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夫人恢復過來后第一件事,便是問雪兒在哪?紀廖不知如何回答,便一直搪塞著,
今日,紀夫人又問道
“廖兒,雪兒到底在哪啊?”
“娘,你先喝藥。”
“你先告訴我,不然我不喝。”
紀廖低頭用勺攪著藥,不說話
“你是不是怪她了?”
紀廖攪拌的手瞬間停住,
紀夫人一看便了然,道
“你我都知道這不是雪兒的錯,你這樣做只會傷了她的心。”
“娘……我知道,只是,只是心里難受……”
“好孩子,娘知道,去把雪兒接回來吧,娘跟她說。”
紀廖抬頭看她,皺著眉道
“我怕她不愿……”
“別瞻前顧后,你先去賠禮道歉,再把雪兒接回來。”
紀廖悵然的點點頭。
……
外府里
江雪最近身體逐漸恢復回來,便想去紀府看看,雖然趙懷仁說紀夫人已無礙,但她還是不放心,可剛走出院外,就被叫住
“小姐。”侍女阿紫從后面追來,跑到江雪前面笑嘻嘻道
“小姐要去哪啊?”
“我想出去轉轉。”
“小姐,你身體才剛好些,況且這還下著雪,還是屋里比較暖和。”
阿紫笑著指指天,苦口婆心勸道。
江雪不想跟她多言,越過她就要出去,卻又被攔住
“小姐,公子說,讓您在屋里好生歇著。”阿紫聲音明顯比剛才低沉了些,此時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自從阿紫來了之后,江雪便察覺出來,她會武功,只是不知道有多厲害。
江雪看著她,淡淡道
“若我執意要出去呢?”
“小姐,您就別為難下人了,公子知道了,該罰奴才了。”
江雪聽懂了其中的意思,她看著空中漫天的飛雪,
趙懷仁,你是想把我囚禁在這里嗎。
……
江父自從紀府回來后,就再沒出過門,整天把自己悶在屋里,守著一口棺材,
而京里的鋪子,也都關了門,更是連江霜也不見,
這天,江父終于開了房門,
門外守著的江霜趕緊跑過去拉住爹的胳膊道
“爹,爹。”
江父雙眼無神的看向江霜道
“霜兒,收拾東西,我們回真州。”
“爹……”
江霜迫不及待的要告訴父親真相,她不能讓母親白死!
“爹,是趙懷仁,是他讓母親害紀夫人的!”
江父只是眼神閃了閃,便沒了多余的反應,
江霜見此急了,道
“爹!你信我!爹!”
“霜兒,別說了,我們回真州。”
江霜不敢置信,滿臉失望的松開父親,后退了兩步,哽咽道
“父親,以前母親說,你從沒愛過她,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說著就捂著臉跑出了江府
江父想去追她,可多天未進食的他,走了兩步就虛弱的摔在地上,只能看著她的背影,
“霜兒,霜兒……”
江霜出了府跑了好久,跑累了就蹲在那里,埋頭哭了起來,
爹,你怎么能這么冷漠呢?!你就是偏心!就是偏心!
娘,娘……
從此以后我就成了沒有娘的孩子了,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們!
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江霜眼里閃過一抹寒光,
好,既然父親你不管,那我就自己做!
江霜握緊了拳,站起轉身去了紀府。
紀府
魏延這幾天一直來紀府給紀夫人看病,這天,他照例前來
剛到門口,就見一位姑娘在門口徘徊著,
魏延好奇的湊近去看,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竟是江府大小姐,江霜,她怎么還敢出現在這啊,這幸好紀府是書香世家,不動粗,要是換了我,早給你打出百米之外了。
魏延嗤之以鼻,本想一走了之,
可江霜突然嚎啕哭起來,把魏延嚇了一跳,聲音還越來越大,大有一種不理我我就不讓你好過的氣勢,
魏延看了看周圍,還好沒怎么有人,為了避免一會聚眾,說不清楚,還是決定走過去慰問下
“呃,江姑娘,你在這哭什么呢?”
“我哭我的,關你什么事啊?你誰啊你?”
