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后,我見著他都盡量躲遠一些,他脾氣太暴躁,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說實話,從小接觸的人和事都挺單純的,就沒見過這種壞的這么明顯的男孩子。
過了兩天上生物課,生物老師是個又高又壯的男老師。他上著上著就走在我身邊,推著那個睡得昏天黑地的男生,語氣不善的說道:“唉,這位同學,上課時間,要睡就回家睡。”梁老師說著就踢了踢他的凳子,不知道是老師的語氣還是動作惹著他了。
他突然站起來把梁老師推在了地上,還拿腳踢了幾下梁老師。他動作太快,我們都沒反應過來,只感覺他當時的臉色很不好,一副要暴走的樣子。
我們很快反應過來去拉梁老師,那會兒老師已經被打懵了,他怎么也沒想到,教了快二十年的書,居然有人敢打老師。
“你給我回來,打了老師就走。今天不給說清楚,哪兒也別去。”梁老師看見打了他的學生,居然無視他出了教室,當時就不能忍了,爬起來扔下一班的學生就追了出去,班長自然也有眼力見的去找老班了。
他這幾天獨來獨往,每天除了睡覺就是睡覺,第一天給人映象太深刻,也沒人去招惹他。這幾天上課的老師也當沒有他這個人,所以我們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
這節課上得自然是吵吵嚷嚷的,大家對于這個新同學也是討論得熱火朝天,看他多會被開除。
結果下課的時候,他又回來了。老師們上課誰也沒有說什么,他還是在睡他的覺,什么事都沒有。這讓我們大失所望,我們還以為會鬧得特別精彩吶!
說實話,他來了學校幾天,我們連他的長相都沒看清楚。
有他在,我們幾個人說話都得放低音量。就怕他這個炮仗,一點就炸的性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突然蹦起來噴天噴地的。
他打老師都沒事,要是他揍了學生更不用說了。
下午自習課,我們在上自習,他已經背著書包走了。要有多任性就多任性,要有多自由就多自由,把我們羨慕得直流口水。
那會我們老班會叫頭天作業錯誤的人去他那兒改,他會給你講解你錯誤的地方,直到讓你學會為止。那會都說他和校長的老婆有一腿,看見誰都是色咪咪的,我就很怕被他叫去。
輪到萬鵬,他回來就神秘兮兮的和我們幾個咬耳朵:“你們知道嗎?那個新同學,打老師那個。我聽見幾個老師說悄悄話,他的名字叫陶然,是從一中初中部轉過來的。打架斗毆被開除的,他親叔叔就是我們的陶主任。那小子打了人還不給梁胖子道歉,在訓導處就差點把梁胖子打了。還是陶主任給梁胖子道歉,好話說盡這事才算完的。”萬鵬說完還小心翼翼的四處亂看,怕那個渾人突然出現,得把我們嚇死。
“我說嘛!沒點關系,能這么囂張。”沈名拍著胸口,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小平頭板板正正的,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很是正經。
“那以后我們躲著點他,別惹他就好,每天說話都得捏著嗓子怪難受的。”我的聲音本來就有點嗲,聲音放低更是如此。
以前他們都以為我是故意的,還真不是,天生就這樣。
“啊,你說那么酷一個男生,居然有這么斯文的名字。”朱珠姐自然又開始犯花癡了。
“唉,別說!這么酷的人,我們怎么也得改造他,把他變成我們的人。多酷呀!這樣誰也不敢欺負我們。”朱珠的想法比較奇葩,我們跟不上她的腦回路,她居然想著和土匪做朋友。改造土匪這項工程實在是有些艱巨,在我看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我們大家都對她翻著白眼,一副你想多了的表情。
還別說,我們不相信她,她居然能付出行動。第二天看見陶然她就笑著去和陶然打招呼:“嗨,陶然早上好。”陶然一個眼神都沒給她直接走了過去。
第三天,陶然一副我認識你嗎?我們很熟的表情。
第四天,陶然翻著白眼沒理她。
第五天陶然一副你是神經病的表情。
