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半輩子從來沒有背過女人,這一次把遺憾堵的嚴嚴實實的。這女的暈得太沉,我晃了一路,顛簸了一路,就連汪汪都看不下去了,給了我一計眼神警告,而她沒有絲毫不受影響,沉靜得就像這個深不見底、悄然無聲的夜。
均勻的呼吸就像挑釁似的一直在耳畔響著,我睜著疲倦的眼睛,咬咬牙,強壓制住把她扔在路邊的沖動。
柜臺的女營業員睡意朦朧,聽到我推玻璃門的聲音才猛然醒來,看著我們,迫于生計,臉上掛著的敷衍的微笑、疲倦的眼神中有些許的不屑。
這樣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人,此刻肯定正在腦補,我和我背上這個女人的故事。
“開房呀?”她一邊翻出記錄本,一邊陰陽怪氣的對我說話,“幾間吶?兩個人吧?”
我無奈的翻白眼,明知故問!
“一間。”
“身份證給我。”
我把女人摟住,顫顫巍巍的掏出身份證遞給她。
她認真的看了我一眼又仔細的瞅一眼身份證,然后偏著頭看向我懷里的人。
我心里一虛,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下,說起話來,居然不由自主的結巴了,“這是、是我女朋友,喝醉了。”
“哦~”她的鼻孔突然擴張,抿嘴,“身份證。”
“掉了,還沒來得及補辦呢。”我忍不住催促,擺出要走的樣子,“快點,開間房這么麻煩!能不能開?”
“能、能。別急,這不是按例詢問嘛,馬上、馬上,您稍等。”
她捯飭一會,拿著鑰匙,出了柜臺,“我帶您上樓,”被汪汪嚇了一跳,摸著胸口,“哎呦!這狗可要看住了!”
“沒事,汪汪不咬人。”
“走、走,上樓。您的房間號208。”
到了房間,她仔細的看了一眼門牌號,特意進門把燈都打開,“早點休息,我就在樓下有什么事情隨時招呼。”
這營業員也是體貼,昨天還是我自己上樓,今天帶了個人,她就親自送。可算有件舒心的事情了。
“好,”我把女人扔到床上,不顧及她的眼神,把她轟了出去。
砰!把門關上。
現在終于可以安生點了。
房間還行,一間房連著一個陽臺,可以看到不遠處的碼頭。
汪汪跳到床上看著仍然昏迷的女人,背對著我,“把燈關上。”
身心疲憊的我已經不想再說話,直接關掉了房間的總閘,回過頭來被嚇了一跳,床上的居然女人坐起來了,眼睛正冒著綠光。
我一把扶住墻,小聲的喊:“汪汪~快過來~來我這里~”
那個女人往我這里看了一眼,我腿一哆嗦直接跌倒了,嘴里仍然喊著,“汪汪?~汪汪~?”
“呵呵呵~”那女人笑聲就像暴風雨的半夜突然響起的風鈴。
我咬著手指,低聲吶喊,怎么辦?撿了一個怪物!鬼啊~不管了,絕對不能拋下汪汪。
我心一橫,沖過來,一把抱起汪汪,準備跑,手卻被她一把按住了!冰冷刺骨,她纖細的手指就像無根寒冰柱。
“放我下來,”汪汪緩緩開口,用同樣泛著綠光的眼睛看著我。
難道他們要殺我滅口!
我腿一軟,直接跪下了,顫抖著手和它談,“汪汪~我平日里對你挺好,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然后我從那一雙綠眼睛里看到了熟悉的不屑和鄙夷。
“你到陽臺去。我和她有事要談。”
“好、”我艱難的爬起來,扶著墻,一步一踉蹌的走到了陽臺。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為了能夠了解敵人,我鼓足勇氣站起,貼著涼涼的玻璃偷聽他們談話。只聽見一陣嘰嘰咕咕,難道這就是外星語。他們好像聊到我了,那個冒著綠光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
我佯裝作無事,吹著口哨,看向渡口。
“走吧。”
汪汪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
我一回頭就撞進了她的眼里。
綠光已經消散了許多,遠處的燈光映照在那雙泛著綠光的眼睛里,就像散亂的星河。
汪汪輕巧一躍跳到樓下變成了大獵豹。
“剛才那個人已經報警了。再不走就晚了。”
“可是!啊~唔~”
那個女人捂住我的嘴,一把抱起我跳到汪汪的背上。
汪汪說:“走水路。”
她摟著我的腰,我一點不敢動彈。生怕她不高興扭斷我的脖子。
只聽見風呼呼大作,眨眼之間,汪汪帶著我們來到了碼頭,地方較為寬闊,借著燈光,可以看見停在我們面前的是只有一艘小型的豪華游輪,看起來更像是只屬于兩個人的小船。一旁是遼闊幽深的大海。
難道他們要偷船?我忍不住竊喜,這兩個外星人終于開竅了。
汪汪問,“米婭,準備好了嗎?”
他們好像完全無視我了。
米婭點點頭,“可以了。”
算了,不和他們計較那么多,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嘛,先由著他們,我摩拳擦掌準備大干一場。
結果發現,他們的計劃里沒有我的存在。
米婭向前走了一步,飛升到豪華游輪上,就像一個法師,閉上眼,揮動著靈巧的手,綠光化作細線從她的手里散到了四面八方,突然一陣風吹來,各式各樣的零件材料就像聽到了號召,順著綠絲從不同的地方飛來,在不遠處的泛著微光的海面上盤旋,自發排起了長隊,悄無聲息的組成了一艘更小的游輪。
我目瞪口呆的看完了這一場令人瞠目結舌的神奇的表演。什么!船還能這樣造?
“走。”
米婭抱起汪汪,一把抓起我,輕輕一點腳,飛到了船上。
“他怎么了?”米婭把我丟在甲板上,跟著汪汪進去,弱弱的問,“吸氧氣吸多了嗎?”
汪汪用淡然的口氣回答:“沒事,讓他在外面緩一緩。”
我望著遠處在海平面上呼之欲出的太陽,再看看眼前燈火通明的豪華迷你游輪。難以置信的長嚎一聲,癱倒在冰涼的甲板上。
咸咸的海風,蔚藍的天空,盤旋的海鷗。一切向著未知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