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蓬身后有人替她拿著包裹，大概是正要回去。看起來并沒有什么不妥，想來那個人是遵守了他們的約定，但是，總是覺得鼻子有點酸。

到底還是小孩子，情緒總是不能完全掩飾掉。

或許是感覺到兩個人的情緒有些不對，沫心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說一句話，給她們留出來一點時間。

正當(dāng)她做好了等一會的準備，原本對視的兩個人卻移開了目光，然后繼續(xù)沿著自己應(yīng)當(dāng)走的路走了過去。

走得不算慢，只是擁有的很多事情在一瞬間改變了。

很多年后，當(dāng)兩個人再次見面，一個神采飛揚，雖然還是有些舊的衣裙，確是不拘小節(jié)，走過河山；另一個卻可以攪弄風(fēng)云力，站在那一個人的陰暗面里，只手顛覆那些盛極一時的家族。

談不上什么后悔，當(dāng)然也沒有這個機會。

只是偶爾，何苑還是會想一想，如果當(dāng)初沒有做出選擇，是不是她也能自由地踏遍自己想去的地方，不必整日待在這四方天空的院子里。

不過，現(xiàn)在，沒有人知道未來究竟會發(fā)生什么。

等到兩個人已經(jīng)沿著兩個方向漸行漸遠的時候，何苑忽然停下來。

轉(zhuǎn)向青蓬的方向，然后低下頭，行了禮。

等到到了正廳的時候，其他人已經(jīng)到了。

這里說的其他人指的自然是這座安平王府的其他人。看來，那些人并不想讓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至少在明面之上，她就是安平王夫人的侄女，只是區(qū)別在于，要做的事情完全不同。

看來，從今往后，自己的生活將會愈加艱難了。

因為面前的兩個人看著她的視線就很是不善。

沫心將她帶到主廳之后，就極其恭敬地跟在何苑的身后，但是像是非常熟練的樣子。

這幾日那位嬤嬤教的東西倒是派上了用場。

她上前一步，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跪倒地上：

“見過安平王夫人、見過世子殿下。”

“快起來吧。”

安平王夫人的聲音很是溫和，與昨日見到的似乎完全不同，一派欣喜的模樣。

低低應(yīng)了一聲，然后站起身。

因為何苑并不知道其他人的身份，自然也不好直接問好。只是一眼望去，大都是打量著她的目光，想來夫人已經(jīng)向在場之人介紹過她的身份了。

“這是我侄女，何苑。”

安平王夫人向著何苑招了招手，何苑很順從地走到她的身邊，扮演好一個羞怯的形象。

“姑母。”

夫人招呼著何苑在身旁的位置坐下。

何苑點點頭，但是坐下的時候，瞬間感受到一片目光。

那位置剛巧在安平王世子的旁邊。

其實今日大多是女眷，世子是不應(yīng)該到這種地方的。不過今日，既然安平王夫人把世子殿下叫出來見自己的侄女，意思當(dāng)真是很明顯了。

有好些個夫人的臉色都變了變，但在這種場合不能失態(tài)，也就掩飾了過去。

不過那幾個被母親有意帶過來的女孩子就不怎么掩飾眼神中的厭惡了。

不過何苑并不在意這一些，更不在乎同齡人是否會排斥與厭惡。自從她走出這一步，她就已經(jīng)不能掌握自己的走向。

雖說還是她做那些事情，但終究成了一枚能操縱更多棋子的棋子。

那些夫人們倒是沒有冷場，只是談?wù)摰脑掝}大都是些家長里短，換做是誰都不愿意聽，更何況是那位世子殿下。

神色間雖然沒有什么一樣，但是手卻開始輕緩地敲擊著桌面。

雖然并不親近，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安平王夫人還是知道他的不耐。又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情已經(jīng)做完了，倒不如放他出去。

屋里的脂粉氣讓人又壓抑又窒息。

于是就開口，聲音依舊是溫柔的很，看向一旁的世子。

“懌兒，你表妹才剛來，這里也沒有什么事情，你帶她逛逛這里，也讓她熟悉下路。還有你，”她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何苑，“千萬不要見外，隨便走走。”

那位世子應(yīng)了一聲，然后何苑也起身行了一禮，跟在那個人的身后。

看來，夫人沒有向她介紹那些夫人小姐的意思，其實原本也沒有這個必要。

等到走出了一些距離，前面的那個人忽然停住了腳步。何苑隨即停住腳步，與對方保持著足夠的距離。

“如何？”

世子的眼神有些淡漠，問出的話似乎也不愿意多一個字。

“嗯。”

“哦？”

他說話間，眼神越過了眼前的女孩，似乎看到了什么，又收回目光，“你知道我母親的意思。”

“是。”何苑應(yīng)了一聲。

她自然知道，與其說是幕僚，更多的卻算是一個仆從，或者是傀儡。在必要的時候通過她的手解決事情，或者在局面緊迫之時做一個替身。

只不過說得好聽一些罷了。

何苑其實清楚的很，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總是有一股莫名的執(zhí)念。

她不愿意做一個在別人之下的人，不愿意整日戰(zhàn)戰(zhàn)兢兢，做事仰人鼻息。擺在她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但是如果走下去，她一定不會像今天這般無用。

兩個人的目光直接對上，何苑沒有任何退讓的意思。

半晌，兩個人同時移開了目光。那位世子沒有繼續(xù)帶著她走的意思，何苑自然也不會討那個沒趣。

“我叫周懌，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不必喊我殿下了。”

畢竟都是被逼著走下去的人。若是沒有自己，想來她也不會被牽扯到這間事情之中，過著算計、行走在刀尖上的生活。

其實他一直覺得，當(dāng)年的那個人都沒有成功，自己就更不可能了。可笑的是那些人還懷著什么顛覆天下的心，真的是不知道說什么好。

自己的父親也樂在其中，當(dāng)真是……

不過，這個女孩子，是叫何苑嗎。

可能是錯覺，周懌總覺得剛剛看到何苑瞳孔的時候，似乎透過那片陰影看到了一個影子。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等到那個虛影消散，心里好像有些空。

就好像是一次又一次地錯過了什么，卻在每一次錯過之后忘記之前發(fā)生的一切，重復(fù)之前發(fā)生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