第六天陶然直接拿眼睛瞪著她對她冷冷的說了幾個字:“你好煩。”
結果這姐妹,還興奮得找不見東南西北,一副她改造的很成功的樣子,很顯然她還有越挫越勇的勢頭。她把我趕去了她座位上,她坐在我那兒,興奮的對著趴在桌子上玩游戲機的陶然問東問西。直接把陶然崩潰得拿出耳機帶上聽歌,最后他實在忍受不了才咬牙切齒的對朱珠同學說:“同學,你別以為我真不打女孩,我生氣的時候連我自己都打。離我遠一些,你太吵了。”說完捏著拳頭咯吱咯吱的響,眼看著就要暴走了。我連忙把朱珠拉回來坐下,我本來挺害怕的,但也不能扔下她不管。
只能淚眼汪汪的,抖著身體對他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我們不說話了。”我的聲音很小,再一抖一抖的,更是嗲出了天際。我那會害怕,真不是故意的,我看見他瞪大眼睛吃驚的看著我,一副見鬼了的表情。
就這樣朱珠都不死心,我得防著她別惹禍,還得防著陶然別暴走。朱珠坐在左邊,陶然在右邊隔了一張桌子那么寬的走廊。我就怕他突然掀桌子,壓住我右邊這條斷過的腿。每天我都盡量往朱珠這邊坐,離他遠遠的,才感覺比較安全。
我從小就挑食但很愛吃零食,每天都會買很多塞在桌子盒里。一下課就吃吃吃,嘴也沒停過。朱珠怕長胖,就一直管住自己的嘴,一下課就和萬鵬,沈名打羽毛球去了。
打羽毛球還得跑來跑去,我是不能參加的。去了看著就想玩,還不如不看。那會我爸給我定了許多讀物,讓我打發時間。我看著書,吃著零食也挺愜意的。
我專心的看著書,手一直伸去拿桌上的薯片。結果我摸了半天也沒摸見口袋,我抬起頭看桌子上,什么也沒有,又看地上,也沒有。我正奇怪呢,才聽見陶然那兒吃著薯片發出的聲音。
我一看,他手上拿著我的薯片,聽著歌,黝黑的雙眸看著我,一副你有意見的樣子。
“媽呀,嚇一跳,我哪敢有什么意見。”當然這話我也只有在心里想想,到底沒說出口。
“我這兒還有,你要吃什么嗎?”我十分狗腿沒志氣的把零食都拿出來分享,我沒想著他會要我的零食,結果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把所有的東西都接過去放進了他的桌子盒。
我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眼巴巴的望著我的零食,一副要哭的樣子。
“怎么,你有意見?”也不知道是我的慷慨,還是我的表情逗樂了他,他居然笑了。扯著薄唇,笑得壞壞的。
“沒,沒意見。”我說完嚇得埋頭盯著腿上的書,半天看不進去,也不知道是為自己的零食惋惜還是為了那么一個帥氣的壞人惋惜。
是的,我今天才看清他的臉。長得真好,就是成天一頭長頭發蓋住,讓人看不清楚。那么帥的一個人,怎么能那么壞吶!唉。
前幾天回到家里我就跟我媽說了我們班壞學生大戰胖老師的事情,我媽也感嘆:“怎么有這么壞的學生,以后離他遠一些,看樣子就有暴力傾向。”
放學的時候我還跟林哥哥說了,他也說那樣的人脾氣不好,人品有問題,讓我離他遠一些。
對于有暴力傾向的人我和林哥哥就很能體會。他爸媽都得從家里打到村口,什么扁擔菜刀石頭磚塊都能用上,能從白天打到黑夜。
林哥哥每次都站在不遠處,皺著眉頭看著,不哭不鬧的。
我爸媽很恩愛,每次我媽媽罵我爸爸,他都乖乖的聽著,嬉皮笑臉的打著哈哈。到最后都是我媽生完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我很不能理解林哥哥的感覺,他能那么平靜,那么無動于衷的看著,如果是我,我早就嚇哭了。
那會還小,什么都不懂。也許那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對于在乎你的人,眼淚就是武器,對于不在乎你的人,你的哭泣就會讓他感覺煩躁。長大了我才知道,哭泣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人總要學會長大,學會獨立,學會一個人,學會自己照顧好自己,學會怎么讓自己過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