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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劍興出更

就在東林黨人紛紛入獄之時,閹黨成員,中城兵馬司御史張訥再次上疏對東林黨的根基之東林書院開炮,借著蘇州事變的緣頭,拱火似的再次對東林書院講學人員的組成,社會的影響,以及所議的事等問題,都作了有意歪曲和無理指責誹謗。

天啟雖然火大,但是腦子并不糊涂,而且去年就拆過一次了(天啟五年被魏忠賢下了矯旨拆了一次,但是被東林黨和地方官應付了事,只拆了一個象征意義大于講學作用的依庸堂),也沒當回事。但是張訥會來事呀,他再次誣稱東林書院講學有“遙制朝權”,“把持有司”之意,再結合東廠奉上的某些證據(jù),東林黨和其下設的書院再次被安上了“民生不得安堵,疆園不得寧帖,官吏無所作為,朝廷不得收正人之用”的名號。

最終天啟帝還是被張訥的奏疏成功的拱火,但是也沒糊涂,只是下令嚴查梳理東林書院。

天啟帝是沒糊涂,但是九千歲愿意裝糊涂啊,于是去年關于拆除東林書院的矯旨再次發(fā)出。并以“邸報”的形式發(fā)布,傳檄嚴令各地嚴格執(zhí)行。

之前的蘇州事變,即后來史稱的“開讀之變”震動全國。江南民眾搞事的能力更是讓橫行霸道的廠衛(wèi)談之色變,后續(xù)出現(xiàn)關于江南地方的事情,廠衛(wèi)的緹騎也是互相推脫,不敢輕易的下江南辦案。沒過幾天,閹黨成員應天巡撫毛鷺居然罕見的向魏忠賢奏報蘇州“開讀之變”的事件原委,疏中不知是無意還是故意的并未提及東林書院之事。丫的,你可是閹黨,我罩著的,是一地要員,連個書院都拆不了,你是去吃干飯的嗎?看過奏報的魏忠賢有些生氣,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回復:“其蘇常等處私造書院需盡行拆毀,不得有誤,廠衛(wèi)參督之,刻期回奏?!?

旨意是下了,結果一等到晚上,一個廠衛(wèi)也沒南下,頓時讓魏忠賢怒了,東林黨都倒臺了,你們還怕個屁,也太丟廠衛(wèi)的臉了。頓時便叫來東廠和錦衣衛(wèi)的頭頭說道:“明天趕緊派人,不然你們親自走一趟?!?

翌日清晨,錦衣衛(wèi)北鎮(zhèn)撫司某大堂內,一名錦衣衛(wèi)總旗找到百戶上司匯報工作。

“大人!”

“呦,盧劍興,你倒是來的挺早的啊?!?

“大人,卑職昨天夜里辦完了差,就直接睡在衙門里了。”盧劍興很是謙卑的說道。

“人都抓住了?”

“是,都是大人提前部署的好,功勞應該都是大人的,卑職在文書里也是這么寫的。”

“嗯,很好,這個點還沒到抽簽派差的時候,你先下去候著吧。怎么,還有事?”看著身前沒挪動腳步的盧劍興,身材胖胖的百戶問道。

“這個,大人,卑職之前跟您提過的,這個...關于補缺百戶的事情?”

“呵呵,我說呢,怪不得睡在衙門里呢,在這里等著我呢?等著吧,上面還沒點頭呢。”

“大人,卑職之前可是已經按您的要求把銀子交給您了,就連昨天晚上的功勞...”

“盧劍興,泥塔嗎好大的膽子!”聽到盧劍興提到功勞,胖百戶頓時怒了。

“我擦,我也不要你那什么狗屁功勞,你補缺的事,另找他人吧!”說完,胖百戶抬腳就走。

“大人...大人...還請大人息怒!不要怪罪卑職,卑職確實不會說話,剛才說錯了話,還望大人海涵。只是家中母親整日催問,何時才能補了父親的缺。”看見胖百戶含怒而走,盧劍興連忙上前攔住開口勸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不過,說實話,就你那點銀子,也就只能打點到千戶大人那。當今可是魏公公執(zhí)掌廠衛(wèi),這上上下下的可都要打點,你那點銀子是真不夠。我看,你吶,要么在想辦法多弄點銀子來,要么就踏踏實實的等著?!?

