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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 暮晞
  • 執(zhí)板
  • 4750字
  • 2019-08-11 10:39:39

1

沈箏起了個大早,抬腳便習(xí)慣性地往蘇揚家走去,忽覺不對,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走向一個小屋,就是她小時候犯錯被關(guān)在那里的那個地方。她早已聽秋若寒說了他在這小屋的經(jīng)歷。走進(jìn)去后,便輕松打開了密室的門,同時也不免感嘆秋若寒的運氣。雖說他是被老爺子引來的,不會坐了會兒就能找到密室也是著實幸運。

因她早已大概知道了這里是什么樣子的,所以也沒有太驚訝,甚至沒來得及細(xì)看,就直接跑了起來,去找那個像大罐子一樣的東西。她倒不是想問她們玩游戲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那個她差不多猜到了,她只是想見見神仙姐姐,猜到后,更想見了。

房間有如宮殿,昏黃的燈光布滿了每個角落,像是夜晚幽深的氣氛,待在里面的人很難想象到外面此刻的明亮模樣。白晝?nèi)绱艘郏瑓s照拂不到每個角落。沈箏站在門口時便注意到了那個像罐子似的東西,急急跑過去。出去玩時,她一直帶著手表,秋若寒只同她說了遇見神仙姐姐的事,關(guān)于他們又說了些什么卻是只字未提。

她已來不及去思考這些了。沈箏將手放在罐子外壁上時,一張臉貼著內(nèi)壁,與她手放的位置相同,乍一看,或會以為她正撫摸著那個人的臉。她終于見到了神仙姐姐,知道了她的長相。與她心中所想并未有太多偏差。

大約四十來歲的女人,皺眉鮮少,眼神靈動,面容卻飽含男子獨有的英氣。孩童般的俏皮與眼底的威嚴(yán)在這張臉上融合得倒是極為巧妙,仿佛天生本應(yīng)如此。憑她此刻溫柔的神情似乎也不難看出她曾是位母親。“沈箏...我是顧寒城...那個神仙姐姐。”她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話,好像下一秒便會哭出來一樣,“你可以喚我母親。我雖不是你生母,不過在名義上也算是你的母親了。”

“母親。”沈箏緩緩道。

顧寒城只和她說過一次話,卻已讓沈箏認(rèn)定了她是整個沈宅中唯一一個真心待她的長輩。極盡溫柔的人,她暫且偷走了屬于秋若寒的寵愛,不為過吧。何況,名義上也的確是她的母親。

“能見你一次,我心愿已了。”女子溫柔地凝視著她,“替我謝謝阿寒,他是個好孩子。”沈箏本應(yīng)點點頭說知道了,可她突然說不出一個字來。顧寒城看著她的眼神,溫柔得近乎貪婪,就好像要很努力的再看她一眼,給她一種再見不到她的錯覺。的確,她在密室,沈箏在外面,墻壁的另一方世界,平日是很少能見到。她剛要開口問神仙姐姐她為什么會待在這里,便聽見了輪椅的輪子滾過地面時的聲音,一時未出一言。

她轉(zhuǎn)身,視線中是老爺子的臉。心下一驚,卻是不知該說什么好。

沈老爺子臉色如常,一張圓臉上布滿了歲月的痕跡,如果沒有這些皺紋,她幾乎要懷疑這位處事圓滑,做事高明的人究竟是不是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或許他要比實際年齡看起來更老些,因為他很喜歡做研究,時常熬夜也時常不吃飯,身體早已承受不住,再過段時日,怕是就無法再研究些小玩意兒了。

他站起身往這邊走來,反倒是將輪椅扔在了門口。沈箏微微張著口,一時竟沒回過神。她打記事起,便見沈老爺子坐在輪椅上,從未見他站起身過。怕傷了他的面子,他才一直沒敢問,只是私下猜測老爺子的腿有很嚴(yán)重的問題而已。

