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效豐參加莊子里的遠房堂叔舉辦的喜慶宴席，酒席擺了四桌，菜品還算可以，于席間見到了潘蓮的娘家弟弟，她娘家弟弟的妻子與宴席主人沾親，午飯按照禮節(jié)應付完必，主人熱烈邀請效豐晚餐繼續(xù)來赴宴，效豐以老母需要照顧為由婉拒，其實是效豐不甚喜飲酒之人。

這是午宴，一天時間還才正中，過量飲酒的人不多，要是晚宴，參飲之人必在附近有落腳住處，飲后有地方休息或者有人照顧，好酒之徒是必無所顧忌、開懷暢飲、肆意縱情……當中潛伏莫名禍患。

效豐全家吃過晚飯，八點多鐘就上床了，因為他們在學校工作，作息習慣就是這個樣子。夜間莊子里很靜，平日里若是沒有陌生人，便連狗都不叫，所以隱隱約約還能聽得見那遠方堂叔家的宴席上傳來的高聲議論、劃拳、行令……效豐心想也不知他們要鬧到幾點，哎，睡不踏實嘍。稍稍過了一陣，突然傳來更嘈雜的聲音、尖叫、響動……

嗵，嗵，嗵，嗵，嗵……效豐迷迷糊糊聽見家里院子的門樓傳來敲門聲，不，不是敲門，也不是砸門，應該是踹門的聲音，效豐披衣起床，站在門樓里頭喝問：誰呀？門外傳來似乎數十人的嘈雜：開門，開門，開門，快點開門，快點開門……這是在自己家里，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呂家莊內，效豐雖然不明就里，但也不怕，就打開了院門。幾十人蜂擁而入，個個吼叫：搜、搜、搜出他來、弄死他……人群消散在他家的每一個房間，床前、床后、柜子里、閣樓上……這么一鬧，婆婆和二娥都被驚嚇得不輕，出來與效豐一起站在院子里看著。

半晌，人們逐漸、逐漸、逐漸從效豐家里各個房間里頭出來，到院子里頭集中，一個一個都搖頭攤手：沒有、沒有、不在、不在……終于覺出不好意思起來，訕訕地紛紛說：李校長，打攪你們啦，抱歉！我們走啦……人群向門樓外涌出……

效豐斷喝一聲：站住，你們把我家里翻撞得亂七八糟，該告訴我怎么回事吧？數十人壓鵲無聲，他們個個都與效豐沾親，并且要么自己就是效豐的學生，要么自己的子女便是效豐的學生，他們平日里亦頗敬重效豐的清名……在多數人不自主的往后退縮中，有幾位年歲略長的便突出在人群前面，他們環(huán)顧了一下，只得向效豐明言：你堂叔家今天晚宴，你是知道的，你家妯娌潘蓮的弟弟，也來赴宴，你也是知道的，照說她這個弟弟是個酒鬼，你也應該知道，千不該萬不該，因為幾句閑話，他在酒桌上拎起酒瓶砸破了今天宴席的主人的頭，也就是你的堂叔……這場面如何下得去？我們是來捉他的。到你這里打擾，是因為我們先前已去過潘蓮家，她說她弟弟來你家里喝茶啦……我們才追過來搜索他的，李校長萬莫見怪……二娥老師萬莫見怪……二婆婆你老人家萬莫見怪……

效豐思量一下說：前面幾位長者，耽誤你們一些時間，煩你們隨我去潘蓮家，做個見證，問問潘蓮憑什么指證我家有他的弟弟？五位長者隨效豐二娥夫婦并純陽前往潘蓮家。到達之后，潘蓮她心知理虧（后來才知道鬧騰了這么久，潘蓮他們早已將他的弟弟送回娘家去了）默不作聲……任憑幾位長者質問：你弟弟根本就不在效豐、二娥家，何故妄指！

二娥也上前發(fā)聲：堂妯娌，我們并沒有得罪你，你想想你做這些事情來坑害我們做什么？另外你在我家純陽身上又誤導、坑害了他些什么？于你有什么好處？潘蓮無法反駁，突然之間癲狂：你憑什么也來罵人？你憑什么也來咆哮，你算什么東西？沒用的貨，蛋都生不出一個……二娥臉色鐵青：這是我的健康問題，不像你水性楊花，作風淪喪，今日在場的，誰不知道你是什么品性？以后再做惡事，休怪我不留情面，揚長而去。純陽學會了被狗咬，不要咬回他，但做好準備下次再要咬來，杖斃它……余人也皆散去，一路走，一路罵：潑婦、蕩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