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圈套
- 陌之殤
- 陌塵北殤
- 5732字
- 2019-08-11 16:34:46
往午門奔去之人,便是顧川的愛徒陳大夫。
原本那陳大夫是去裕福宮尋師傅,未曾想卻被丞相攔截在欲福宮外,無法覲見王上。又見天色快至卯時,擔心師傅所說的急事被耽擱。躊躇片刻之后,他還是想著先回鳳翎宮回稟師傅一聲,讓師傅再做其它打算。
哪知陳大夫前腳踏入鳳翎宮殿內就聽得一聲恐怖低沉的怪聲,似乎正命令師傅行刺皇后娘娘。他忽覺氣氛不對勁,僵了片刻之后,慌得躲進側門后面的香閣之中。
此時的陳大夫疑惑重重,心涼透頂,是進是退,內心十分糾結。
這般危險的境地,對于他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來說,著實不知如何是好。他想設法相救,卻自覺沒有這般勇氣和實力可為之。思及此,他在心底嘆息道:看來,師傅恐是逃不過這一關了!
一想到師傅勤勤懇懇一輩子,竟以這樣的惡名收場,陳大夫著實覺得真是天大的諷刺。腦海之中忽又憶起五年前拜師門下,師傅親手指點醫術之精妙,且時常帶他入宮,授予他的點點滴滴,最后還讓他考取了宮內醫官,得到了一份安穩的俸祿。思及此,他不由得悲從中來。
待陳大夫還沉浸在內疚自責之時,忽聞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正驚喜有救兵來時,卻猛然瞧見一個帶著金色面具的黑影從寢殿后的側門離去。
那作惡之人竟然逃走了!
見惡人離去,陳大夫欲爬出香閣,入寢殿內去瞧瞧師傅與皇后娘娘是何狀況之際,忽又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只見王上帶領丞相和一隊禁衛軍匆匆奔入寢殿內,他慌得將探出去的半截子腦袋縮回了香閣。
陳大夫嚇得動彈不得,卷縮在香閣內渾身顫栗。半響之后,他聽到了刀劍落地之聲,以及王上下旨誅九族之令。
“誅九族!”陳大夫啞然道。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心知最迫切之事便是須速速告知顧府,讓師娘好早做準備,不然連師傅的獨苗--顧少爺也難逃一死。思及此,他鼓足勇氣趁人不備之時,偷偷溜出了鳳翎宮,飛一般奔向宮外。
待陳大夫來至午門側門處,正瞧碰見喬爺立于宮門外,翹首張望。
陳大夫疾步走至宮門處,咧著嘴硬生生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笑臉來。隨后,他哆嗦著手從懷里掏出手牌,遞給守門將士瞧了瞧,說道:“有勞將軍了,一會,就一小會,片刻就回。”
“還這般客氣,就算沒接到御醫處的回稟,偶爾早回一次也沒甚關系!”將士笑著說道。
“我暫且還不回府,就是師傅有話讓我捎給喬爺!”說完,陳大夫疾步穿過宮門,向喬爺奔過去。
喬爺見陳大夫面色沉重,步履蹣跚,慌得迎上前問道:“陳大夫,何事如此著急?難不成老爺今夜又不回府了!”
“師傅他......”陳大夫轉臉望了望守門將士,隨后便將喬爺拉直偏遠之處,悲切說道:“喬爺,你須得速速回府,帶上少爺和師娘離開樓蘭,走得越遠越好!師傅他已經......”
“老爺怎么了?”喬爺一臉緊張地望著陳大夫。這一陣子,他心里堵得慌,正擔心老爺會不會因巫族之事惹禍上身,見陳大夫言語間吞吞吐吐,頓覺不妙,慌得追問道。
“時間緊迫,我且長話短說。青玥貴妃乃是巫族之人,背后有一個極其厲害之人控制整個布局。那惡人潛入鳳翎宮之后,趁師傅和皇后娘娘談話之際,竟用邪惡之術控制師傅親手殺了皇后娘娘。正巧這一幕被匆匆趕來的王上和丞相看見。王上一怒之下殺了師傅,并下令誅九族。事態嚴重,你且速速趕回顧府,切莫耽誤。”說完,陳大夫拂袖揮淚,轉身往宮內奔去。
“多謝陳大夫!此恩必報!”喬爺含淚作揖,飛身上馬,急速趕往顧府。
......
......
