡猾,說道:“好了,既然你啥都不懂,那我就替你師傅跟你介紹一下,這個從百年前悄悄興起且對南北兩座江湖,兩尊朝堂都影響巨大的組織。”

他瞧了一眼陳錦,說道:“事情還得從他們那說起。”

陳錦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只知道百年前家族忽然啟動血源,這個計劃是家族預料到將遭到滅頂之災(zāi)的時候為了保存火種,會挑選幾位天資卓絕的后輩進入地底沉睡,然后等我醒來,極北高墻只剩斷壁殘垣,家里的人也就剩我一個了。”

她這話說得輕描淡寫,但她顯然不是個好戲子,提到家人不見,她嗓子發(fā)澀,眼神都有些躲閃。

“問題就在這,”銀先生接道:“大烆以北是北蠻,北蠻以北才是你們陳氏世代戍衛(wèi)的極北,百年前你們忽然集體棄守高墻,越過北蠻,想要度鐵龍關(guān),進我大烆,”銀先生提到這里的時候,忽然不著痕跡地瞥了陳錦一眼,見她無甚反應(yīng),才繼續(xù)說道:“織命就是隨著這件事的發(fā)生,才忽然在兩方興起的。”

陳錦一怔,問道:“其實當時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在那么冷的地方居住巡邏是為了防備什么,不過聽你的意思,是我們把織命放進來的?那我的家人最后去哪了?”

銀先生笑瞇瞇地說道:“我只是個普通人嘛,不像你們‘饕餮’一樣能活個兩三百歲,一百多年前,我比聞人大不了多少。毛頭小子,懂個什么,自然是不知道你們族人去了哪里。要問,倒可以問問青云山上那些牛鼻子老烏龜,他們活得夠久。”

聞人一聽,重新打量起這個分明只是壯年模樣,實際年齡卻已過百的文士,轉(zhuǎn)念一想,又驚奇地看向了陳錦,她的真實年齡竟也有百歲以上。

銀先生笑道:“你別這樣看我們,你師傅年紀比我還大些,當年還是他最先發(fā)現(xiàn)織命的危害,號召當時的幾位圣境的人聯(lián)合起來,一同探查這個組織的秘密,不過我和他走的路子不同,我天羅嘛,財雄勢大,線人也多,一道諭令下去,自然多得是人替我賣命,他就不行了,所以他想了個法子,辦了個什么醫(yī)閣,每月初九替江湖人治病,不收診金,只要那人提供一件可證明的隱秘。不過很可惜,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們對這個織命的理解依然浮于表面,只知道他們是一個結(jié)構(gòu)緊密分工明確的組織,大烆北蠻都有分布,信仰古神,經(jīng)常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聞人聽得一怔一怔地,他沒想到自己竟如此懵懂無知地接觸到了江湖上最深處核心的秘密,他道:“織命這個組織到底有什么危害?竟值得你們這些超脫世外的高手聯(lián)手對付?”

銀先生道:“你相信命運嗎?”

聞人又是一怔,點點頭,又搖搖頭。

銀先生哈哈一笑,說道:“點頭又搖頭是什么意思。”

聞人有些尷尬,說道:“我不知道該不該信,我很小的時候隨師傅云游,救治途中所遇病患,我一直在想,是否遇上我們的病人就是命中注定交了好運,或者說,是我們改變了他本該死的命運嗎?可是想了這么多年,我始終沒得出答案。”

銀先生看向聞人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玩味,他說道:“我沒想到你這個呆怔小子還會想到這些,但是這得由你自己去找答案,旁人給不了,織命的危害恰好和你們相反,這個組織出來的每一個人,都像個霉神,他們跟定的人,煩心事和倒霉事會變得越來越多。”

聞人無語道:“這算什么危害嘛!”

銀先生輕笑道:“跟著一兩個普通人確實不算什么,但若是跟著的對象是這個國家,這座江湖,這片天下呢?”

聞人一怔,說不出話來了。

“好了好了,”銀先生依舊扛著聞人走在大路上,迎面來了一輛馬車,趕車的是那位黑紗蒙面的少女,銀先生說道:“提問環(huán)節(jié)到此結(jié)束,其他的事你以后慢慢會知道的,織命也好認,赤袍子光腳丫,你見到了多留個心眼,咱們現(xiàn)在進入報酬討論環(huán)節(jié)。”

銀先生一指那趕車少女,問道:“你看如月這幾年出落得如何?”

那少女被她師傅一指,非但不羞,反輕輕拂去了面上的黑紗,櫻唇巧鼻,亮若星辰的雙眼不動聲色地投到了聞人身上。

聞人心里一顫,面皮頓時滾燙了起來,兩眼不知看向何處,扭捏半天,才低聲道了一句:“好。”

“好便好,男子漢大丈夫,有什么不敢認的。”銀先生白了他一眼,說道:“我也不求別的,你盡快上青云采藥,治好我小徒弟阿莎的病以后,來京城李子巷找我,然后和我大徒弟如月完婚,這是娃娃親,我和你師傅早定下的。”

聞人聽到這里,頓時呆若木雞,不知該作何回答,也恰在此時,大路上忽地傳來一聲清脆稚嫩的女娃聲響。

“請……請,聞聞人先生帶帶帶我,一一同,同去。”

她年紀不過七八歲,編著兩撮麻花羊角辮,像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盡管有些口吃,話說得艱難,皺鼻子擠眼睛,依然好生可愛。

不過聞人卻高興不起來。

此時分明是隆冬雪后,天色晦明之時,最是寒冷不過,可眼前這位紅袍小女娃卻打著赤腳,絲毫不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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