“小箏,這十幾年,不,二十幾年來,我一直在做一個研究。”

“而首先,就是要測試她還有沒有別的能力。”

老爺子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個遙控器似的東西,上面只有兩個按鈕,一個是微笑的圖案,另一個是倒過來的微笑的圖案,老爺子點了前者。

大罐子內(nèi)立刻飛出了眾多的刀子,在不明液體中劃來劃去,直指罐中的那個人。刀口鋒利,飛出去的速度也極快,甚至不知是從哪里飛出來的刀子,當(dāng)見到這一幕時,她的周身便逸散著血,像是一朵朵高貴的花,將透明澄澈的液體迅速染上了一抹紅色。她已不是從前的顧寒城了,甚至不想抵抗。她已經(jīng)完成了心愿,不再期待著什么。

“你干什么?!快點停下!!”沈箏的手瘋狂地敲著罐子外壁,繼而凝視著沈老爺子道。

“可是到現(xiàn)在我才終于發(fā)現(xiàn)她除了那項能力外什么也沒有,體質(zhì)也和普通人無異。”老爺子不慌不忙的擺弄著手中的遙控器,復(fù)而按下了微笑的圖案。

刀子落在罐底,轉(zhuǎn)瞬即消失不見。停止了。而剛才的一切像是一場夢境,連那一抹紅色也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顧寒城身上的傷痕,如歪歪扭扭的字跡一般,一齊趴在她的身上,叫人幾乎無法直視。“既然你沒得到你想要的為什么不放過她?”沈箏咬牙切齒道。手指青筋暴突。

“當(dāng)然是做我的研究了。關(guān)于她的能力的。”

“你就不怕你把她弄死了或者她自己活不下去了之后,你什么也做不成了嗎?”

“不是還有你嗎?”老爺子笑了笑。

站在燈光下的老人,影子在她腳下,他露出陰森的,足以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凝視著她說“她死了,不是還有你嗎”,像是降臨人世的魔鬼,呼吸間,便讓人頭腦發(fā)麻,睜大雙眼,說不出一個字。

“你...在研究心口處的畫面?”沈箏艱難的動了動唇,她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在這宮殿般的房間回想著。“嗯。”老爺子笑了笑,“聽她說,你母親若是自殺會得到實現(xiàn)一個愿望的權(quán)利。我研究了二十多年也沒搞清楚這一切。”

“為什么你一定要做這種研究?”“二十幾年前,我偶然發(fā)現(xiàn)她有這種能力,我的妻子去世了。我就想著連她這種不可思議的人都存在,如果我弄懂了說不定有辦法讓我妻子復(fù)生。”“就算你真的什么都做了,你也會繼續(xù)研究的,因為你生來便是貪得無厭之人,不然你今天也不會引我來了,你早早在等著我了吧。”“如果能得到我想要的,犧牲你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你最好想想你今天怎么活著出去,說不定我只要殺了你就激發(fā)出她別的潛能了呢?畢竟研究二十幾年了,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放棄她的。”

沈箏慌亂之際,一條項鏈從罐子中飛出,掛在了她的脖子上。上有淡淡銀光。她剛要問老爺子是不是又是他發(fā)明的什么玩意兒時,就聽見了耳邊傳來的熟悉聲音,如多年前墻壁那邊的聲音一般,仿佛有安神之效。

“沈小箏,不要害怕,我已經(jīng)許了愿,他傷不了你的。從現(xiàn)在開始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傷到你。”

“很遺憾,我會躺在項鏈里,可能永遠(yuǎn)都醒不過來了。不過,我會想你的。”

“也幫我和阿寒,阿喻道個歉,當(dāng)然也包括你。我沒有一天盡到母親的責(zé)任。”

“我愛你們。我只希望你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繼續(xù)活著。要有希望。我嘴笨不會說什么,雖然有點土,不過是真心的。”