一路上,喬爺細細回想起這三日內的事情,才知他們早已落入了巫族之人的圈套。想必,是老爺發現了皇后的病因,使得隱藏于宮內的巫族之人暴露了身份,以至于那主謀者要殺人滅口。原來那些蟲子只不過是一個引子,引老爺上鉤之后,再控制老爺行刺皇后娘娘。
真是一箭雙雕啊!看來對方真是個下棋的高手。思及此,喬爺快馬加鞭趕至府內。讓守門小廝速去叫醒府內奴仆,讓他們速速收拾東西離開顧府。隨后,他才奔至前院小屋叫醒秋果。
秋果一臉懵懂地開門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別問那么多,快叫夫人起床,速速穿戴好,至后院等我!”說完,喬爺便去閣樓叫少爺。
秋果一聽,知事態嚴重。皆因她從未見過喬爺的臉色如此難看,便慌得穿衣小跑至夫人房間。
......
......
“少爺!快起床!隨老夫走一趟!”喬爺猛拍窗棱,悄聲說道。
“何事?”顧池風披衣而起,著急回應道。
“天大的事,太太已經在后院等候了,你且先隨我去!”喬爺顫抖著說道。
顧池風立于門口,楞楞地望著喬爺,從未見他有這般慌張的神色,便疑惑地問道:“我爹呢!”
“老爺他......”喬爺欲言又止,頓了頓,又說道:“待會再告訴你,現在先離開此地最為要緊。
顧池風也不便再多問,穿好衣衫,拎著藥匣子,跟隨著喬爺往后院而去。
待喬爺經過后院之時,猛得敲了敲余十一的房門,厲聲吼道:“十一,起來了!”
“他在制藥坊!”顧池風笑著說道.
“他怎么跑到制藥坊去了,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孩子。”說完,喬爺便命身邊的小廝去制藥坊尋余十一。
此時,喬爺見秋果和夫人匆匆趕來,便安排秋果陪著夫人和少爺上了備好的馬車。隨后,他又在牽馬小廝耳邊仔細叮囑道:“速速帶著夫人和少爺去夏都尉府!走偏道,盡量掩人耳目,我隨后帶著余十一趕來。”
“是!”那小廝說完,便躍上馬背,疾馳而去。
見夫人和少爺安全離去,喬爺又督促府內未離開之人速速離去。未領取的工錢,待日后有機會再予以補上。
此時府內早已亂作一團。
那些丫頭婆子小廝老漢都在收拾細軟衣衫,且在竊竊私語著。都猜測著想必老爺定是犯了大罪才得以如此狼狽的離開府邸。
......
......
“十一,老爺叫你速去后院!”小廝推開門,大吼一聲便轉身跑掉。
余十一睡得迷迷糊糊,聽得這聲如雷般嚷嚷,真想起身扇那不長眼的小廝幾記響亮的耳光。
“真是一群沒教養的家伙,整日就知道大聲嚷嚷,除了聲音大甚事都干不成。”余十一漸漸從睡意中抽出身來,搖晃著身子往屋外走去。
余十一才行至后院處,便迎面奔來一個人。竟是他爹,還來不及言語,便被他爹拎著衣襟,一下子扔進了馬車里。
“爹爹,這是作甚?”余十一驚詫問道。
“作甚?日日就知四處鬼混,待老子有空再慢慢收拾你這個臭小子!”喬爺狠狠地說道。
......
......
而此時,在顧府鄰近的樓閣之上,一道黑影劈開雪霧,悄無聲息地躍入顧府后院內。
只見那道黑影輕盈如燕,身裹緊身黑衣,肩披黑色孔雀羽,面涂赤金,身手敏捷,好似一陣風般穿梭在黑夜之中。
待那黑影落地之后,便打坐于樓閣之上,冷眼瞧著顧府內的一切。
此時,余十一正躺在轎子內,正思忖著府內為何會亂作一團,難不成是出了甚大事了!他忽覺此事著實蹊蹺,便掀開布簾,望著院內三五成群的奴仆發呆。瞧著他們亂成一團,四處奔走,懷里抱著,背上背著,手里拿著許多并不屬于他們的東西。
越看越急。
余十一頓覺這些人真不知好歹,辜負了夫人平日里對待他們的一片真心。思及此,他氣上心頭,正欲大聲呵斥之際,忽然瞧見一個黑影從天而降,緩緩飄至院中。
“你......你是何人?”余十一疑惑地厲聲吼道。
喬爺聞之,轉身一瞧。竟見一個身穿黑衣,手持羽扇,帶著金色面具的人落于院中,席地打坐。
“幸好!”喬爺暗自慶幸道。他尋思著這巫族之人動手著實太快了吧!幸好夫人和少爺已經先行離去。他估摸著這黑影定是那把爺口中的惡魔,心想著不管你是何方妖孽,竟敢取了老爺的性命,著實可惡,須得以命還之。思及此,喬爺牙齒咬得咯吱響,緊拽的拳頭都快溢出水來。只見他瞪著血紅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抹黑影,雙足穩于地,渡氣于掌心之中,蓄勢待發。
“不必緊張!也就幾十條人命而已!”那黑影不屑地說道.
