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白醒了。

“高凜。”

她叫著他的名字，只是房間里沒有任何回應。她從床上爬起來，身體也不再昏昏欲墜。“你在嗎？高凜。”

她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她看見那個坐在吧臺椅上的男人。他微微仰著頭，一臉沉思，他凝視著眼前呈現的半成品墻面，思緒萬千。

他皺著眉，余光掃視到一個身影，那是站在門框邊的邱小白。“你醒了。”那低沉的聲音像是一把古典手風琴。

“謝謝你照顧我。”

“燒退了吧。”高凜半瞇著眼，臉上的倦怠還未散去。

“退了。”

高凜點了點頭，深呼了一口氣。“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你送我，我自己做地鐵回去就行。”邱小白只覺得麻煩了高凜，真的很不好意思。

“去哪？我開車送你。”高凜從抽屜里拿出一把車鑰匙。

從來沒見過他開車，他居然還有車？

“回學校。”邱小白嗓音依然沙啞，她清了清嗓子，感覺喉嚨里像被濃煙熏燙過一樣灼熱。

高凜打開門，邱小白也跟著一同走了出去。兩人直奔地下車庫，只見高凜走到一臺黑色轎車前。可是，這車是？？是的，你沒猜錯，的確是高董事長的車。

高凜為了留下這臺車，每年都要送去保養。雖然常年停在地下車庫里，不過一旦落了灰就帶它出去清洗。所以車體看起來并不陳舊，他在失眠的時候也會開著車出去兜風。甚至，有幾次都睡在了車子里。

“這車……？”邱小白很疑惑，這么貴的車居然是他的？他比我想象中低調太多了啊。

“我媽生前的車，我舍不得賣掉，就留下來了。放心，能開。”高凜打開主駕駛的車門，發現邱小白還在原地站著發呆。“愣著干嘛？上車吧。”

“哦”邱小白顛兒顛兒的走過來，伸手去拽車門把手，拽了一次，沒開。第二次還是沒開。

高凜抬頭看著進不來車門的邱小白，才恍然想起，自己忘記解鎖副駕駛的車門了。邱小白是這四年來唯一一個坐在副駕的人，這個門鎖提醒了他。他接了鎖，側過身替邱小白開了車門。

“不好意思，阿姨的事兒，我不是很清楚，只是聽我媽說過一些。”

“沒事，人死不能復生。”高凜斜過頭看著邱小白。“安全帶。”

“哦。”邱小白扣緊安全帶，像一個乖乖學生看著老是一樣的眼神兒看著高凜。

又是一片啞然。

空氣中除了車子運轉的聲音外，靜的似乎連呼吸聲都聽不到。兩個人在密閉的空間里，沒有一句交談。

高凜想問些什么，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嘴巴都張開了，話卻噎在喉嚨里。“聽歌音樂？”

“好”

不需要假期，我沒地方可去

不需要狂歡，人群只是空虛

多數的關心，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真正懂我的人是自己

我的眼睛一做夢就看到你

一閉上就想哭泣

笑容忽然間變成奢侈品

我的生活，充滿了和你有關的記憶

每每靠近，滿城風雨

…………

這首歌的歌詞，說的不就是高凜的現狀嗎，他沒等聽完就按下了關閉按鈕。車速緩了下來，他把車子停在道邊。“在車里等我。”

“好的。”邱小白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見高凜拎著一個紙口袋，越走越近，最后上了車。他把手中的口袋遞給了邱小白。

“這是什么啊？藥嗎？”我暈，怎么買了這么多啊？這……都不用吃飯了吧。

“回去按時吃，如果明天還是不見好轉，我就帶你去醫院。”高凜把手搭在方向盤上，他歪著腦袋對邱小白說。

“我感覺我現在就好了，應該不用吃了。”

高凜把手從方向盤挪開，側身面向邱小白，他一邊瞪著眼睛，一邊靠近著她。“你是不是覺得，我耳朵不太好使啊？”

“啊？沒有啊。”邱小白被他嚇得直往后躲，不小心撞到了車內框。“哎呦。”

一聲哎呦都破了音了。

“你都啞這樣了，以為我聽不見嗎？”高凜見狀嘆了口氣。“你昨天晚上……”

本想借著機會盤問下程柒的事兒，結果呢，好死不死啊！！！

程柒居然給邱小白發了語音通話。

“我接一下啊。”邱小白拿出手機點開接受。

高凜系上安全帶，只好繼續開車，終點是F大。

“小白，你在哪兒呢？”程柒的聲音渾厚有力，有點兒字正腔圓的感覺，音色像極了某臺的主持人。

噗，語音通話居然不小心被公放了。

這下誤會更解釋不清了。她趕緊關掉公放，然后把手機貼近耳朵。

邱小白根本不記得昨晚說夢話的事，更不知道這句夢話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我在回學校的路上啊，怎么了？”

“那正好，我在你寢室樓下呢。”

邱小白完全懵了，這人怎么了？找我干嘛啊？“啊，那你找我有事？”

“找你約會啊。”

“你沒搞錯吧，找我？”邱小白以為程柒在跟她開玩笑。

“不是你說答應和我在一起嗎？”程柒的語氣很認真，并不是像是在開玩笑。

“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

邱小白還沒等說完，高凜一個剎車，他終于聽不下去了。“就送到這兒，你下吧。”

“哈？”

“我說我還有事，請你下車。”

高凜冰冷的語氣，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哦。”邱小白解開安全帶，她眼巴巴的看著高凜，又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好拿著手里的紙兜乖乖下車。

車門被邱小白輕輕地關上了。

高凜的心，也像是被重物擊垮似的。

今晚，高凜注定會在失眠中度過。誰也說不清道不明，這血氣方剛的年紀，為何得了這樣的病。后來他才知道，失眠，即心病。他越想睡，就越睡不著。就像是愛情這件奇妙的事，你越想擁有，就越是失去。任何你想掌控的事情，都不在你的掌控之中。

因如此，果亦如此。

被迫下車的邱小白，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紀大醋王為什么生氣，為什么把她扔在離校門口還有50米的公路上。

她一邊走一邊嘟囔著。“他為什么突然間說有事兒呢，昨天還跟我告白來著……”她恍然大悟。“他說要我當他女朋友，今天等著我回應。我怎么只顧著彩繪，就把這事兒給忘了呢。”

她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給他打通電話，雖然自己是喜歡他的。可是，也認識時間太短暫了吧，這么快就在一起，會不會太倉促了。哎，不管怎么樣，也要跟人家說清楚。

邱小白撥通他的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請您稍后再撥。”

哎呦，怎么辦啊！高凜肯定是生我的氣了，邱小白一邊跺腳一邊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