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經過兩個星期，魏本卿又挖來一張期末試卷給秋眸做，做完后，依然拿去給之前的老師批改。

恰好現漢老師下午沒什么課，時間充裕，于是丟給魏本卿一顆棒棒糖，讓坐著等，改完直接給領回去。

“你先別走，看著我點，我怕給氣暈嘍。”

本來只是開玩笑，沒想到還真差點給氣暈了。

“這怎么回事！‘把’字句的定義怎么寫成了‘被’字句？”

“介詞和助詞也混了！”

“亂得喲，把我都給搞糊涂了，基本知識想都想不起來。”

現漢老師嘆息著站起身，后轉，面對書架一邊翻翻找找，一邊念叨。

“不送氣音是哪幾個了？我書放哪了？”

“b、d、g、j、zh、z。”

……

現漢老師愣住，又像是被點醒般，腦子突然透悟，轉頭看向規規矩矩坐在沙發上仿佛一直這般安靜的魏本卿，眼中帶著些訝然和不可置信。

過了許久，她低頭看卷子，直接把下一道題目拋了出來。

“世外桃源、中流砥柱是什么結構？”

魏本卿一直陪著秋眸狠抓現漢知識，加上記憶力發達，基礎的東西她都記得。

“偏正結構。”

準確無誤。

……又是一陣沉默。

現漢老師問，“你之前說是什么專業來著？”

“數統專業。”

良久，她嘆息。

“人才啊，轉來我們專業吧。”

……

再次面對秋眸，魏本卿心情復雜。

秋眸倒好像已經知道結果般，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甚至安慰看起來更加頹靡的魏本卿。

“沒關系，這就是命。”

魏本卿躊躇半晌。

“我一直以為努力和收獲會成正比。”

秋眸的努力，她有目共睹，可考出來的成績，卻一如既往，一塌糊涂。

“總有意外存在，比如我，就不適用這條法則。”秋眸眼睛帶笑，“謝謝你幫我，沒關系，我已經習慣了。”

沉默半晌，魏本卿提出另一個疑惑。

“既然付出與回報不成正比，為什么，你還要這么努力？”

秋眸嗤笑一聲，語氣中帶著無限哀傷。

“只有這樣，至少我可以告訴自己，我已拼盡全力，輸了也不必哭泣。”

*

魏本卿停止給秋眸做學習督導后，才空閑下來。

南宮雅為立即約她一起去圖書館找材料，然后中午再一起吃個飯。

閑著也是閑著，魏本卿直接同意。

她們抄了個近道，四周是辦公樓，比較僻靜。

視野里忽然看見個人。

高大俊朗，倚著石柱，不動如山。

方谷？

方谷聽見動靜，轉過頭來，見是兩人，微笑打招呼。

“嗨，好巧，要去哪兒？”

南宮雅為回答，“圖書館，你呢，在干嘛？”

方谷示意行政樓上，“等人，楊磨磨。”

楊磨磨？誰的名字那么奇怪？

南宮雅為雙眼泛著細微的好奇。

方谷挑眉，嘴角溢出笑意。

“是楊凈，因為他很磨嘰，所以我給他取名楊磨磨。”

“噗嗤！”南宮雅為忍俊不禁。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魏本卿的手機，叮咚一聲。

她拿起來看，秋眸給她發來一個網頁和一句話。

“我不能把你們也拖下水。”

什么意思？

她點開網頁，一目十行，雙眼猝然睜大，然后轉身和南宮雅為說。

“雅為，我突然有急事，不去圖書館了，下回再陪你去。”

說完，急急走了。

南宮雅為轉身只看到她頭也不回的背影。

“本卿！”

下一秒，背影消失在拐角。

方谷點評，“看來很急。”

南宮雅為有些擔心，本卿遇到什么事情了嗎？

方谷看出她的不安，輕聲安慰。

“不要想太多，也許只是有人找或者想起什么事情沒做。”

想想也是，本卿那么聰明又那么乖巧，能有什么壞事，杞人憂天罷了。

她放下心來，摟緊懷里的書。

“那我先走了。”

方谷把路讓開。

“嗯，有空請你吃飯，感謝你的畫。”

南宮雅為彎了眉眼，耳根有些泛紅。

“好。”

楊磨磨下來的時候，剛好看到方谷朝一個方向凝望。

“隊長，看什么呢？”

看過去，也沒人啊。

方谷收回視線。

“沒什么，你事情辦完沒？”

楊凈開心一拍手。

“大功告成！”

“走吧。”

方谷抬腳，又立馬頓住。

楊凈奇怪問，“怎么了？”

把腳收回來，方谷蹲下身，從地面上撿起一枚鏤空葉子書簽，還綁了一個流蘇。

楊凈睜大眼睛問。

“這是什么？書簽嗎，誰掉的？”

