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回家后,就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每天不是逗貓就是澆花的,都快過上老年生活了,
這天,江雪又在逗貓,盯著它圓滾滾的肚子看了良久,
心道我才走了多少日子,怎么就這么胖了,肯定是被小蘭養的太好了,這樣可不行啊。
江雪雖然心里嫌棄,但還是不自主的揉著,
一陣發呆,想起這些天父親和小蘭說過的話,
“雪兒啊,你留下那信就走,可真是擔心死為父了,下次可不得如此了,還好我寫信過去,紀廖馬上就來信說,已平安接到你,不然,為父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紀廖這孩子,我真是越看越喜歡了,他說再過一陣便要來東京買個住宅,以便科考,我說大可以住家里嘛,你猜他說什么,呵呵呵呵呵,他說,為了你,一定要留在東京城?!?
‘小姐,你不在的這些天,二小姐出嫁了,不過大小姐還沒出嫁,說是大小姐的未婚夫去二妹夫府里說話,結果剛說明來意就被趕出來了,不樂意的很,遂取消了婚約,大小姐傷心過度,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
江雪皺著眉晃晃頭,不想想了,
這邊,小蘭拿著樊樓的松糕急急忙忙回來了,邊跑還邊喊著
“小姐,小姐?!?
江雪聞言直起身子,心道出什么事了嗎?
不過馬上又趴下來,
出了什么事也不關我的事。
繼續摸貓悠哉悠哉道
“小蘭,讓你去買個松糕,怎么這么久啊。”
“小姐,你猜誰回來了?”小蘭一臉興奮。
誰回來了?還能有誰?
江雪保持著趴著的狀態,慢條斯理的配合道
“誰回來啦?”
“大皇子,五皇子還有六皇子。”
“哦?!?
“哦……?小姐不是去慶州幫他們了嗎?怎么他們回來一點也不高興啊?!?
江雪坐直身子,擠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臉道。
“我高興啊。”
“……”
“小,小姐,你,還是別笑了……”小蘭摸了摸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道。
江雪瞬間恢復正常,又趴下去逗貓,
“小姐,外面的人都在夾道上歡呼,迎接他們呢,咱們……不去看看?”
江雪摸著的手頓住,快速想了想,抿了下嘴堅決道
“不去?!?
……
晚上,
江雪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趙懷仁回來了,不過他有那么多事要處理,應該不會來找我,千萬別來,千萬。
想到煩躁,下床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打開窗讓自己冷靜下,
剛打開,就看見外面有個人保持著要開窗的姿勢,
不過江雪這次沒有害怕,也沒叫,大概是習慣了,只是盯了他一會辨認是誰,
她肯定她認識這個人,
看身形……魏延!
見是他,江雪暗松了口氣,隨后頗為無奈道
“我家墻就那么好翻嗎?”
江雪的突然開窗把魏延嚇了一跳,頭一次做賊心虛,道
“嘿嘿嘿嘿,這不是想你了嘛,先讓我進去,外面太冷了?!?
說著,一個大步翻進去,關上窗,搓著手走到火爐旁,暖和著手。
魏延的這連套動作,利落的讓江雪感覺這才是他家一樣,
“雪兒,這些天都不見你出門,你在家干嘛呢?”
江雪緊了緊衣服,雙手抱胸走過去道
“你怎么知道我沒出門?”監視我?
“……我是說,我每次出門都碰不見你。”
我才沒趙懷仁那么變態,怕你被人欺負,每天讓我看著你,哎……
“跟我你就別撒謊了,你又瞞不住我。”
魏延嘆了口氣一本正經的搖頭晃腦說著
“哎,我就說女人太聰明了不好,你看,一點也不可愛?!?
江雪不理他,直奔主題道
“那你今天來是想干嘛?!?
魏延老實交代道
“他聽說你自從回來就不出門,讓我來看看你。”
這話江雪信,可是……
“讓你晚上來?”
