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57章 再遇

路岌山拿到戒指,放在衣服里,回頭看向花疑的尸體,低低眼睛。

“你在這啊。”

路岌山將頭扭到廊子上,看見襲硯遠遠的站在露鄉室門口,看著他。

路岌山走出來,關上門,往襲硯走。

花疑躺在地上,猶如一朵綻放的海棠花。

路岌山來到露鄉室,看著襲硯坐到案后,慢慢的倒上茶,然后斜眼看向燃著的爐子:“爐子都熱久了,你還沒到。”

路岌山低低頭,坐到席上:“麻煩看好那間屋子,恐怕來收尸的很快就要到了。”

襲硯挑挑眉毛,不言笑語:“我想和你說我姐姐的事。”

路岌山這時才反應過來,看向襲硯:“襲墨怎么了?”

“她死了。”襲硯果斷的接住話,期望用自己平靜的語氣給路岌山點震撼。

路岌山心下一震,卻沒有動容聲色:“怎么回事?”他語氣如同襲硯一樣平淡。

“因為她刺殺你未果……”襲硯看著路岌山的反應,不禁涌出酸楚,咽了一口口水,喉嚨覺著被一塊石頭堵著:“回去復命時,就直接被坊主殺了。”

路岌山覺得一陣眩暈,房屋開始慢慢傾斜,天地開始搖晃,他一直抓著劍,好讓自己平穩住身子,卻發現襲硯竟能一動不動。

他緩緩清醒過來,卻發現屋子好好的,什么都好好的,包括自己。

“對不起。”

襲硯喝了口茶,道:“我不是聽你說對不起的。”

“我要你記住我姐姐。”

路岌山斜斜眼睛,又看著襲硯站起身,道:“當然。”

走到門口,他又扭頭朝襲硯說:“麻煩看管那間房里死的客人。”說罷,他又覺得不妥當,回身朝襲硯行了個禮。

“多謝。對于襲墨……”他抿抿嘴唇,再次行禮。他沒有再說下去。

襲硯緩緩站起身,收了他兩拜后,直接就愣那了。她可沒受過拜,都是她拜別人。

路岌山離開了優坊,就往原路走去。

可剛到林子里,他就看見遠處,極其深得遠處,走來一個人。

來者一身灰色袍子,腰里別著個扇子,帶著個紅云玉佩,手里拿著佩劍。

路岌山站在原地,等著那個身影靠近。

戶恕遠遠的就看見了路岌山,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一定是有什么事發生了,不然,路岌山不會站在這里。

路岌山往前走了兩步,距戶恕兩步距離。

這就夠了。

戶恕看著路岌山,奇怪的問道:“你怎么在這?”

路岌山歪歪頭:“我為什么不能在這。”

“南莊主又為何在此?是要去優坊嗎?”

戶恕心下一寒,果然,路岌山就是從優坊回來的。

“路門主,不是從優坊回來的嗎?”戶恕干巴巴的笑道。

“是啊。不過……”路岌山從懷里掏出青雀戒指,抬頭看著戶恕瞬間失色的臉:“戒指已經拿到了,南莊主還去干嘛呢?”

戶恕看著戒指,又把目光移向路岌山,問:“你怎么拿到的戒指?”

“我想問問南莊主,為什么要拿走我的戒指?”

林子里風云變幻,地上的落葉“嘩”的一聲就盤旋起來,飄飄蕩蕩抓不到大地,一片一片落到鼓面上,打出振人心魂的顫音。

戶恕沒有回答他,而是追問他:“怎么拿到戒指的?”

“她用自己的命,害了林決,救了戒指。”

戶恕耳朵里立刻響起一聲拉的極長的轟鳴,像是一只瀕死的燕子在耳邊苦痛的哀鳴。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窗外看到的。”

他瞬間就覺得他什么都支撐不住了,南莊主這三個字,以及這把劍,這雙肩膀,哪怕是這身衣服,這五臟六腑,都能把他壓垮,以及呼吸心跳,他都覺得是在大幅度的消耗力氣,他想要立刻暈眩過去,或者跳到河里,或者大哭一場。

他早該料到這個結果,他根本就見不到她了。

戶恕看著路岌山,無力的問:“你為什么不救她?”

“我一旦救她,她的計劃就會毀于一旦……”

“我問你為什么不救她!”戶恕伸出手來,拎起路岌山的衣襟,瞪著閃爍著淚光的雙眼,兇狠的看著路岌山。

路岌山看到戶恕的模樣,突然呼吸難平,怒氣上頭,他也掂起戶恕的衣領:“那你為什么騙我?”