“幾十條人命而已,口氣真是狂妄至極,我樓蘭百姓可是爾等惡賊能隨意踐踏的。”喬爺話音未落,只見那黑影已盤坐而起,懸于半空,且嘴里念念有詞。
霎那間,一個個黑色的奇異符語從那黑影口中飄出,散布在屋頂上空,快速結成一張黑色的線網罩住整個府邸。
“鎖靈陣!”喬爺不禁低聲說道。昨夜才從古籍上翻閱巫族之秘事,今日便見到如此相似之陣法,看來多讀書好處頗多。
望著那鎖靈陣越縮越小,喬爺調整氣息,回首悄聲說道:“十一,到爹身后來!”
“是!”余十一乖巧地回應道。迅速從車廂內躍至喬爺身后。
只見喬爺早已凝神入境,體內真氣匯聚丹田,猶如一股強勁的颶風緩緩涌向手掌之間。
霎那間,院內風聲漸起,枝葉沙沙。
就在那鎖靈陣落至頭頂之際,喬爺拂袖抬手間,一股強勁的氣息隨掌心而動,飛速沖向鎖靈陣。
“砰!砰!”氣息所到之處飛沙走石。
院內之人見狀皆尖聲驚呼,紛紛逃離。
“一個也別想逃!”那黑影發出一聲冷笑,不急不慢地說道。他如此費心布陣,就是要殺掉一個又一個隱于世間的修行高手,吸盡他們體內的真氣。待喂飽手中這把烏金蛇骨扇,交于魔尊之后,他便能得到魔尊夜離那長生不老之方和統一天下的權謀。
此人便是巫族的大師兄殷寒。
“試試看!”喬爺橫眉冷對,漠然地說道。隨后兩掌旋出,帶著兩股強大的氣息直擊殷寒所布的鎖靈陣。
頓時,院內瓦礫四濺,樹葉散盡,屋檐窗閣哐當作響。
那殷寒見狀,冷笑一聲。隨即旋轉于空,以極快的速度避之。
殷寒毫發無損,極為藐視地說道:“那就試試!”
喬爺聽之,怒不可遏,那雙凌冽的眼睛好似要冒出火來。只見他緊盯鎖靈陣的薄弱之處,拂袖于胸前,幻出渾厚真氣,匯聚至雙掌之間。
“爹爹小心!”余十一緊靠喬爺后背,憂心道。
喬爺點點頭,臉色浮現出一絲冷笑。只見他拂袖出手間,院中落葉好似有了生命般,緊隨著他的雙手緩緩升起。待他雙掌擊出之際,那些枯枝敗葉竟如利劍般急速刺向殷寒。
索索作響,刺耳驚心。
這幻劍之術匯成的劍陣如千萬把利刃般,急速撲向那張鎖靈陣,將那一絲絲黑色的符語擊破。
光影閃爍間,那張鎖靈陣已消失不見。
“哈哈,不愧是圣天國的劍士,看來已是入了無劍之境,著實厲害!”殷寒躲避不及,身上多處受傷。只見他抖了抖斗篷,冷笑道:“不錯!若六劍士皆能匯聚到此,那定是件非常有趣之事!“
說話間,殷寒已展開了手中的扇子。隨即懸于半空,雙手持扇在空中畫著詭異的符語。
突然間,無數條黑色的蛇狀物從古扇中緩緩爬出,如餓狼撲食般,還未落地就飛速鉆入四下逃離的奴仆體內。
喬爺見狀,心知那些飛出之物著實怪異,恐怕又是巫族之毒蟲。思及此,他便持劍入境,將利劍幻出無數把飛劍之影,急速刺向那些如煙霧般的蛇狀物。
哪料到,這些飛劍之影竟傷不了那些蛇狀物。即使飛劍從它們的身體中穿過,竟也毫無傷害。
就如影子一般,看似有,實則無。看似無,實則有!
望著這般恐怖的場面,余十一怯怯說道:“爹爹,這是何方妖人,竟如此詭異。難不成今夜就葬身于此!”
“休得胡言!”喬爺厲聲說道。
話音還未落,一陣細微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怪聲在院落四處響起。
頃刻間,只見院內的奴仆們,一個個面無表情,像魔怔般僵直著身體,從院內各個角落里緩緩走向院子中央。且隨著那黑影的手勢,依次面向城北方向席地而跪。
“哈哈......“那殷寒見狀,發出陣陣陰瘆瘆的冷笑。
余十一見狀,早已嚇得動彈不得。緊貼喬爺的后背,哆嗦道:“爹爹,我害怕!”