“嗯……其實這個是我的主意,晚上多方便啊,白天那么多人,哪有現在愜意啊。”
“……”
江雪無力反駁,坐在他對面,不在意道,
“那他人呢?”
“他啊,一回來就忙的團團轉,現在還待在皇宮里呢,又是鹽稅,又是邊關的,一時半會弄不完,不過這次,大皇子是徹底翻不了身了,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趙懷仁多年的心愿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
讓五皇子成為太子。
江雪點點頭了解了外面的情況,便看著還有些哆哆嗦嗦的魏延道
“你可以走了?!?
魏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轉頭看她,驚呼道
“我剛來你就讓我走?!?
“不讓你走,還留你吃飯啊。”
魏延被懟的無話可說,只是嘟囔著
“你和趙懷仁真是越來越像了,用完人家就拋棄?!?
接著又眉飛色舞回憶道
“真懷念咱們剛見面的時候,你那時候多溫柔啊~還叫人家魏大夫~”
江雪黑臉指著窗道
“窗在那邊?!?
“……”
“好的?!蔽貉勇榱锏膹哪膩淼膹哪淖吡?。
……
皇宮書房里,只有皇上和趙懷仁兩人,
趙懷仁匯報完情況后,試探道
“不知父皇,有何打算。”
皇帝低著頭寫字,趙懷仁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聽他道
“老六,你覺得該如何處置大皇子。”
“兒臣,聽父皇安排?!?
“呵呵呵呵呵,老六,你可有意做太子。”
趙懷仁有些驚訝父皇會直接這樣問,不過還是如實回答
“兒臣,不愿?!?
皇上看著他點頭道
“嗯,朕猜到了,不過朕覺得你可以?!?
“父皇,兒臣玩世不恭習慣了。”
皇上放下筆走到老六面前道
“老六,你可是還在怨朕?!?
“……兒臣不敢。”
“你不敢?這些年,朕想見你,你都稱病避而不見,要不是為了老五,怕是到現在,我也見不到你吧。”
趙懷仁心里咯噔一下,父皇是指我讓五哥從亳州回京護駕,雖然打不定父皇心里怎么想的,不過事已至此,也無需遮攔了,
“父皇都知道了。”
“你倒是好本事?!?
趙懷仁不敢說話,只低著頭,
“老五仁義道德,飽讀詩書,確實無可挑剔,可就是過于執拗,認死理,不懂得變通?!?
皇上恨鐵不成鋼道
剛說完,趙懷仁就接道
“兒臣一定盡心輔佐。”
皇上撇了他一眼,
“你倒是不爭不搶。”
“朕今日想到你母親了?!被噬硝獠阶咧?,
趙懷仁低語著
“母親?!辈皇潜荒銡⑺赖膯帷?
“以前不說是怕你不信,現在,你必須要知道了,當年朕去時,你母親就已經自盡西去了?!?
趙懷仁不敢相信的抬頭看他,
“什么?可那婢女……”
“她是你母親的婢女嗎?”
一句話把趙懷仁問住了,他努力回想著,突然驚醒,
“不是,我沒見過她。”
皇上走到老六面前,憂傷說著
“老六,其實朕一直都相信你母親,就算全世界都說她不好,朕也從不這么覺得,有時候朕在想,若是當年,朕能再多陪陪她,是不是結局會不一樣。”
皇上摸了摸眼角,接著道
“后來,我本想把你放在身邊好生養著,可看你跟老五那么要好,余妃也帶你如親子,朕便也不強求了?!?
趙懷仁紅著眼睛不肯相信,這個他恨了近十年的人說出的話。
皇上也不再辯解,只是拍了下老六的肩膀
“老六,你這么聰明,你會想明白的,回去休息吧?!?
趙懷仁濕了眼眶,站在那看著父皇的背影,
難道我這么多年,竟是恨錯人了嗎……
趙懷仁出了宮,沒回府,而是直接去了五哥府里,
徑直走到酒窖,拿起一罐就往嘴里灌,
過了一會,趙懷安得了信趕緊趕來
此時的趙懷仁已喝了個爛醉,見五哥來了,滿臉傻笑道
“五哥,來,一起喝?!?