“你為什么不救她她就在你面前!”戶恕拽了路岌山一下,又狠狠的把他丟開,甩的路岌山也松開了手。

路岌山看著戶恕,突然拔出劍來,猛的一劃,正好把戶恕的衣服劃裂一道:“那你為什么騙我!”

二者都是完全的怒吼,并沒有在問對方的意思,像是在宣泄,宣泄他二人的怒火,失望,悲憤,還有那位南莊主的自責。

“戒指里有毒,我打算拿到妙春堂回來再告訴你可我一直都見不到花疑!”戶恕道。

路岌山皺皺眉頭:“毒嗎……”然后冷冷一笑。

二人都寧息下來了好久,誰都沒有說話,看著彼此氣喘吁吁一直到平靜的呼吸,背后燒到腦門的火也在慢慢降落。

“我發現戒指有端倪,但是沒有證據不能擅自告知,就想了這一出,正好有人要合謀賄賂十一殿進千山門,我就把花疑安插進去了……誰知是路鵑與路武坤的陷阱……”戶恕踉蹌了兩步,倚著樹干:“還給花疑刨了個陷阱……”

“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知道,我沖過去不僅不會改變她會死的結局,更叫林決他們多了搜查時間,而且讓他們肯定這里有戒指,不然不會遇到路岌山。她怕會查出來,就選擇了這條保守的路。”路岌山道。

“她被林決抓走時恐怕就已經知道結局了,不然也不會繞那么大一個圈子。

她哪里是在拖延時間,就是在爭取時間……”戶恕輕輕勾了一下嘴角,淚水從眼角滑落。她知道自己這么大搖大擺回了玄機署要驚動些人,也知道青雀戒指的事要包不住火了,她被劫持之后為的就是爭取時間等待路岌山。

路岌山看著戶恕,站直身子:“你可以去優坊,領她的尸身。等到今后路某許下之誓皆兌現,就到花疑墓前以死謝罪。”

路岌山沒有再回頭看他,只繼續往前走,一直往竹子塘走。

林勤林決二人離開之后,也是直接就往竹子塘走。

而戶恕還站在原地,等到路岌山的腳步聲慢慢消失,他一個暈眩,栽倒在了干草叢里,他睜開眼睛,看著極其高大的樹木之上,隱隱約約看著一朵紫色的云彩慢慢飄散,他的眼角滑落了一顆飽滿苦澀的淚珠。無臉客大多都像一縷煙,他們會悄悄出現在哪個人的眼簾中,又如煙一般輕悄悄的離去。

戶恕就這樣待了好久,他忘了饑餓與口渴,也看不到日或者夜,仿佛他雙目的能力已經隨花疑而去了。

到了竹子塘,林決就把路上所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林勤,算是全告訴了。

“你為什么要殺莫蕩衍?”林勤看著林決。

“他要害風雨閣與柔山派對立啊。”林決皺皺眉頭。

“那你就要殺他?他可是燕家人,起碼是知道眉目的。”林勤再道。

林決沒有再說話,人都已經死了,說什么都于事無補。

“不過,路岌山與戶恕也分裂了……”林勤搓搓下巴,瞇著眼睛合計:“那他身邊就剩個驀子欺。”

他四周環顧一圈,他們幾人現如今在竹子塘前廳,坐在案后喝酒吃肉,人多口雜,有的話確實不好說。

他站起身,就要往客房走。

走過廊子,推開房門,拐彎來到屋間走廊上,再往前走了兩步,就要到他們的房間,卻發現廊子上腳步聲極亂,回頭一看,就見到一湖衫女子進了一間房間。

林勤回過頭,多想了一線,就推門進屋了。

林決進了屋,朝林勤拱手言:“剛剛……好像是驀子欺。”

“……難道路岌山也在這?”林勤抬頭。

林決低低眼睛,朝部下使個眼色,有兩個就拱手辭去了。

林勤見此笑笑:“他們怪懂你的意思。”

林決笑笑:“再懂,也是在為風雨閣做事。”

林勤聳聳肩,倒上茶:“那倒是。”

林決沒有說話,也沒有坐下,就站在那里,等著部下回來。

兩個部下推開門,脫了鞋又把門關上,抬起胳膊行禮:“回閣主,左輔,已經查探過,路岌山應該不在,有侍徒說見到路岌山離開之后,他的房間就一直空著。”

林決回頭看向林勤:“那剛剛的女子就是驀子欺了。”

就在此時,門外突然有聲響。

驀子欺要轉身離開時劍柄碰到了木質的墻,這倒和八荒驛站與梨麟坊不同,她常去那,也就熟悉,極少來此,又有些掉以輕心,結果,得了這么一個結果。

驀子欺知道不妙,立刻氣的一咬嘴唇,就要跑,剛跑出去幾步,就被林決追上了。

林決抓住她的肩膀,她立刻甩開,再次往前走,手放到劍柄上正要拔出劍,胳膊又被拉住,她再次甩開,繼續往前走,并且時不時往后看去。

林決伸手要拍她后頸,驀子欺情急之下,翻身給了他一巴掌,再次要去掏劍,林決再次拉住她拿劍的手,驀子欺轉身拉開他的手,他又覆上她另外一只手,驀子欺再次用劍柄推掉他的手,結果他不依不饒。

