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天氣顯得異常悶熱，烏云壓境，風雨欲來。

新生們正好軍訓結束，躲在宿舍里吹著冷空調。

鹿妤洗完澡出來，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她穿著睡衣，躺在床上休息，聽著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噼里啪啦的，漸漸地抵不住身體的疲憊，闔上了眼皮。

一覺醒來，已經八點了。房間里一片漆黑，她怕吵到還在休息中的舍友，輕手輕腳的摸黑下床。

鹿妤拉開窗簾的一角，微弱的光透了進來，雨停了。在黑暗中放不開手腳，她站在窗前想了會兒，干脆換衣服出去走走。

手伸進衣櫥里，手機燈光一照，清晰可見的是單獨掛在一旁，整整大了一圈的屬于男生的衣服。

手搭在衣架上頓了頓，隨即又把它褪了下來。

鹿妤在手機上敲了敲：【有空嗎？還你衣服。】

等她換完衣服，短信進來了：【湖邊長椅旁見。】

雨后的空氣更加新鮮了，兩旁的樹木經過洗禮，在一盞盞路燈下蒼翠欲滴。

鹿妤腳步放慢，踏在潮濕的地面上，偶爾踩到掉落的樹葉，發出細微的聲響。

湖邊的木欄上裝了藍色的小燈泡，她借著光亮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等待的人，同時也看到了一對對隱在暗處的情侶。

她意識到湖邊是小情侶們約會的好去處，腳步略有猶豫，緊了緊手邊的袋子，朝他慢慢走近。

“宋瑞成？”鹿妤叫了一聲，寂靜的黑夜顯得格外清晰。

他側頭朝著她出聲的方向望去，鹿妤停在兩米開外，不再是迷彩服裝束，換上了一身裙子，袋子提在身前，規規矩矩的，看起來并沒有想走過來的意思。

“過來。”

得不到回應。

宋瑞成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似是帶著不容置喙的口吻又繼續道：“坐這兒。”

他不走過來，這衣服總不能扔地上吧。

鹿妤無奈邁步，離得近了才發現，長椅上還堆著一袋零食，看著好像是小賣鋪的東西。

宋瑞成見她愣著，將零食袋子一把拎起，擱在了地上，示意她坐。

鹿妤撩了撩裙擺，忐忑坐下。

“這是你的衣服。”剛坐下沒幾秒，她迫不及待把袋子塞了過去。

“還有，那次謝謝你！”她一鼓作氣，打算早點離開這不宜久留之地。

宋瑞成看她坐立不安的樣，調侃道：“屁股扎針了？”

“……”鹿妤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不敢再動，小聲反駁，“誰讓你選這兒的？”

宋瑞成勾起唇角，“這兒怎么了？”

鹿妤眼神瞟向四周，“你看看周圍。”

宋瑞成：“黑漆漆的，看什么？”

鹿妤：“……”

宋瑞成打開衣服袋子，“私藏我衣服兩天，舍得還我了？”

總是逞嘴上功夫，鹿妤懶得理他，卻還是忍不住回道：“幫你洗了。”

宋瑞成看了她一眼，彎腰從地上的袋子中掏了掏，把一瓶冰牛奶遞給她，“喏！”

鹿妤：“干嘛？”

宋瑞成：“什么干嘛？喝啊！”往她手里一塞，“你不是喜歡喝牛奶嗎？”

“……”鹿妤心情復雜得看了他一眼，當然也只維持了兩秒，因為他添了句，“剛剛多買了一瓶，算清洗費吧。”

宋瑞成打開可樂罐頭，仰頭喝了起來。

“你是餓了嗎？”她注意到袋子里除了飲料都是些面包、泡面。

他一口氣干掉了一瓶可樂，隨意“嗯”了一聲。

男生吃東西這么容易消化的嘛！她記得吃晚飯的時候他明明離席前說“吃飽了”。

不過，這不關她的事。

宋瑞成：“那天你亂闖進來，看到我那幾個兄弟了嗎？”

鹿妤點頭又搖頭，誠實道：“……當時視覺沖擊太大，反倒沒看清。”

“他們可看清你了。”他輕描淡寫得繼續道，“要你負責，怎么辦？”

“啊！”鹿妤一下子懵了。

這兩天不是挺正常的嘛？也沒人來找事啊。

“要不有時間我請他們吃頓飯，就當作賠罪？”她思索了半天，認真詢問道。

宋瑞成看著她小臉愁苦的樣子，儼然信以為真，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么？”

“哪天被人騙了都不知道。”

“！！宋瑞成！是不是覺得我好欺負？”鹿妤意識到，把冰牛奶往他身上一扔，“你自己留著喝吧！”

宋瑞成輕松接住，拿在手中又顛了顛，目光注視著氣鼓鼓跑走的鹿妤。

嘖，又炸毛了。知道她不禁逗，卻偏偏管不住嘴。

他雙腿交疊，放松身體靠著椅背，仰頭望著黑漆漆的天空，自從遇上她，好像有什么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扔完就跑的鹿妤停在宿舍樓下，小腿癢癢的，她掀起裙擺的一角，白皙的小腿上被叮的好幾個紅包在燈光下清晰可見。

她輕輕撓了幾下，不禁嘀咕道：“該死的蚊子和宋瑞成一樣討厭。”

軍訓的最后一天，在偌大的草坪上舉行了會操表演。為了班級榮譽，在教官們的指揮下，各班各營都發揮出了最佳水平，即使迎著烈日，也依舊精神抖擻，口號響亮。

鹿妤臨上場前特別緊張，額頭掌心冒汗，她眼睛盯著前方班級的表演，時不時摸索著腿邊擺著的礦泉水，喝上幾大口。

宋瑞成坐在她斜后方，一眼就看到她身側的礦泉水瓶，少了一大半。

趁她不注意，悄悄得伸手拿走了她的礦泉水瓶。

等鹿妤再次想喝水的時候，摸了個空，她環顧四周都不見蹤跡。

后背突然被戳了一下，她轉頭看去。

宋瑞成一只手拎著礦泉水瓶口左右晃了晃，口型在說著“找這個？”

鹿妤一下子皺起了眉頭，壓低了聲音，“還我！”

兩人也不敢有大動作，無聲得對視了一會兒，暗自較勁。

最后還是宋瑞成先開口:“伸手。”

鹿妤以為他要把礦泉水還給自己，依言伸出手去，只見他另一只手從口袋中掏了掏，把一物放在了她的掌心。

“水喝多了，別到時候想上廁所。”

她把東西攥在手里，立馬把手收了回來。

鹿妤偷偷觀察了旁邊的人，見她們似乎注意力都放在前方的會操表演，才松開手。

躺在掌心里的是一塊巧克力。

她感覺到她的心一下子加快了跳動的頻率，聽說巧克力有助于緩解緊張。

她又回頭看了下宋瑞成，他已經端正坐姿沒有再看這邊。

昨晚上還那么討人厭，今天怎么又變樣了？鹿妤有些捉摸不透他。

巧克力在掌心發燙，她沒有猶豫，拆開了包裝，埋頭塞進嘴里。

又苦又甜的，眉心無意識的舒展了。

經過這個小插曲后，輪到他們班上場時，鹿妤沒那么緊張了，但腦袋里還是繃著一根弦，時刻提醒自己不要出錯。直到退場，才徹徹底底的放松下來。

此次軍訓會操，鹿妤所在班級獲得了第一名，李教官對結果十分滿意，道別時臉上也掛著笑意。

為期五天的軍訓圓滿落下帷幕，同學們懷著不舍離開了軍訓基地，投身于文英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