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什么?道在心間。
論出來的不是道,只有法和術才能講出道理,天道地道己道,唯有自身能體會奧妙,卻無法將其敘述萬分。
幾日來,胡飛的收獲非常之大,眾仙人同樣如此,他們有過一次道法博覽會,將自身護道法門展露人前,互相討論彌補不足。
沒有最強的法,只有最強的仙,于天地人道果而言,護道術終歸是外力,以眾位仙人之廣博,沒什么大的忌諱。
他看到了西王母的金口玉言天地雄威,東王公的始終如一浩然劍道,陸壓的縱地金光和斬仙葫蘆,度厄的哼哈二氣與無風大道,鎮元囊括萬法的袖里乾坤,驪山老母的萬道隨心無所不能。
簡單卻不簡單的平常道術,被幾位大仙用出了新花樣,他們都是翹楚中的翹楚,對比之下胡飛有些黯然失色,他能依靠的唯有系統道法的新鮮,東不成西不就一道都沒精熟,更別提其他了。
眾仙照顧著胡飛這個新人,知道他身處封神漩渦中心,該提點的都在字里行間,其中驪山老母最貼心,三千旁門護道術使了個遍,胡飛逐個記憶特點,不求學會往后碰到也好應對。
極地紫光從天際照下,清靈仙花與之交相輝映,迷迷漫漫縈繞眾仙人身畔,幾位大覺頷首淺笑,頭頂慶云牽扯氣機,真叫個法力無邊。
“玄玄道妙,氣象萬千,唯我圣尊,獨隱世間。”美婦驪山講述志向,寶光威嚴神圣。
“天是天,火是火,我是我,諸位道友請了……”陸壓真君真真灑脫。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人,度一切苦難,唯身是德。”度厄灑然失笑,拿眼看向末尾鎮元子。
“與世同君,逍遙自在。”鎮元大仙輕揮浮沉,海納百川。
“昆侖半隅,求道存真。”西王母捻指遞向丈夫,東王公含笑接話:“比翼雙飛,對歌幾何。”
輪到真仙小狐貍,胡飛屈膝蒲團滿含尊敬,委身依次拜過諸位前輩,唱道:
“滔天殺劫起封神,千謀百計無算。”
“順天改命何等難?”
“遙想青丘國,狐肩萬均擔。”
“黑毛黯鬼志逍遙,醉臥青亭玉案。”
“昆侖喜獲師友伴。”
“莫言……前路難,惡名沖霄漢!”
一曲唱罷,有昂揚有無奈有苦澀,不變是那股堅韌……頑固不化。
“大善!好道理!”
“好志向!”
“大胸懷!”
“好狐貍!”
眾仙撫掌大贊,他們看到了更多,那是一條荊棘直道,再有多的波折,總會有走到頭的那一刻。
“諸位都是好道,志同道合耶?”西王母笑問。
“志同道合也!”眾仙回應。
陸壓道君好整以暇,側頭再問:“道同一理,怎辯高低?”
“哈……手底下見真章。”度厄心有靈犀。
西王母搖頭失笑,朱唇輕吐“天地”二字,只見眾仙圍攏的空地驟然多出一片天地,輪轉規則存乎一心,和外界大天地勾連,沒有絲毫差別。
“既然如此,我倆先走一遭。”
“有何不可?”
陸壓和度厄針尖對麥芒,慶云各有一化身跳入小天地,下一個剎那,已是生死相對的敵人。
呼風驟起金光縱橫,度厄以已風度無風,陸壓用金光穿越一切,乃至永恒大時空。二人還沒照面,小天地就有破碎跡象,浩瀚威能一時無兩。
西王母眸光一轉,傾吐數口仙氣灌入天地,放對二人速度頓減,王母在內干擾并不大,她干擾的是外界視角,存心照顧胡飛這個萌新呢。
那道金光無定無序,燃起滔天毒火縱橫捭闔,度厄老道可不是吃素的,本相噴吐黑風狂亂,嗚嗚聲噪耳難聞,陰陽二道真力輕輕一碰,“哼”“哈”開天之音砸穿宇宙。
胡飛恍惚了幾息回過神,場中有了新變化,二位道人現出人型在比拼武藝,天眼回放剛才的瞬間,卻是陸壓被竅中二氣攝魂奪魄,勉強憑借虹光急速才逃離大風追擊。
幾道祈福照耀陸壓,其勢如火似海,道君手持長劍急光如電,劈頭蓋臉照度厄一頓猛刺,天地間唯有一道光一個人,再無其他耀眼。
度厄真人用的浮塵,轉圜如意妙用隨心,雖被壓在下風卻不慌亂,雙方將遇良才,打得十分暢快。
約莫幾息后,度厄左手暗掐指決,一顆青色元珠在化身頭頂沉浮,漫天飛沙走石吹向陸壓,老道士鼻腔“哼”“哈”不斷,
卻見陸壓道君雙眼生輝,預知未來早已看透度厄,他道劍一引召來三山五岳,定住無邊黑風,隨風一吹化作長虹幾個急轉,于剎那間拋出黃皮葫蘆,作揖使出“請寶貝轉身”。
度厄度厄,度盡一切苦厄,呼風回縮邋遢道士體內,這家伙哈哈一笑,在那斬仙飛刀來臨之際,卻是自斬己身一刀,脫離了魂飛魄散的結局。
“好你個道士!又耍賴皮!”陸壓化身跳回慶云,笑罵半晌。
度厄懶洋洋躺在蒲團上,拿著根斷發擺弄幾手,裝起糊涂:“哪里賴皮?老道認輸都不成?道君好手段,貧道甘拜下風。”
“哈哈!”