“不怕!有爹爹在呢?”喬爺安慰道。
說話間,只見那殷寒已張開雙臂,騰空而起,躍于屋頂之上。嘴里的符語越念越快,雙手緊握扇子,發出吱吱呀呀之怪響。就如那毒蛇吐信子般,使人不寒而栗。
喬爺震驚之際,細看那些跪在院子中間的奴仆們,一動不動,面色慘白,表情極為痛苦卻毫無掙扎之力。他見府內之人竟受到如此殘酷的折磨,不由得很恨說道:“住手!不要傷及無辜之輩。”
話音未落之際,喬爺忽覺身體有異樣,體內真氣似乎在漸漸流逝。他急忙轉身瞧了瞧余十一,竟已倒在地上,正痛苦地呻吟著。
“十一,我的兒,你可要堅持住。速速打坐凝神,用真氣將那邪物逼出體內!待我去將那惡人殺之!”
“爹爹!此人非同一般,不可妄動!”余十一掙扎著坐起來,調息氣息,欲把那邪物逼出。
“你且看看府內之人,如此慘烈!爹爹若不以死相拼,恐怕顧府真要滅門了。”喬爺說完,便持劍躍入空中。
見喬爺持劍而來,那殷寒根本不予理會。只見他手持蛇骨扇,在空中畫著更為奇異的符語,嘴里仍就念念不休。
頃刻間,無數條晶瑩剔透的蛇狀物從那些奴仆的七竅里爬出,吐著長長的信子,生龍活虎般飛進了那蛇骨扇之中。
霎時,那扇子發出刺眼的白色光芒,映照在殷寒那張赤金色的臉上,更顯的詭異非凡。而院子里那些如木偶般雙膝跪地之人,早已斃命。
就在殷寒得意之際,喬爺已持劍刺向殷寒后背。
近在咫尺,殺氣濃!
哪知那殷寒竟眼露得意之色,緩緩收起蛇骨扇,并不懼怕喬爺之劍。
就在喬爺之劍刃還差一尺就刺入殷寒體內之際,只見他一個轉身,急速捏住劍刃,得意地說道:“你也活不久了,待我那寶物吸干你體內真氣,便會乖乖飛回我的寶扇之中!”說完,反手一掌拍向喬爺胸間。
“啪!”一聲悶響。
喬爺只覺胸口憋悶,繼而一陣劇痛,便往下跌落。
“爹爹!”余十一驚呼道,飛身奔了過去。
......
......
“殷寒!你真是可惡至極!”就在這危機時分,南潯一身青衣,從屋頂躍下,扶住喬爺緩緩落至院中。
隨即,南潯從懷里掏出兩顆藥丸,急速塞入喬爺和余十一嘴里。然后拂袖于兩人的眉心、胸口、后背各擊一掌。
頃刻間,兩條灰黑色的蛇狀物便倉皇飛出他們體內,急速鉆進了殷寒的蛇骨扇中。
殷寒見小師弟南潯竟敢插手他的事情,極為惱怒地說道:“我還沒空收拾你,你竟敢自己送上門來,快把神鞭乖乖交出來,不然你和他們皆一樣,都得死!”
“你在樓蘭所做的惡,我且記著。無論犯了那一條,按族規你都得死!”南潯那張俊美的臉龐微微泛紅,神情冷淡地說道。
“就怕你沒機會了!”殷寒張開雙臂,使出他的百蠱陣。
只見殷寒拂袖揚臂之際,從袖中飛出無數的蠱毒,以螺旋狀排列,如龍卷風般飛向南潯。
“你們且到屋檐下等我,待我撒出迷霧便隨我一同離開。”南潯望著痛苦至極的喬爺,低頭悄聲說道。
“多謝少俠出手相救!”喬爺感激地說道。
“一恩還一報,不必見外。”南潯悄聲回應道。隨即便甩出神鞭,使出了破天訣。
只見那神鞭竟如游龍一般,環繞著百蠱陣飛旋。
片刻之后,伴隨著一陣滋啦滋啦的響聲,那些蠱毒便被神鞭擊中,四散落下。
南潯見狀,瞬間收回神鞭,拋出迷霧丸。
頓時,院內一片漆黑。
“快走”南潯低聲說道。隨即,他便攙扶著喬爺,同余十一一起從后院側門逃出,奔上早就守候在此的馬車,急速趕往夏都尉府。
殷寒立于屋頂之上,驚訝于南潯竟會使用破天訣。待黑霧散盡之后,望著遠去的三人,他內心暗自竊喜道:不急,不急,我且挖好坑慢慢等你們自己跳進來!然后。他冷冷望了一眼院中死去之人,拂袖而去。
雪融于骨,凍其身。
那些逝去之人宛如一座座冰雕般跪拜于城北。
......
......
沉悶的鐘聲從鐘樓飄出,穿過紛紛擾擾的雪花傳至顧府。
此刻,顧府制藥坊內,陌小蘇正躺在矮塌之上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