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彩不是悲觀主義者。但是他往往看待事物，總是首先捕捉結局的悲劇可能性。但他不是面對悲劇結局的預判而怯懦。而是，他要盡力去避免悲劇的發生，如果，悲劇最終沒有避免。那就一定要從悲劇挖掘出重生的契機。正珺對于黑天鵝的預言，和倪彩不謀而合。倪彩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往后發生的事去預測必定更加難以企及。他要盡力提前把轉化的條件備好。

正珺在工作上對倪彩的理解以及認同是無人出其右的。他沒有讓研發團隊停止，事實上也無人停止。正珺知道，目前的研發所獲得的成果，如遇到讓所有人都不可預料的結果出現時，憑愛團隊極有可能失去對現有成果的掌控，在倪彩和正珺的商業道德觀里，商業規則是要遵守的。有時他倆面對和這個時代一樣變化快的商業道德觀念變化，也曾多次自問自己是不是迂腐？回答是迂腐。但是，要他倆去改變自身，也是非常之難。

但是，倪彩和正珺也并非舊價值觀衛道士。換句話說，他們的努力，就算他倆完全放棄，從知識產權法角度絕不再碰時。他們的成果在他們思想中已經轉化和升華。他們再次整出的成果，又將是別人望塵莫及的。

系統研發工作不像傳統的工作，其核心是人的思維所構成的虛擬成果，別人給你，你可以拿走某個階段的成果，給你的人的思想中日日增加的思維成就，永遠拿不走，因為那只是方法。

人的一生之中，如果沒有數次再生。那么，這個人無疑是平常的或是平庸的。強者都是經過淬火的，鐵淬火成鋼。人淬火成就強者。

吳博士治療倪彩時，不止一次說倪彩是超人。倪彩不言語，但他從內心不認可超人一說。一個超人，必定是一個團隊的代表，如果一個人自認是超人。倪彩說，那是這個人病了，已經不辨是非了。正珺認同。

轉機或許只是悲劇腳本增加的情節而已。但是，轉機有時會令人忘卻一切不悅。除非，這個人喜歡在自虐中尋找快樂。

柏拓年的電話一時把倪彩弄糊涂了。他放下柏拓年持續近兩個小時喋喋不休的電話時，覺得自己耳朵發燙。隨即撥通正珺的電話，叫他馬上來一趟自己辦公室。

“哥，聽語氣有好事啊？”正珺一進門就說。

“暫時還不知道究竟是好是壞。”倪彩站起給正珺倒了杯水。“湊合著喝，打了半天電話，沒顧上燒水。”倪彩說著做到正珺對面。

“說事兒要緊。”正珺接過水放在桌上，習慣的拿出平板電腦，他是用電腦來記錄。

倪彩抽口煙，看著煙圈吐出而后隨機繚繞著、變化著。“Vinico董事長來電，希望和我加深合作關系。他不知從誰手里搞到的我們和麥默瑞的合作協議，他說是彭健行給他的。這個我們不管了。說他咨詢了頂級律師，我們是有權引進新的合作伙伴的，只要不涉及股權變更，麥默瑞無權干涉。”

“他想怎么加深合作？是就解決方案展開另外一條路嗎？”

“專業就說專業。我自己都不是百分百弄懂他說的技術層面的問題。只是，我知道和他合作可行。”

“如果他提到我們和他就解決方案展開合作，完全成立。并且從產權法方面，沒有瑕疵。”正珺說。

這一句話，讓倪彩雙眼放出了喜悅，他語氣都變得鏗鏘起來：“好！技術方面你不用給我講了。不浪費這個時間了。我自己有吃不準的地方，我隨時電話你。只要你覺得ok，就一切ok。我這就回他電話。答應他明天完全可以來見面。”說這話時，倪彩已經拿坐機在撥柏拓年的電話了。只是用眼神等待正珺確認一下他的說法。

正珺說：“技術就是技術而已，我說的是，和他合作沒問題。”

倪彩聞言點頭。電話接通后倪彩告訴對方，歡迎對方來花城。又聊了簡短幾句。掛了電話。倪彩的手都不曾離開話機就對正珺說：“柏拓年說憑愛團隊有彭健行的臥底。他提出在綠城見面，簽完協議。再讓麥默瑞知道。”

“奸細？他說的這么恐怖？會有嗎？麥默瑞就在辦公室有兩個常駐的人，那兩個人嘛。我看挺正直。沒有可疑之處。該不會是說李飛吧？”

“李飛？他倒是有機會，不過。我覺得他不會。”

這時，傳來敲門聲。

“誰？”

“李飛。”隨著話音，李飛就推門進來了。雖然正珺進來時掛上了勿擾的牌子，但是由于倪彩平時經常忘記摘掉勿擾，就叫了李飛多次。李飛也習慣了。

“飛啊！什么事？”

“倪總，明天你有什么事兒嗎？”李飛問。

正珺搶著回答：“明天倪總和我去趟綠城，有個省互聯網實驗室的會，得去參加一下。”這個理由真實不虛，因為竇青云的市長哥哥對憑愛醫療贊許有加，市政府也給了憑愛醫療十萬無常扶持資金。作為省內不多的互聯網創業公司，憑愛醫療在省內的互聯網行業中顯得尤為重要，大事小事都留給憑愛醫療重要的位置。明天，倪彩已經安排宮雪霽同車前往綠城，參加會議。

沒有想到的事兒，總會發生。李飛高興得直鼓掌，說道：“我的命怎么這么好？我家在歐洲的舅舅來了，我媽非要讓我回家一下，也就一、兩天。我好像記得互聯網實驗室就在港區是吧？那次珺哥只給我看過。我可以趁車嘍。”

柏拓年是最早一次航班，應該在九點鐘到。“哦。那么巧？明天我們九點之前就得到機場港區。”正珺險些說漏嘴。

李飛興奮得直擺健美秀肌肉的POSE，笑著說：“我是十點十分的航班。我的命太好了！老大呀。我要請你吃飯。求給機會。”

倪彩不動聲色看看手表，時間不早不晚正是下班時間。

想到的事兒，往往來不及發生就變成沒有想到的事了。宮雪霽也一把推開門，進屋就說：“倪總，你讓我準備的明天互聯網實驗室發言稿發你手機了。你看看行不行？”

她這一句話，讓三個人頓時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