書簽是掉在南宮雅為站過的地方。

方谷手一收，把書簽握在手里。

“走，去還給人家。”

說著，拔腿就走。

楊凈跟在后面，“哎哎哎，隊長你知道誰丟的嗎，說還就還？”

方谷朝著南宮雅為方才離開的方向走去。

“知道，應該是雅為。”

“南宮小仙女？你們剛剛碰上了？”

楊凈大驚失色，“隊長，要講義氣，小仙女可是我的菜，你不能跟我搶！而且最近不是有個大波浪美女向你示好嗎？你這么有市場，怎么可以和我搶小仙女！”

改變后的南宮雅為完全符合楊凈喜歡的類型形象，美麗，乖巧，可愛，他都打算進行猛烈追求了。

“我又不喜歡她。”

“誰？大波浪？人美女長得好看，身材好，又是個藝術生，還很會說話，我看咱們隊里就只有你不喜歡人家！”楊凈忿忿然，喋喋不休，“暴殄天物！隊長你總這樣會遭天打五雷轟的！”

方谷忍無可忍，反手一個爆栗子，“胡說什么呢！”

楊凈護著頭，不怕死再說一句，“惱羞成怒。”

方谷，“……”

*

“南宮雅為，你給我站住！”

南宮雅為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張露。

“你有什么事？”

張露一臉怒容，波浪頭發披滿肩頭，看起來就像憤怒的獅子。

“南宮雅為，你以為你現在漂亮了好看了，就可以撒開賤蹄子不要臉到處勾引男人，你不過是個溝里出來的土包貨！給我記住你下賤的身份，安分些！”

她剛才都看見了，方谷和她說話，非常耐心溫柔，對自己卻從來沒有過這樣子，嫉妒心一下子燒毀她的理智。

憑什么，一個土包子，憑什么騎在她頭上！

南宮雅為面無表情看著她，等她說完，不發一言，直接走過。

被無視了！

張露怒極反笑，口不擇言，對著南宮雅為纖細的后背吐出惡毒異常的話語。

“那個和狗熊一樣胖的女生是你的朋友吧？物以類聚，你這種不要臉的就適合和那丟臉的玩意呆一起！”

啪！

克制的弦在南宮雅為的腦海里徹底斷裂。

她，踩到底線了。

南宮雅為雙手攥緊，轉過身來，直面張露，額頭青筋跳動，像惡魔，像撒旦，仇視嗜血的曈眸緊緊鎖在張露身上。

極度駭人。

張露不自覺后退一步，心跳加快。

“張露，你一張臟嘴不要亂說，看不慣我，就沖我來，別扯上無辜的人。”

為了掩飾心虛，張露犟道。

“要不是你犯賤，我會這么說嗎！”

南宮雅為怒極反笑，朝著張露，步步逼近。

“我犯賤？我犯哪門子賤了！”

“我不該變漂亮？活該一輩子被你踩在腳下，讓你欺，讓你辱，讓你罵？那些男生喜歡我這張臉，對我窮追猛打，煩不勝煩，也是我的錯？”

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不，張露，我唯一犯的錯，就是讓你以為我還是以前的我，自卑，懦弱，任你踐踏，可惜我不是，我一定要越來越好，越來越強大，讓你成為仰望巨人的癩蛤蟆，永遠在泥里發泄陰暗的丑陋！”

“你你……你以為你是誰啊？”

張露氣得哆嗦，又控制不住心里的害怕，任人宰割的兔子突然變身復仇惡魔，反差之大，著實叫人心顫。

“我是南宮雅為！”

南宮雅為大聲答應，逼近她的視線，用宣誓般的語氣，一字一句的說。

“要讓你為今天說的話付出代價的南宮雅為！”

……

樓道拐角。

楊凈貼著墻，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悄聲道。

“隊長，我知道你為什么不喜歡大波浪了，蛇蝎美人，心腸好黑！不過，南宮小仙女也太猛了吧，讓人有點害怕。”

他和張露一樣，對南宮雅為突然的氣勢轉變，接受無能。

方谷倚著墻壁，心情起伏，淡淡說。

“有什么可怕的，總不能乖乖讓別人欺負。”

楊凈摸摸鼻子，說得也是。

“那現在這種情況，還要去還書簽嗎？”

方谷看了看手里的書簽，他聽到那邊已經沒了動靜，想是走了，于是收手。

“下次吧，我們走。”

南宮雅為離開后，張露腿軟，跌坐地上。

怔怔愣愣過了好大一會兒，才抱著頭，痛苦呻吟。

為什么，要讓一個土包子踩在她頭上！

她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