“六弟,你醉了,地窖冷,咱們出去說?!壁w懷安扶著趙懷仁就往外走,
“不,我不走,這里,才能讓我清醒。”
趙懷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好久沒見六弟如此了,轉頭對身后的侍衛道
“你們都出去吧。”
說完便解開自己的披風給趙懷仁系上,隨手拿了一罐酒道
“我陪你喝。”
一聽五哥要喝酒,趙懷仁下意識的搶過來,然后像個小孩似的噘著嘴皺著眉搖頭道
“你不能喝,你傷剛好,不行,不行。”
趙懷安有些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他的頭,溫柔道
“那你也別喝了,跟我聊聊吧,出什么事了。”
聽到這話,趙懷仁委屈的紅了眼眶,眼淚直打轉,哽咽道
“五哥,父皇說,我母親是自盡的。”
“她怎么忍心,怎么忍心丟下我自己走了呢?!?
“還有那個婢女,她跟我說,是我父親逼死我母親的,他們都說謊,沒有人跟我說實話?!?
“五哥,我最信你了,五哥,你說,是誰在說謊,五哥,嗚嗚嗚嗚嗚嗚”
趙懷仁說著就趴在桌上哭起來,
如果此時趙懷仁抬頭,就能看到趙懷安張皇失措,局促不安的模樣,
那段他想忘記又忘不掉的回憶,
……
“娘娘,事情已辦妥,保證那肖貴妃,再也擋不了娘娘的道了?!?
正在畫眉的余妃淺笑一聲悠然道,
“那就好?!?
年幼的趙懷安在門外聽不懂她們在說什么,直到幾天后傳來肖貴妃的死訊。
趙懷安氣憤的跑來質問,
“母妃,是你害死肖妃娘娘的嗎?”
“噓!好孩子,這都沒有的事,真的,她是……”
趙懷安半信半疑的看著她們說的,
可第二天,他又偷聽到她們在商量著如何讓六皇子相信是父皇害了肖妃,趙懷安聽道后,沖出去阻止,大喊著不行不許去,卻被母妃一巴掌扇過來,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
這是母妃第一次打自己,之后就把他關在了房間里,任他如何哭喊也不放他出來,直到后來,六弟來找他,
聽他說他再也不想見到父皇,他恨他,恨不得殺了他,
趙懷安心里害怕了,退縮了,他怕他知道后會殺了母妃,也怕他恨自己,再也不認他這個兄弟。
之后母妃不再提這件事,只是對六皇子格外的好,我當時想應該是想補償他吧,可后來想來,正是因為母妃的縱容,才讓六弟常年留戀外面不務正業,胡作非為。
母親,你說這樣做,是為了我好,可您有想過我,愿意嗎?
……
“五哥,五哥……”趙懷仁醉的一塌糊涂的趴在桌上,嘴里還喃喃叫著。
旁邊的趙懷安早已失聲痛哭,
“六弟,對不起。”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什么也做不了,他珍惜他們的感情,他永遠都不想跟六弟對立,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
他認輸。
……
第二天,
皇上下旨,大皇子數罪并罰,囚禁在郊外莊內,一生不得出入。
“這或許是父皇能做到最大的處罰了?!?
六皇子清醒了揉著太陽穴道
“是啊,聽說皇后為了求情,在殿外跪了許久。”
“父皇不會對外說他叛國,所以這處罰已經夠輕了,他們還想無罪釋放不成。”呵,笑話。
自從知道不是父皇害死母妃之后,趙懷仁自然而然的認為那婢女是皇后的人,畢竟她當初對她們母子百般刁難,不擇手段,
如今她兒子有這下場,雖然達不到趙懷仁所希望的,不過還是可以解恨的。
趙懷安悵然的看著六弟大仇得報高興的樣子,
六弟,希望你一輩子都別知道真相,我會用一輩子來補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