終是沒了聲音。沈箏看向罐子,里面的人早已閉上了雙眼。她握著脖頸處掛著的項鏈,從眼角處劃下一行淚,內(nèi)心早已嚎啕大哭,可她就像沒了嗓子一般,一個字也說不出,甚至啟唇想說點什么時都未能如愿,嘴唇微微顫抖著,吮吸著劃下的淚。她跪在了地上,雙眼緊閉,嘴唇哆哆嗦嗦的拼著母親兩個字,四肢冰冷,如墜地獄。

黎鯨走進(jìn)了房間,直視著沈老爺子道:“現(xiàn)在一個死了,一個誰也動不了,你要怎么做呢?”

“我想你早就知道沈喻也有這種能力了吧?你要動她嗎?”

“就算人救活了,你又要怎么說呢?你真的覺得白子蔭會想和你說話?還是你以為只要你把她救活了她就會原諒你?”

“你不會真的要動沈喻吧?”

沈箏聞言顫抖著站起來,口中默念著“不可以,不可以,姐姐...”,向老爺子在的方向挪了幾步,眸子如浸過冰一般。

“哈哈哈哈哈...”老爺子坐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個三歲小兒般的笑容,“子蔭,咱們一起玩呀?”神態(tài)舉止皆與孩童無異。

“子蔭,你不喜歡和我一起玩嗎?是我惹你生氣了嗎?...”

“咱們一起玩!好啊,我最喜歡子蔭摘的果子了!...”

“子蔭...”

七十多歲的老人,坐在地上,時而大笑,時而摘空氣中的果子,時而趴在地上大哭,完全是一副瘋癲的樣子,眼眸中戾氣盡散。一個是賜予過她溫暖的母親,一個是讓她活到現(xiàn)在,給她各種優(yōu)越環(huán)境的爺爺。讓她沈箏怎么做?殺了眼前那個已經(jīng)瘋了的人嗎?縱使她不顧及任何,結(jié)果了他,母親就能回來嗎?

那個和她隔著一面墻的人。她才剛剛見到。

她現(xiàn)在寧愿與她永遠(yuǎn)隔著一道墻,幾年也聽不到她的聲音。那面墻呢?

那面墻怎么就沒了呢?

視線模糊,雙腿仿佛失了知覺,再無法挪動一步。

眼前一黑。沈箏筆直地朝后倒下,“咚”地一聲。

“為什么?”

“沒了。”

黎鯨聽得斷斷續(xù)續(xù),將她背起,托守衛(wèi)送去醫(yī)院,而自己帶著沈箏趕往醫(yī)院。

2

沈箏自出院起已經(jīng)一周沒講話了。飯也很少吃。

不會她寫了封信給沈喻和秋若寒,具體說了母親的事,之后便躲回房間睡覺去了。

如今已快八月末了。

3

半夜。沈箏聽見自己的房間內(nèi)有腳步聲,似是從窗子那邊傳來的,她皺了皺眉,裝作沒聽見,繼續(xù)睡覺。喜歡什么就拿走吧,反正她這房間也沒放什么值錢玩意兒。還想著,頭頂一個袋子把自己套進(jìn)去大半,那人迅速拿繩子打了個結(jié),也不管是不是還有雙腳沒塞進(jìn)去,繩子一系,就走了。

沈箏第一個想法是:偷小孩。她只有小時候聽守衛(wèi)叔叔們講故事時聽過只有偷小孩的人才會用大麻袋一套,把人帶走。可她都二十六了。

那人好像是帶著她跳了兩個窗戶,沈箏住在一樓。外面有光滲進(jìn)袋子里,大概是開燈了。那人把她扔地上就不管了。有人正在解開繩子。

沈箏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所有看過的恐怖電影里的角色,心下不免添了幾分緊張。待繩子被解開,還未看到那人的臉,她一只手先伸出去,掐住了那個人的脖子。沈箏借著這股力道緩慢的站了起來,正對上蘇揚的視線,心中一驚,松了手又坐了回去,還不忘罵了句臟話。