“大人,許顯純許大人來了!”胖百戶說完剛要走,一名下屬便來到跟前稟報。

“走走走,趕快迎接!”說完,胖百戶就招呼著堂內堂外的眾人出去迎接。

“屬下見過大人!”

“嗯,哪個是盧劍興?”

“屬下在!”被上司點名,盧劍興連忙出列應答。

“你就是盧劍興?我看過你的檔案,辦事能力很強,你這面向看著就像是能辦大事的。昨日圣上下旨,讓拆了全國的東林書院,魏公公擔心下面人不盡心,怕有遺漏會導致圣上不滿,故需廠衛(wèi)派出精干人員下江南督之。你可愿前往?”看著眼前應聲出列的長臉總旗,許顯純很是滿意。

“屬下領命!”盧劍興雖然知道此時江南民間形式復雜,但是也知道這是一個機會,一個讓自己提前補缺百戶的好機會。

“好,那你現(xiàn)在就帶人出發(fā)吧,東廠的人在永定門等著呢。”

“是,屬下這就帶人出發(fā)。”盧劍興也不拖沓,連忙招呼著自己的兄弟出發(fā)。

“大哥,現(xiàn)在江南就是個漩渦,誰去誰沉底,咱們真的要去嗎?”

“是啊,大哥,咳咳,那邊現(xiàn)在確實有些不安全。”出了鎮(zhèn)撫司大門,盧劍興的結義兄弟老二沈戀和老三靳義川紛紛開口問道。

“兄弟,咱們沒銀子沒路子,靠的就是機會,這機會來了,咱們就要接住了,就能翻身!”面對有些擔心自此行動的自家兄弟,盧劍興說出了心里話。

既然下定決心搏一搏,兄弟三人也不再多說,點齊手下人馬便出發(fā)去尋東廠番子。

三日后,一行緹騎來到了應天府巡按府前(巡按是都察院的常職官員,屬十三道監(jiān)察御史之列,為正七品,主管監(jiān)察,主要職責:糾正奸弊、處決重辟,審錄冤刑,參拔吏農,紀驗功賞)。

“大人,有京城的廠衛(wèi)來了。”一名應天府巡按衙役到大堂內稟報。

廠衛(wèi)來這?難道又發(fā)生啥大事了?這開讀事變才剛過去沒幾天,可別來個應天事變。唉!要是知道是哪個王八蛋不開眼把緹騎招惹來了!我非整死他!…

“快請進來?!毖舶葱旒愿赖?。

“是,大人?!鳖I命后,衙役立馬出去請人。

“見過巡按大人!”

“嗯,客氣了,不知幾位來應天府所為何事?”

“大人,這是朝廷剛下發(fā)的邸報,還請您過目?!睅ш牭臇|廠檔頭說完遞給徐吉一份邸報。

來的時候,東廠檔頭已經給盧劍興說了,東廠只負責監(jiān)督不動手,一切事宜都由地方官府和錦衣衛(wèi)出手。

“諸位還請再次休息片刻,本官這就處理,來人,把諸位大人都請過來,本大人要擬票辦事?!睉煅舶葱旒赐贳蠛?,不敢有絲毫懈怠,向幾名廠衛(wèi)客氣一番后便開始辦事。

待巡按府眾人到齊后,巡按徐吉把邸報中關于拆除東林書院的內容通告給所有人后,簡單的溝通后便開始擬票牌。沒用多大功夫,票牌擬好了,其內容如下:“查得常州府無錫縣有原設書院一所,擬合行拆毀,廠衛(wèi)隨行督參之。為此牌,仰該縣官吏即便督同地方人等,立時拆毀。拆下木料,俱即估價,以憑題解,不許存留片瓦寸橡。限即日具將毀過緣由,星馳申報!”

把擬好了的票牌交給一名屬下,和廠衛(wèi)交流了幾句后便讓下屬帶著幾名衙役跟著廠衛(wèi)一起趕往無錫縣。

就在太陽落山時,一行人帶著巡按擬定好的票牌來到了無錫縣縣衙,知縣吳大樸看完票牌后,言明天色已晚,明天處理,并設宴招待眾人。

用完晚宴后,眾人告別吳知縣后便回到了吳知縣安排好的駐地。

“大哥,宴會開始后,吳知縣家里有五名仆人外出,兄弟們跟上去后發(fā)現(xiàn)他們一人去了東林書院,一人去了當?shù)仃壤希?0歲)談來泰家里,另外三人則分別去了當?shù)厝掖笮兆謇系募依?。?

