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溪挺安靜地跟著楊懿離開了。

看起來老先生應當是同他們提過了，一路上楊懿倒是沒問她什么事。路過其他地方的時候，有不少人偷偷打量。不過既然已經到這里，這些事情確實難免，謝溪也就不避諱旁邊的人的目光，就那么跟著走。

這府中的景致倒是好看，有一種難得的靈性。最近她的視力明顯好了不少，能大概分辨出幾種艷麗的色彩。

轉了個彎，路過的就是剛剛她坐著的假山。

“這里的湖沒有名字，一般很少有人到這里。我剛剛看你們是從這邊過去的，不過還是提醒，這里畢竟不是人工挖開的，深度卻是沒人知道。不過有不少人進去沒出來過，你自己當心。”

謝溪有些敷衍，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楊懿也沒多說，點到為止。

“我先帶你去拿些東西，順帶著熟悉下這里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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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楊懿自己倒是說了些話，不過大多是一些必須講的。謝溪能看出來，他是個不太喜歡說話的人。

楊懿似乎并不習慣這樣的交流方式，不過還是耐著性子。

走到一進院落的時候，楊懿停了下來。

“這是我們平常念書的地方。叔父的意思是你同我們一起，現在老先生應當還在，不妨先進去同老先生見一面，也免于明天的麻煩。”

兩人走進去。院子里有一張石桌，上面放著一架琴，一個年紀與王老先生差不多的老人非常安靜地坐在那里。見有陌生人進來，倒沒有意外，只是抬眼看向楊懿。

謝溪一掃之前的慵懶隨意，很認真地行了一禮。

老人點了點頭。

“這是謝溪姑娘，她是王明軒先生的學生，王老先生這些日子有事，她就暫時住在這里。叔父和王老先生的意思是這幾日讓她同我們一道跟著先生您學習。”

老人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謝溪，眉間有著幾分清高，“我不教普通的學生。”

謝溪倒是沒有生氣。

見桌子上的琴是朝著外放下的，謝溪沒有理會一旁楊懿的暗示，直接坐了下來。對面老者的目光一緊。

“謝——”

楊懿剛想說什么。

畢竟這琴老者是從來不許旁人碰的，就算是自己，沒有允許也不能靠近。眼下謝溪居然把手直接放在琴弦上。

低沉的聲音劃過整片空間，左手指腹劃過琴弦，右手激起一陣空靈的音符，就那么四散在一片寂靜之中。

平常并不能察覺到謝溪是指尖的薄繭，如今目光落到那雙手，就移不開目光。并不是過于白皙，但卻修長靈巧。

楊懿與老者都有些怔愣，一時之間竟沒有人打斷。

謝溪倒是自己停了下來。她本不愿意做這種事，但聽剛剛楊懿的意思，老先生打算讓她先住在這里，自己去做一些事情。

既然早晚都要走那么一趟流程，倒不如現在做完，省的之后麻煩。

能一次性解決的事情，消耗多次的心神實在是不值得。這一點，謝溪還是很明白的。楊懿倒是先反應了過來，熟悉感更甚，有些僵硬地開口。

“先生，謝溪姑娘自小落下了病根，現在不能言語。不過王老先生也說，過些日子祭司來的時候請過來看一看，大概能有所緩解。”

謝溪的眉眼清冷淡漠，卻在楊懿提到祭司的時候瞇了瞇眼睛。

祭司是在她目前認知之外的東西，原本以為是那種類似神職的職業，現在聽旁人說來，倒并不是她想象中那樣。

之前王老先生只同她提過一次，在離開那里的之前甚至都不曾知道這些事情的存在。

自己到底是郁于一隅之地，如果真的想要走到外面，這些事情都是要面對的，包括她現在不能說話這個事實。雖然她可以不太在意，但是如果每次都要解釋，平素交流也并不方便。

謝溪不由感覺有些頭疼。

見到沒有理會自己的老者以及陷入沉思的謝溪，楊懿咳了一聲。

沒人理會他。

楊懿又咳了一聲。

還是沒有人理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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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這里的氣氛陷入迷之尷尬的時候。

“謝溪！你拿著這個，當做是我的賠罪——”

熟悉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

楊黎手里拿著兩把劍，風風火火跑進了院子。見老者在這里，先彎了彎腰，然后走向站在一邊的謝溪，揮了揮手里的東西，然后把其中一把劍扔向謝溪那邊。

謝溪是真的不想回應他，有些習慣地擰了擰眉，沒接，然后后退一步，任由劍就那么落到面前。

楊黎這個時候才覺察到這里的氣氛不太對，弱弱地開口。

“那個，我好像來得不是時候。”

少年，自信點，把好像去掉。

見周圍再次陷入了尷尬的場景，楊懿倒是淡定了很多，“謝溪姑娘，你的院子就在旁邊，我們剛剛路過的那個就是。”

說罷，覺得好像忘記了什么，瞥了站在那里的楊黎一眼，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吩咐人去找我。”

謝溪尷尬而不失優雅點點頭，然后面無表情地走出去。

楊黎在這個時候也回過頭來，表情有些難以言喻。那把劍大大咧咧地躺在地上，似乎并沒有引起幾個人的注意。

老者倒是維持著溫和的表情，“楊黎，你怎么過來了？”

楊黎可沒有楊懿的穩重，甚至經常溜過去同演武場的護衛一道比試，雖然那些人終歸是讓著些，但是總是有些實力，平常也是挺傲氣的。

更何況是沒有功課的休息時間，楊黎是不可能過來的。而且他對謝溪的態度明顯也有問題。

“老師，謝溪明天謝溪會來和我們一起聽課？”

老者給了肯定的答復。

楊黎似乎從發飄的狀態里復活，“那就好。”

謝溪還沒走出太遠，楊黎的那句“那就好”就直接傳到了她的腦海里，她不由得有些頭疼。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能這么無奈。

她有些慶幸自己提前走了出來。

院子里的兩個人看著陷入興奮之中的楊黎，倒是有些明悟。楊懿直接問：

“你之前和謝溪遇到，是你和她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