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許浧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在辛逸住了兩天院,退了燒回到家之后,他就把心里的疑惑問了出來。
但同時他也是一個足夠耐心的人,不會貿然就去問宇文清的事。
于是在辛逸終于睡夠了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他非常細心的給辛逸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全程陪著她吃完一頓心滿意足的早餐,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她這么一個問題,“你為什么會突然來上海?”
辛逸愣了下,隨即又笑起來,目光狡黠,“如果我說是因為想你了,你信不信?”
顧許浧認真的點頭,“信!為什么不信?”
他這樣的反應卻讓辛逸反而笑不出來,因為她知道顧許浧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他這個問題肯定在她出現在上海的時候就存在心里了,只是一直沒問出來。她以為他不會問的,就像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反常,也只是縱容的配合著她。
她將自己面前的餐盤往里推了推,雙手搭在餐桌上,看著顧許浧的眼睛,平靜的道,“有件事我一直沒跟你說過,原本我以為那些不好的過去,就該讓它永遠過去。可直到前幾天,我才發現,曾經存在過的事,它存在過,就不可能真的消失。”
春日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上,在她周身都渡上了一層炫目的光,讓她整個人都顯得那么美麗卻又飄渺,似乎只要一眨眼,她就會消散在刺眼的陽光里,永遠不會再回來。
顧許浧突然站起身,一言不發的將她從椅子上抱起來,一路往臥室走去。
辛逸被他嚇了一跳,眼疾手快的扒著他的肩,驚疑不定的問,“怎么了?”
迎接她的是鋪天蓋地的吻……
辛逸想要將他推開,可是他抱得太緊,緊到讓辛逸覺得呼吸都不順暢。
好在他還有一絲理智,在辛逸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時,終于放開了她。
只是他的唇始終貼著她的,在辛逸以為他打算一直維持這個姿勢不愿挪動的時候,他終于說話了,唇貼著唇,聲音有些含糊,但辛逸卻聽得很清楚,“不管你以前怎么樣,只要你以后能一直在我身邊,就夠了。”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辛逸的眼睛漸漸模糊,她從未像此時一樣感覺到無力和恐慌,他這一個根本算不上要求的要求,對她來說卻如此的艱難和痛苦。
她能給他的永遠,只剩下可憐的四個月,她能給他的承諾只有虛無縹緲。
雖然看不清楚,但她能感覺到他一點一點凝固的表情,和慢慢冷下去的體溫。她抓住他的肩,主動湊上他的唇,深深吻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身邊已經沒有了顧許浧的身影。辛逸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回想了一遍上午發生的事,一仰頭又倒回了床上。
她想起曾經在微博上看過的一句話:在愛情面前,沒有理智這種東西,如果有,那一定不是愛情。
當時的她對這句話很是嗤之以鼻,卻不知道為什么會記得這么清楚,可能就是為了將來可以自己打臉吧。
辛逸正盯著天花板出身,房門忽然被人輕輕推開,她鬼使神差的又將眼睛閉上,聽著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后在耳邊停下。接著是布料的細微摩擦聲,和湊到鼻尖的熟悉的氣息。
然后那陣氣息離她越來越遠,也越來越弱,只留下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種子,最后融進本就帶著他味道的空氣,籠罩在她的每一個細胞上。
她長長舒了口氣,睜開眼,驀然對上一雙略帶調侃的眼睛,嚇得她豁然從床上坐起身,那人躲閃不及,和她撞了個正著。
一聲悶響過后,是辛逸痛苦的抽氣聲,熬過了讓人頭暈目眩的疼痛,她才拍開顧許浧撫在她頭上的手,惱怒的瞪著他,惡狠狠的道,“你是不是想謀殺我?”
顧許浧瞥了眼手背上浮起的紅痕,之前的那一絲害羞突然隨著她這句話神奇的消失了,笑的一臉曖昧,“總得想想以后,我可沒那么蠢。”
辛逸捏著被角的雙手緊了緊,忍不住往后縮了縮,防備的看向他,道,“你想干什么?”
顧許浧看著她泛紅的臉頰,主動往后退了一步,決定不再逗她,道,“你餓不餓?我煮了點粥,你先起來喝點,等下我們出去吃飯。”
他這么一問,辛逸確實感覺到了饑餓。她紅著臉道,“你先出去!”
