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小兒瘋了！安順府、貴陽府都不要了嗎？”

“不對……不對！都從貴陽府打到黃平州了，安邦彥怎么會沒有一點兒動作呢？”

“據守鎮遠府城！遣使責問安邦彥，平越州都給他了，還不對沈思誠動手！”

鎮遠將軍府內亂成了一鍋粥。

沒過幾天，壞消息再次傳來——安邦彥壓根沒有進攻沈思誠，他的主力已經北上！

八月初的時候，奢崇明已經圍了成都，川北也只能據城固守。

奢崇明原本已經占盡優勢，川北各府只能茍延殘喘，連恢復元氣都做不到。

但重慶府秦良玉多次用輕兵襲擾奢崇明的后方，可讓奢崇明吃足了苦頭，更給了川北軍閥喘息的機會。

于是，奢崇明決定聯合安邦彥，先把重慶府的秦良玉解決了再說。

安邦彥也壓根沒有膽子單獨面對沈思誠，所以吃了平越州以后，立即調集主力北上，打算協助奢崇明先解決秦良玉。

掃蕩川北之后，再聯合奢崇明，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壓倒沈思誠。

這一下，黔東軍閥都明白了——賣掉平越州換取安邦彥進攻安順府，吸引沈思誠主力去救援的計劃徹底破產了。

“怎么辦？”

“向沈家小……呃，向沈將軍表示下恭順吧？”

“只能如此了?！?

情況不妙，一慫了事，通常來說是沒什么問題的。

當年黔東五府就在搞事不成的情況下向馬文英臣服了。

再慫一次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五府再次遣使造訪沈思誠的軍營。

“臣服？可以啊，但你們幾家的將軍不能光是耍嘴皮子吧？總得拿出點兒人臣的樣子吧？”

“不知沈將軍要我等的主公如何表現誠意呢？”

然而，沈思誠一開口，幾家的使者都嚇得合不攏嘴。

條件實在太苛刻了——

鎮遠府、思州府全境必須讓給沈家！

其他三府也必須接受沈家委派的監軍、督察，從此一切軍政事務都不能專斷！

這能忍嗎？

“這……太苛刻了?！?

“對，不把我等的主公當人??！”

沈思誠冷笑道：“是嗎？記住，這么好的條件以后可拿不到了?！?

“告辭?！?

于是，談判破裂。

繼續進兵的沈思誠連破十里關、東坡堡、施秉縣，不斷逼近鎮遠府城。

有了先前在黃平州，守軍死守城池卻被輕易攻破的前車之鑒，五府將軍一致認定——與其死守府城挨炸，還不如出城決戰呢！

九月初二，模范一師偵察連摸到了五府聯軍的主力位置——甘溪鄉，而聯軍的兵力大約在11000~13000之間。

沈思誠當即命令全師尋敵決戰。

九月初三，雙方根據各自斥候、偵察的情報，不約而同地向何家壩靠攏。

先前幾戰，沈家都靠著輕重火器的絕對火力優勢，在接戰前就擊潰了守軍。

五府的將軍們得了消息，便開始商議對策：

“董將軍、周將軍，你們怎么看？”

“沈思誠的火器不但犀利，而且數量眾多！我軍臨陣，萬不可躑躅?！?

“董將軍所言極是，我軍火器遠遜沈賊，若勉強以火器相抗，非但徒損人命，還會平白挫了自家士氣?！?

“對，我等必須集中兵力，出動出擊，一鼓作氣！既然沈賊火銃手甚眾，那么其陣線必然不堅！”

“周將軍說得對！臨陣不可三心二意，唯有一心向前，直趨敵陣?！?

“只要近身，沈賊的火器便毫無用處，屆時一鼓可破之！”

“當以卸甲銳士為先，鐵甲在銃子之前毫無用處，只會讓人跑不快?！?

五府聯軍的統帥們一致認定，必須放棄遠程武器的對抗，全力沖鋒，盡快地和沈家軍短兵相接。

沈思誠的模范一師臨近何家壩后，沈思誠和顧問團商議了一番，隨即敲定了軍隊的部署和作戰計劃：

“命令炮營，集中部署在望城坡，一團、二團部署在三叉坪。

敵方一旦在何家壩現身，炮營立即進行火力壓制！

一團等待炮營完成火力準備，一旦完成，立即向敵軍進攻。

二團作為預備隊，由我親自指揮。

三團和騎兵中隊部署在望城坡的反斜面，一旦我方炮兵開火，立即從南側迂回，目標左山背！”

“諾！”

……

模范一師的新軍士兵都沒有穿戴頭盔鎧甲，單單穿著一身修身的紅色圓領袍套裝。

除了輕步兵和偵察兵配備線膛銃加刺刀外，所有步兵都是清一色的燧發滑膛銃，同時隨身攜帶刺刀、原裝彈藥套裝30份。

雙方在何家壩遭遇后，各自開始列陣準備。

模范一師一團、二團在沈思誠的指揮下，以營縱隊陣形向預定部署地點行軍。

第一輕步兵連與一連在前，二連、三連居中，第一精銳步兵連和四連在后。

新軍的步兵們踩著鼓點，齊步行軍，一路上無論是隊列還是腳步聲都十分齊整。

一聲緊接一聲的，震天動地的踏步聲在山間回蕩著，隔著兩、三里都能聽得真切。

當一團、二團越過了楊家壩西面的最后一座山坡，再循著腳步聲看去，就能看見遠方那一片片在行進中始終保持嚴整的紅色陣列！

這場面，委實讓他們震撼不已：

“天下強軍，莫過于此……”

“是啊，不想沈家軍伍，竟然強悍如斯。”

“恐怕……沖過去之后，還得有一場惡戰吶?！?

“沈家小兒還是孟浪了……若那些兵卒全數貫甲持槍，我輩怕是要陣前降伏了?！?

“是啊，火器雖利，但以我軍的兵力可不至于被幾輪銃壓住。”

“傳令，全軍前進！”

“前進！”

五府聯軍的一個個長槍方陣，也在將軍們的命令下開始向著戰場中央進軍。

“炮兵連！試射一發！”

轟！轟！轟！

3個炮兵連24門12磅炮紛紛開火。

24枚實心彈飛向敵陣，只有少部分落入了敵軍的陣中，大部分落在了方陣之間的間隙和后方的山坡上。

既不精準，炮彈也沒彈跳幾下，造成的傷亡十分有限。

“觀察落點！修正角度！”

“觀察完畢！”

“修正完畢！”

“開火！”

轟！轟！轟！

又是24枚實心彈飛向五府聯軍的陣線。

這一輪的實心彈大部分在陣前著了地，緊接著又彈飛起來，以一種相對低平的軌跡飛入了聯軍的方陣中。

噗哧、咔嚓、咔嚓……

高速飛行的大鐵球輕易地撞斷了一個個聯軍兵卒的血肉之軀——擊穿了這人的腹部、截斷了那人的胸部，緊接著又撞碎了下一個的人頭部……

“啊呀！”“哇呃！”

當炮彈在聯軍的幾個方陣中，撕開了幾條血肉淋漓的缺口之后，周邊的不少兵將被嚇得亂叫，還有不少人被眼前慘烈的景象和氣味刺激得當場嘔吐。

“前進！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