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1日(晴)
佛曰因果,道講緣由,主說贖惡。一善成善,一惡成惡,悔之晚矣。當時之惡念,鑄就今日之悔恨,如今也只有這條生命才能救贖我之罪惡。
猶記得那一日的夕陽異常燦爛,讓齊玥不禁地回想起了家鄉后山上的落日。在曾經那些不堪回首的歲月里,都是那一片落日帶給了她堅強生活下去的勇氣。
“有多久沒有回過家鄉了?好像已經很久了。”剛剛從校外打工歸來的齊玥心里突然莫名的變得有些凄涼。
“慕雪現在應該是在圖書館吧?”一聯想到那抹溫暖的笑容,齊玥心中又開始變得幸福起來,“還好有它一直陪伴著我。”
齊玥輕車熟路的來到了圖書館五樓慕雪和東方啟明經常約會的那張書桌前,卻意外的看到了一個黝黑健壯的男生正與他們坐在一起似乎很開心的在聊著什么,遠遠的她并沒有看清那個男生的長相,但是卻對那個男生產生了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小玥,快過來。我給你介紹一個新朋友。”這時慕雪也看到了正站在遠處發呆的齊玥,連忙歡快的招呼道。
“小雪,有什么高興的事情嗎?你今天看起來很開心啊!”齊玥聽到了慕雪的召喚,立刻滿臉笑容的向著慕雪他們所在位置走了過去。
“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過的,在高中的時候送給我泰戈爾詩集的那個男生。真想不到今天會在這里再次相見,而且他還是啟明的好朋友,你說巧不巧?”
“真的是好巧啊。”
“是啊,他們還真的是好有緣分吶。”東方啟明也在一旁有些吃味的附和道。
“真想不到醫學系鼎鼎大名的東方啟明學長還會有嫉妒別人的時候。”慕雪聽到東方啟明吃味的話語后,瞇著眼睛表情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
“我會嫉妒他?”
“啟明,你就別打岔了。我還沒有給齊玥好好介紹千山呢。”
“千山?”齊玥的注意力終于從這對歡喜冤家的身上轉移到了那個一直坐在座位里保持著沉默的男生的面龐上。現在她終于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對這個陌生男生有著如此熟悉的感覺了,原來他就是那個當年姐姐一直引以為傲,卻又膽怯懦弱的弟弟。想不到幾年不見,他看起來比當年要成熟健壯了許多。
“難道你們也認識?”
“不,不認識。我只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特殊而已。”
“很特殊嗎?可是我卻覺得很普通啊。”
“她應該是覺得我的姓氏特殊吧?千姓確實很少見。”
“對啊,千姓真的很少見。不知道千山同學是哪里人呢?”
“他和我一樣都是J省省城人。”
“J省省城附近有個叫做千戶村的小山村,不知道千山同學聽說過沒有?”齊玥繼續的問道。
“我就是千戶村里的人,不知你是怎么知道那里的?”
“我正好有位故人的家鄉也是在那里。”
“哦,不知道方不方便告訴我他的姓名,或許我們還會相識呢?”
“她已經去世了。”齊玥神情暗淡的說道。
“對不起,讓你想起了這些不好的事情。”
“沒關系,都已經過去很長的時間了。”
就這樣在這個看似巧合的情形之下,宿命安排了齊玥與千山的再一次相見。雖然整個過程中他們之間只有這段短暫的對話,但是在齊玥的心中卻是產生了巨大的波動,原本以為已經淡忘了的記憶又再次清晰的浮現了出來。那個溫婉善良的女人,也再次的從她的記憶深處中走了出來。
從此之后的大學時光里,他們四個人經常的會聚在一起共同的學習與游玩。齊玥對千山的印象也逐漸的開始有了轉變,他的那種同齡人所不具備的成熟感也逐漸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不過千山卻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留意過齊玥,雖然千山已經完美的掩飾了自己的內心,但是從他偶爾望向慕雪笑容時的癡迷目光中,齊玥可以感覺得到千山內心中那股深深的迷戀之情。
千山那每每望向慕雪時不經意流露出的隱秘而又癡迷目光,漸漸的也在齊玥的眼中開始變得刺眼起來,而伴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刺眼也開始慢慢的演變成為了一種厭惡。慕雪以前那種如陽光般時常會帶給她溫暖的笑容,也開始逐漸變得暗淡起來。
佛語有云:善人行善,從明得明,惡人行惡,從苦得苦。因果輪回,當初在齊玥心中種下的惡種,如今也終于結出了惡果。
盡管那晚的那朵血色彼岸已經讓她開始幡然醒悟,重新意識到了自己心中真正的重視之物,但是已經被摧毀的事物又怎么能夠復原如初呢?
如果說第一次的失去,自己只能無力的被動接受,那么第二次的失去,就完全是自己親手鑄就而成。
悔恨與絕望的情緒在齊玥的心中匯集融合,產生卻是極度的仇恨。她恨自己的嫉妒,她恨那個使自己迷失了的男人,她更恨那個先后兩次親手毀去了自己最珍惜事物的男人。復仇的火焰在她的心中開始熊熊燃燒,不僅焚毀了她所憎恨的一切,也焚毀了她自己的身軀。
當齊玥赤裸著身軀沉浸在圖書館上空的月色中時,她滿心歡喜的遙望著位于東面的湖泊,雖然夜色之中無法看清它的全貌,但是姐姐曾經說過她很喜歡這個平靜的人工湖,這里讓她會不時的回想起家鄉的忘川河和河岸邊盛開的彼岸花。
“那里一定很美,可惜自己今生是無法看到了。”
自己的人生雖然充滿了遺憾,但是也曾經擁有過短暫的幸福,齊玥已經覺得無比知足了。想到能夠用自己的生命最后為姐姐,也為慕雪再做一件事情,齊玥的心中又充滿了暖意,就如同第一次依偎在姐姐的懷中時一樣溫暖。
“復仇之焰在今夜已經開始燃燒,但愿它能夠焚毀這世間一切的罪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