顧許浧聽話的起身走了出去,還不忘貼心的替辛逸關好房門。
辛逸來到客廳,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茶幾上的一大摞文件。想起她生病的這些天,顧許浧一直陪著她,張謙和每天都會給他送過來一大堆文件,他的時間除了照顧她,幾乎都是在看文件。
她走到餐桌前坐下,看著他把粥碗放在自己面前,看著他把勺子遞到自己手上,看著他在對面坐下,看著他舀了一勺小米粥送到嘴邊……
顧許浧終于沒辦法再繼續假裝不知道,將送到嘴邊的勺子又放了回去,無奈的看著她,道,“你是在故意懲罰我么?”
辛逸眨了眨眼睛,似乎沒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你一直盯著我看做什么?”顧許浧又問。
“欣賞美色啊!”辛逸答得理所當然。
顧許浧嘴角抽了抽,舀了一勺粥遞到她嘴邊,道,“先填飽肚子,才有精力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辛逸乖巧的將喂到嘴邊的粥咽了下去,覺得肚子確實餓得厲害,終于還是挪開了一直黏在顧許浧臉上的目光,低下頭去認真的喝粥。
不知道是因為餓得厲害,還是因為美色當前,辛逸足足喝了兩大碗,才意猶未盡的放下勺子,在顧許浧擔憂的目光中,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手藝不錯,不愧是得了我的真傳!”
顧許浧沒有理她,站起身要去收拾碗筷。
“誒……你等等,我問你個問題。”
“什么問題?”顧許浧又坐了回去,疑惑的看著她。
“你想不想聽故事?”辛逸一臉神秘。
顧許浧眸光閃了閃,問,“什么故事?”
“你先說你想不想聽,我再告訴你。”
顧許浧嗤笑一聲,又要站起來。
辛逸眼疾手快的拉住他,不滿的道,“你配合一下會死嗎,裝什么高冷總裁。”
顧許浧撇了她一眼,沒說話。
“好了好了,你贏了,我親愛的敬愛的體貼的顧先生,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勉為其難聽一聽?”
“嗯!”
看著他那副強裝淡定的模樣,辛逸鄙視的撇了下嘴,拉著他走到沙發上坐下,又給兩人分別倒了杯水,才不疾不徐的開始講故事。
好多年前,有一個很活潑開朗的小女孩兒,她的爸爸媽媽從小就很寵愛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她的爸爸媽媽總會想法設法滿足她。她總喜歡一個人跑去外面玩,因為外面有很多她沒見過的人。可是寵愛她的爸爸媽媽在這件事上卻很嚴厲,從來不允許她自己一個人跑出去。有一天,學校突然很早放學,小女孩兒的爸爸媽媽沒能及時去接她,小女孩兒覺得這是一個逃離父母監視的一個好機會,就混著人流,和其他同學一起除了學校。
學校外面是一條很寬很長的街,街邊有很多形形色色的店。小女孩兒就順著那條街一家店一家店的逛,除了賣衣服玩具的,還有很多她見都沒見過的東西。有些店家看到她一個小姑娘,還很關心的問她怎么沒有和爸媽一起,她很自然的撒謊,說爸媽在旁邊,自己只是好奇過來看看。
也有一些店家看到她一個人,以為她是小偷,很厭惡的把她趕了出去。當然,更多的是不聞不問,把她當空氣的人。
她就這樣一路走一路逛,沿著那條街走了好久好久,直到街上亮起了路燈,一些店開始關門,她才發現自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她不敢再往前走,就順著來時的路折返,她以為只要她一直往回走,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可是她太小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獨自走在夜晚的大街上,很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在她找到回家的路之前,她被人盯上了。
一個陌生人湊到她跟前,笑著問她,“小姑娘,還記得叔叔嗎?你怎么這么晚還不回家,需要叔叔送你回去嗎?”
小姑娘從小就很聰明,她聽過許多小孩兒被拐賣的故事,也知道自己不認識這個人。但她畢竟才五六歲,她的警惕防備很容易便出賣了她。
那個陌生人強行抱了起來,在她大喊大叫向路人求助時,那個人很無奈的向路人道歉,“不好意思,女兒太任性了,小小年紀就鬧著離家出走,還好沒跑遠,終于找到了。”
她使出自己所有的力氣掙扎,不斷的大喊他是壞人,可是沒有人相信她。那個抱著她的人一直在給路人道歉,說自己會回家好好教育女兒,不再給別人添麻煩。
她被那個以她爸爸自居的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抱走,她不斷的聽著那個人在耳邊重復著,“別鬧了,跟爸爸回家,你要的玩具爸爸給你買,好不好?”
小女孩兒很幸運,在她已經準備放棄掙扎的時候,他們遇到了路過的警察。
后面的事情就很順利了,小女孩兒回到了自己的父母身邊,壞人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但那種恐懼、無力、甚至惡心的感受,卻留在了幼小卻深刻的記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