眾仙都笑了,胡飛在一旁大開眼界,洪荒老牌大覺當真恐怖,保命手段層出不窮,化身比斗都這么兇殘,真身上場全得靠邊站。
胡飛有理由相信,封神陸壓下場時,整一個逗你玩系列,人家壓根沒有發揮全力,就那道長虹十個縱地金光都趕不及,太他媽快了。
“鎮元道友,我倆下去耍耍?”東王公邀請道。
“也罷,還請道兄手下留情。”鎮元子盛情難卻,還沒開打就慫了。
又兩個大覺下場,東王公專一,鎮元子廣博,道在終點殊途同歸,兩位仙人之前多有比斗印證,互相間熟悉的很。
眾仙矚目小天地,胡飛更是目不轉睛,多日來的接觸加上直覺感應,幾位中東王公戰力最高,其次就數陸壓道君,再后才是修為最高的驪山,鎮元子度厄不相伯仲,西王母不說墊底吧,只能說她給人危險感覺最低。
若生死相搏,鎮元子加度厄可能都打不過東王公,而陸壓才是最賴皮那個,化虹特技加無解斬仙葫蘆,先天就立于不敗之地。
論道時東王不顯山不露水,他不是最特別最高妙那個,但此時那縷魂絲站在小天地中,胡飛才相信自己的直覺沒錯。
鋒銳劍意堂皇霸道,東王公僅僅握住劍柄,就讓鎮元子如臨大敵,不是老好人不強,有些仙生來就為戰而生。
兩位大覺氣機糾纏,鎮元子處于弱勢方,只能縱云急退拉開距離,老道袖袍鼓蕩遮天蔽日,乾坤二意貫徹始終,又有地風水火沉沉浮浮,轉化陰陽大磨盤再造天地。
只見方寸雞子中,又出現一顆蛋黃大手,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只手遮天,鎮元子醞釀數息準備的兇殘大招。
小天地受不了這股威能爆發,西王母拿出一面鏡子定住時空,幾仙協助灌入法力才幸免于難。
“噫,每次都這么認真。”
“是啊,他每次都輸。”
“……”
幾句閑聊道明原委,東王公隨勢沉浮,不見其有所動作,一道皓白劍光已經斬出,那股意志實乃胡飛生平僅見,無法用語言去形容的偉大。
劍光與磨盤大手僵持幾個呼吸,各自消弭無影,一股股法力波動震顫外界,引動西昆侖風云變色,蕭殺惡意透心透魂,怎么個變態了的。
兩位大覺沒用什么法寶,一次次對攻再對攻,這種硬橋硬馬式打法對胡飛來說很不友好,法力余波猛的很,直到許久后鎮元子被東王一劍腰斬,胡飛才跟著松了口氣。
老好人輸的心服口服,作揖道:“多謝道友,吾受益匪淺吶!”
“道兄謙虛,我們共同進步。”東王公鋒銳劍意收斂無蹤,深得中庸真意。
胡飛摸著下巴沉思幾許,從兩次比斗中他看出一點道理,就是廣博打不過專一,花里胡哨不頂傻瓜式操作。
境界越到后面,繁雜的東西越無用,如果到了圣人那個階段,打架放對都是直來直去,一記直拳毀天滅地足矣。
那么自己的道該怎么走呢?融合百家,化簡為凡?或者……
“小狐貍莫要多想,做過一場不就知道了?”少女驪山指點道。
“多謝前輩賜教,請!”
這么好的機會胡飛肯定要把握住,毫無風險直面至尊大羅,頂的上他自個瞎想一萬年,甚至更久。
黑煙深沉,天命化身跳入小天地,驪山老母輕盈轉了一圈,少女形態脫離而出,眨眼來到胡飛不遠處。
兩人的化身都不一般,在胡飛天眼感知中,這位少女是團至善至白的光源,沒有任何致命威脅存在,面對她真的很難提提起殺心。
五分之一個呼吸后,胡飛已經想好對敵策略,之前的想法暫且先拋開,他現在只能玩自己拿手的花里胡哨。
因果羅網自冥冥中降下,各色光團幽幽閃爍,道法九亂,天賦亂天機惑心猿,技能失心符定身符,種種惑亂效果一一閃現。
胡飛身罩銀鐵光圈定立虛空,頭頂冷清弦月,身后謎團黯影,赤炎長槍斜指少女,一聲唳嘯悍然出手。
“殺!”
這一戰,注定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