“看來,這趟差事不輕松啊!”

“大哥,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咳咳!二哥說的對。”

第二日清晨,當盧劍興帶著手下跟著吳知縣安排的縣丞、當?shù)孛拚剚硖┖鸵槐娧靡酃そ硜淼綎|林書院時,當?shù)匕傩找苍谀承┯行闹说墓脑胂录娂妬淼搅藮|林書院。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真是一副好對啊,可惜呀,人不配德呀!”看著東林黨黨首顧憲成撰寫并鐫刻在東林書院大門兩側的對聯(lián),盧劍興不由得惋惜道。

“動手吧!”看著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怕出事的東廠檔頭開口道。

“是,大人,來呀,給我拆!”縣丞開口開始。

“不能拆??!”

“大人,書院不能拆?。 ?

“朝中奸臣當?shù)?,大人難道要附庸為禍嗎?”

“罪在奸閹,書院無罪!”

隨著有心人的挑動,當?shù)匕傩占娂娪可锨皽蕚鋰聹蕚溟_拆的眾人。

“拔刀!”看著邊上作壁上觀的東廠番子和畏縮不前的衙役,盧劍興知道自己該行動了。

“錦衣衛(wèi)奉旨辦案,依旨拆除書院,如有阻攔者,殺無赦!”隨著一眾錦衣衛(wèi)的繡春刀紛紛出鞘,盧劍興大喊震懾。

“爾等奸閹走狗,蒙蔽圣上,為所欲為,我等無錫百姓可不怕你!鄉(xiāng)親們,他們這是想要毀我無錫學子根基,斷我宗族前程,斷不可讓他們得逞?!?

“是呀,鄉(xiāng)親們,不要害怕,他們不敢動手?!?

“動手!”眼看局勢就要變壞,盧劍興帶人揮刀便沖進人群里,直奔開口挑動事態(tài)的人沖去。

“?。⑷肆?!”看見錦衣衛(wèi)揮刀就砍,沒人繼續(xù)組織煽動的當?shù)匕傩疹D時一哄而散,不過并沒有跑遠,而是遠遠的在附近圍觀起打成一團的錦衣衛(wèi)。

挑動鬧事的人大約有四十多人,看著錦衣衛(wèi)劈刀就砍,他們并沒有坐以待斃,而是紛紛掏出自己貼身而帶的短刀和錦衣衛(wèi)廝殺起來。

“常州短刃嚴老三?”看著和自己對砍不落下風,熟練使用兩個短刀的對手,盧劍興不由得開口喝問。

“哼!你認錯人了?!?

“善使二尺寬刃短刀,身高五尺三寸,左臉有一處十字刀疤,沒做,就是你!”

聽到盧劍興的話,嚴老三默不作聲,手上不由加快了劈砍斜切得速度,頓時便殺了盧劍興一個措手不及,差點被砍到脖子。

“默認了吧,嘿嘿!莫檔頭,你也聽見了,這位亂黨是常州來的嚴老三,他在常州的家人就交給你們東廠處理了。”

“沒問題,他家的妻兒老小我們東廠收了,女人做娼每天接客十位,男子做奴每天拉夜來香可妥當。”莫當頭帶的東廠番子雖然不敢輕易動手,但是嘴上的功夫還是可以用一用的。

本就被識破身份后有些心急,被東廠出言一刺激頓時手里的刀一頓,便被抓住機會的盧劍興一刀放倒。

“奸閹走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在身體倒下去的瞬間,嚴老三發(fā)出了在世上最后的一聲吶喊,聲音凄慘而尖厲,飽含憤怒與不甘。

帶頭大哥倒地不久,剩下的人也沒撐多久,紛紛被殺,只留下兩個活口用來日后審問。

“大哥,之前人群里有東廠的人,我懷...”就在一眾錦衣衛(wèi)帶著衙役忙著收尸的時候,老二沈戀一臉陰沉的來到盧劍興身邊悄聲說道。

“二弟,在這里鬧事的東林黨黨徒已經都死了,明白了嗎?其它的,不重要?!辈坏壬驊僬f完,盧劍興便開口打斷了沈戀的話語。

盧劍興說完,轉身便沖不遠處的東廠莫檔頭笑了笑,只是他緊緊攥住刀柄的手卻沒有一個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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