就這樣,沈小箏縮在袋子里不肯出去。大概是有些愧疚吧。

蘇揚像敲門一樣“叩叩叩”地敲了袋子三下,咳了一聲,道:“不好意思啊,打擾你睡覺了,是我讓黎鯨把你帶過來的。”

沈箏不作聲。蘇揚深吸一口氣,繼續(xù)說下去。

“沈箏,我們的婚禮會在九月舉行。我清楚你的事了。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和父母商量這件事。他們并不討厭你,對你也沒有什么意見,只是不放心你沒了沈箏的名號能否和我生活得很好。另外,他們自然知道你的性別。我一開始答應(yīng)的人是你,那時沒仔細(xì)聽秋若寒的話,以為他口中的沈箏是你,就答應(yīng)了。絕不是對你的不尊重。”

沈箏沒好氣道:“你來通知我?”“沈箏,聽我說完。”蘇揚用手指戳了一下不安分的袋子,道。“現(xiàn)在,需要你從袋子里出來聽我講話。”蘇揚把手伸進(jìn)袋子里,撈過沈箏的手,將她拽了起來。

少年因初遇燈光眼睛有些不適應(yīng),微微瞇著雙眼,看向蘇揚,眉眼,神情都仍是從前的沈箏。那個蘇揚再熟悉不過的沈箏。

“我為我之前那句表意不明的話和你道歉,我對你,是戀人之間的喜歡,而不是朋友。”“你是不是知道我瞞著你的那些事了?”

蘇揚抓住沈箏的雙肩,凝視著她的眼睛,急急開口。

“我不是因為感謝你才這么說的。我只是認(rèn)清了自己的心意,過去,現(xiàn)在,將來,我喜歡的都只有你一人。之前我覺得女生之前不會存在這種心情,擔(dān)心被你討厭,所以一直逃避著。我甚至覺得你是女生更好,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想。從始至終,我喜歡的都是你,而不是因為你叫沈箏,你性別男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最真實的那個你,你,你明白了嗎?”

一口氣臉紅著說完一大長串話,蘇揚凝視著沈箏。因為緊張,身體微微發(fā)抖,甚至感覺身上突然有點兒冷。她就這么說出來了。連心中準(zhǔn)備的許多情話都沒有說,只說了最普通的一段話,也只有這段是自己想的。

“說‘我愛你’。”沈箏認(rèn)真的凝視著她道。“啊?”蘇揚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沈箏這思維跳躍的速度也太快了點。“只是喜歡,不愛沈箏,沈箏就不要。”她盯著沈箏的眸子,一字一句道。“我愛你。”蘇揚低著頭,臉愈加滾燙。沈箏用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眼眶正對上自己的眼眸,道:“再說一遍。”

蘇揚同樣認(rèn)真的凝視著沈箏,道:“我愛你。”那一天,她以最嚴(yán)肅的語氣說出了最想說的話,好在她不是一個人。

“我愛你。”沈箏五指穿過她額前的發(fā)絲,將蘇揚的劉海兒輕輕拂去,在她額上印上一吻。動作極盡輕柔,眸中是癡迷的神色。

一切皆與從前無異,只不過換了個結(jié)局而已。

4

沈箏起床時,頓覺渾身酸痛,哪都不舒服,甚至覺得今日的云都比往日丑了幾分。昨天晚上也真是難為她了,還得自己爬窗戶回房間。不過,說真的,一切都像夢一樣。就好像是沈箏做了一千個夢,九百九十九個夢是噩夢,剩下的最后一個夢是一個好到爆炸的美夢。

那這個美夢,好像晚了些。不過無關(guān)緊要,是美夢就好。而已還是那種不會消失的美夢。

足夠她樂上一陣子了。“今日的云好像也沒那么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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