幾個回合過去,驀子欺也只間隙之間往前走了三步。正這時,林勤叫住了林決。

驀子欺看向林勤。

林勤走過來:“不知道有件事,驀姑娘感不感興趣。”

驀子欺皺起眉頭,看著林勤,劍出三寸。

四下也朝驀子欺拔出劍來。

廊子上的燈火始上,點燈的見此陣勢先是一愣,后又一聲不吭的把蠟燭都點上,才離開。其實這才申時,但是時節是晝短的日子,況天氣陰暗,且廊上本身光線就有些少。

“關于,驀先生的去世,以及……”林勤揣起胳膊:“以及你師父的去世。”

驀子欺一愣,轉了兩圈眼珠子,把劍慢慢收回鞘里。

林勤帶著驀子欺去了林子里,太陽還沒有完全落下,在林子對面影綽的枯樹影子后閃著溫暖的光芒。

“閣主說吧。”驀子欺不打算繼續往前走。

林勤笑笑:“驀姑娘一直以為是我殺得你父親,是高千告訴你的對吧?”

“難道不是嗎?”驀子欺冷笑。

“當然不是。”林勤收斂住笑容:“是高千殺了你父親。”

驀子欺瞬間被激怒,她掏出劍來,一下就架在林勤的脖子上:“之前說過這句話的人都死了。”

林勤叫四下拔劍的子弟停住手:“你殺了藥谷主,還殺了秦頤不是嗎?你把知道真相的人都殺了。”

“少迷惑我!”驀子欺喊道。

“這是事實,高千被告發欲僭越門主之位,高汶奉命斬草除根,找到了你父親,叫你父親與他里應外合殺掉高千,結果高千發現了端倪,被先下手為強,高千殺了你爹!”

驀子欺皺著眉頭,憎惡的吼:“你胡說!”

“你父親就是在最后一刻猶豫了,他下不了手,才叫高千有機可乘!”

驀子欺丟下劍,垂著胳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張著嘴卻連呼氣都不會。

“高千本來就要殺了你,卻沒忍心下手……你知道高千為什么把你托付給路岌山嗎?”

驀子欺抬起頭,看到暮色已經把夕陽之光完全漫住。

“因為路岌山親眼看到你爹被殺……不然高千也不會找他。還有就是……”

“是你殺得藥谷主吧?高千究竟如何死的?因為沒有藥。他知道自己的藥被換了,但當他到藥草廬時,藥谷主已經被殺了,他的藥,也只有藥谷主能做,這個藥谷主,是誰殺的?”

驀子欺一下跌坐在地上,再一再二不再三,這是第三個這么說的人,她好像不得不信了。是她最親最信的師父,殺了她最愛的父親。

而她的情人,目睹這一切,卻袖手旁觀。

自己,也殺了唯一可以救她師父的人。因為藥谷主說,是高千殺了驀無名。他的死與秦頤的死一定程度上有相似處。

而秦頤,應該是另外一個袖手旁觀的人吧?

“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但是這些事在風雨閣都是明碼標價的,我白送給你的。”

“路岌山本身就是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人,他本來就知道萬戶圖,來到江州找燕安,卻目睹這件事,又冷眼旁觀,隔岸觀火向來是他的作風,高千知道他是這樣的人,又因為他很有能力,才會去找他把你托付給他。他不會主動跟你講起此事,又會因為自己袖手旁觀的愧疚答應高千的要求。當然,這不是為了高千,而是為了你。或者說是為了你父親。

相對來說,他也算欠你一個人情。護你周全是他的諾言,也是他本分。”林勤朝著癱坐在地上的驀子欺繼續道。

主站蜘蛛池模板: 毕节市| 和静县| 天峻县| 磐石市| 双城市| 双鸭山市| 泉州市| 神池县| 格尔木市| 光泽县| 安阳市| 图们市| 泾源县| 康定县| 集贤县| 乐山市| 普陀区| 安龙县| 乃东县| 虞城县| 乃东县| 宝坻区| 武冈市| 华亭县| 金沙县| 水城县| 武宣县| 都匀市| 六枝特区| 敦煌市| 边坝县| 呼和浩特市| 五指山市| 漳平市| 汾阳市| 海伦市| 朝阳县| 呼伦贝尔市| 泰来县| 鄂托克前旗| 东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