江霜本想進紀府,告訴他們真相,可府里人一見是她,說什么也不讓進。
“我是大夫,算了,你接著哭吧。”魏延說著便要走,他才不要趟這趟渾水,關他什么事啊。
大夫?江霜腦筋一轉,或許告訴他也行,總比誰都不知道的好。
江霜伸手拉住魏延的衣服,
“哎,你先別走。”
“姑娘又有何事?”魏延皮笑肉不笑的耐著性子問道。
“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江霜坦白道。
“我不想知道。”
“你!”江霜扯住他的袖子不讓他走
“不行,你必須得聽!”
魏延使勁拽了拽袖子,力氣還挺大,幾個來回后,魏延放棄了,
一個姑娘,他也不好意思動手,罷了。
“你先放手,我聽著。”
江霜一臉警惕的看著他不松手,魏延無奈道
“我不走,放手。”
說著就一把抽出,整理了下被弄皺的衣袖。
江霜湊近道
“我告訴你,是太子殿下讓我娘給紀夫人下毒的。”
魏延聽完睜大了眼睛驚愕的轉頭看向江霜,
江霜毫不躲避,直直的回視他,
下一秒,魏延就噗的一聲笑出來,點頭道
“嗯,我知道了。”
“你不信?!”
“我信。”魏延微微一笑的點著頭,
“你就是不信,是真的,那天我和我娘去和王夫人見面,說完正巧碰見趙懷仁,他就讓我母親辦這件事,還說如果不照做,就讓我們在京里活不下去。”
魏延挑著眉點著頭
“嗯,如果江姑娘沒別的事了,我就先進去了。”
“你!”
江霜想攔住他,卻只來得及碰到他的衣角,眼見他快速的進了府,她被攔在外面,急的在原地直跺腳。
這時,江府的小廝找了過來,
“大小姐,你在這啊,叫小的好找,老爺說了,讓您趕緊回去,馬上就要回真州了。”
江霜不甘心的回身看著紀府,
“一群傻子!傻子!”
說完瞋目切齒的甩袖離去。
紀府里
魏延走在去內室的路上,心里不禁嘲笑著,這江府大小姐真是瘋了,這種話都說的出來,趙懷仁,他怎么會害紀夫人,他這么做能有什么好處,
好處?
魏延突然停下,
紀夫人,紀廖,江雪,大婚。
難道真的是……
不過魏延很快就甩掉了這種想法,拍了下自己的額頭,
“魏延,你想什么呢?趙懷仁怎么會是這樣的人,不會,不會的。”
“一會去看看雪兒吧……”
……
紀府會完診后,魏延便直接去了趙懷仁郊外府里,
門外
“魏大夫來啦。”
由于魏延經常來,門衛們都認識了。
“太子殿下出門辦事去了。”
“我不找他,我找雪兒。”
“這……”小哥欲言又止著。
“怎么?”
“魏大夫,太子殿下走時吩咐,他走后誰都不許進去。”旁邊的小哥為難道
“連我也不能?”
小哥糾結的撓撓腦袋,
“這,這個……”
“我就是進去看看她,一會就出來,放心,我給你保密。”
小哥見魏延如此,想著反正也不是外人,
“好吧,那魏大夫,您快些,要是讓太子殿下知道了,我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放心。”魏延拍了拍他的肩,大步走進去。
院外
“雪兒,雪兒!”
屋里的江雪一聽這聲音,不禁大喜,
魏延,是魏延,剛起身想出門迎接,
旁邊的阿紫就重重放下茶壺,茶壺和桌子碰撞發出聲響。
阿紫轉頭沖她笑了笑,就轉身出了門,在院外迎上魏延
“魏大夫,您今天怎么有空來啊?”
“我不能來嗎?”
魏延極不喜歡這個男人婆,說話總是給人冰冰涼的感覺,
果然,阿紫不冷不淡道
“魏大夫,太子殿下說了,江姑娘需要休息,不準打擾。”
“我就來看看她。”
“沒有太子殿下的允許,恕奴婢不能放您進去。”
“這樣啊……”
魏延不想再跟她廢話,輕輕抬手,一陣清香過去,阿紫還來不及掏出隨時帶的匕首,就暈了過去,
魏延上前一步接住她,趁周圍的侍衛沒發現,迅速抱起她到偏殿里放下,轉身去了主屋,推門而入
嘴里抱怨著
“雪兒啊,現在要見你一面,可太難了。”
江雪快步上去,激動道
“魏延。”
“怎么?想我了?”魏延邪笑著不正經道。
江雪不管他這些,忙問道
“紀伯母如何了?”
“放心,我出馬,沒有搞不定的,紀夫人中的毒純度不夠,再加上發現的早,現在就是虛弱了些,多休養一段日子就好了。”
江雪放松了些,點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只是她總是問我,你怎么不去看她……
“那紀伯父呢?”
“伯父的情況不是很好,本來身子就弱,我給他開了滋補的藥,慢慢來吧,急不得。”
“嗯,謝謝。”
“客氣。”
“那,紀廖他……”
“我每次去他都不在,估計當值去了吧。”
江雪黯然的點點頭,
魏延四處轉了轉,到處看看這間屋子,
“雪兒,這趙懷仁是打算把你當金絲雀養啊。”
江雪氣餒的坐下來,倒了杯茶給魏延,
“他不讓我出去。”
“……”魏延不知說什么,甩袖坐下,小聲嘀咕著
“他怎么能這樣啊。”
魏延瞥了一眼雪兒,尷尬的笑了笑沒話找話道,
“對了,你猜我今天在紀府外碰見誰了?”
江雪臉色有些不好看,一陣紅一陣白
魏延一看,瞬間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忙道
“我碰見江霜了。”
“江霜?她在那里做什么。”江雪緊張的問著,
“放心,紀府沒放她進去,只是在府外。”
江雪放松了些,道
“那就好,那她在那里干嘛?”
“她說要跟我說個秘密,不過我覺得不可信。”
“嗯。”魏延都這么說了,江雪自是不以為意。
“她說,是趙懷仁要江夫人害紀夫人的,哈哈哈哈哈哈,你說好不好笑。”
不知為何,江雪心里咯噔一下,心跳的好快,偏頭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不,不好笑嗎?”魏延被看的發慌,
“我這些天渾渾噩噩的,沒想過這些。”
“別想了,肯定是江夫人那毒婦做的。”
江雪忍著痛苦回憶著那天的情況
江夫人說,因為我嫁的比她女兒好,才會下毒害紀夫人,
不,不對,她不應該害紀夫人,她應該害我才是!
江雪想到這慌了起來,
那天趙懷仁為何出現的那么及時,肖文又恰巧撞見她下毒,
回想起來,那天,趙懷仁說的話,明顯是在威脅江夫人,
江雪心臟隱隱作痛,她不想相信,可事實卻一點點的讓她不得不相信。
“雪兒。”
魏延見江雪捂著心臟的位置,表情痛苦
“雪兒,你沒事吧。”
“我扶你去床上歇會吧。”
江雪低頭把眼里的淚水憋了回去,悶聲道
“我沒事。”
“魏延,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呆會。”
“……那你好好休息。”
魏延一步三回頭的慢慢走出了房門,
雪兒這是怎么了?是因為我剛才說的話?
我說什么了剛才?
趙懷仁害了紀夫人?應該不是這個,還說什么了?
沒了啊,
難不成……真是,怎么可能……
不行,等趙懷仁回來我一定好好問問他。
……
晚上,紀廖從外面回來,先去看了父親,再去了母親的屋里
“娘。”
“回來啦,見到雪兒了嗎?”
“娘,江家回真州了。”
“那,那雪兒呢?”
“雪兒……沒有一起回去。”
“那就好,那你趕緊把她接回來啊。”
“雪兒這些天不在江府……”
“什么?那她能在哪啊?這,這一個姑娘家在外面,多不安全啊。”
紀夫人憂心忡忡的說著,可轉頭一看,紀廖竟站在那發呆,完全不急的樣子,頓時覺得不對,
“廖兒,你是不是知道雪兒在哪?”
紀廖糾結了下還是道
“雪兒在京中有結識的好友,許是,借宿在他那里了。”
“那……”
“娘,您別管了……”
紀夫人深深嘆了口氣,優柔寡斷的,還是不是我兒子啊。
紀廖給母親蓋好被,請了安就轉身出了房間,回到書房,
坐下剛要提筆寫字,卻突然不知要寫些什么,默默的從懷里拿出雪兒放在桌上的玉佩,反復摸著,
雪兒,你現在一定對我失望透了吧,
對不起,
原諒我沒有勇氣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