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甚在意的樣子。

陳懌辭有些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這樣的何苑，之前，就算時沉默，從眼眸深處也能看出淺淡的情感，至少，這個人在他面前是不會隱藏掉所有的東西的。

從什么時候開始，變成這般樣子的。

好像，是從半年前開始的。

一開始是因為何苑的身體不好，他又忙于整個東洛的事情，沒有時間注意到那個人的變化。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何苑已經和蘇稷思一道，不知道去了哪里，三個月之后才回來。

回來就變成了了這般模樣。

隱約間有一種感覺，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成了兩個人之間的阻隔。

何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她當然知道那是什么事情，但是現在，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同這個人說。能說，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追隨著那個人，可是現在，那個追隨的人不在了。

她能說，他們并不是這里的人，只是寄宿而來的。

還是說，他們想要做一些東西，很有可能會，毀掉這里。

她不想逼著其他人做出一樣的事情，也知道，一旦這件事被旁人知道，自己與蘇稷思更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就是因為很明白，所以更不能說。

何苑抬頭，將手收回，然后將手中的東西暫且放在桌子上，眸色淺淺，

“沒什么，我，可能要去做些什么，所以，不會很長時間留在了這里。”

這句話很是矛盾，似乎有些不能理解。

陳懌辭沉默。

女孩并沒有說什么，像是囈語，“我也不知道怎么做，但是，必須要做。”

“你，和蘇稷思？”

“是。”

“要做的事情，不能告訴別人？”

“是，沈闕主嗎？”

那個名字出現的時候，何苑的心猛地一震，但是沒有再回答。

默認。

陳懌辭低眸，“你把那些東西給我，是為了了斷嗎？”

回來的這段時間，何苑一開始只是暗地里將一些東西給了他。原本還以為是不愿意再接觸那些事情。

但是后來，當她將東洛那些點直接給了他，他才意識到，不是不愿意接觸，而是想要斷開。

包括蘇稷思。

兩個人就像是約定好了的樣子，逐漸將自己與云闕的事與人剝離，然后脫身。

就像是做著什么準備一樣。

何苑見著陳懌辭大概是想明白了她這些日的行為，并沒有意外。原本就是這般，他本來就心思縝密，如今擁有了多一世的記憶，事情做起來更加得心應手。

但是在這些事情上，大概是因為沒想到，所以在前些時候才察覺。

眼下也不用在掩飾什么了，挑了挑嘴角。

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仍舊是四方的天空，并沒有說什么，但是還是有些沉悶。不知道這是這一世的感情，還是往事之中的記憶。

猶豫了很久終歸還是沒有長篇大論。

“謝謝。”

何苑低聲說了一句，像是隱瞞了些什么情緒，然后起身，準備走出院子。

走出了好幾步，身后的人的聲音：

“阿尹。”

何苑停頓了一下，但是繼續往前走，并沒有回頭的意思。

在沒有人看得到的地方，呼吸有些沉。

如果沒有什么事情發生，平靜的生活自然是所有人希望的。但是如果那個在一開始就追隨的人在某一天消失了。

-

輪回在不同的地方，就像流浪在不知名的荒野。

過了很久很久，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出現的，從哪里來到了這里，又要如何離開這里，然后回到不知名的夢境里。

回環之中，起點與終點相互掩藏，讓所有人都陷在這里，尋覓不見。

輪回眼，就像是那一點一樣，但是找不到。

打破了，原本以為能夠打破這里的巡回，卻只是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重歸開始。

但是自己卻意識不到。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樣，也是幸福的。

不會在無盡地絕望之中崩潰。

-

“沈姐姐，什么時候，你能告訴我，他們能醒過來呀？”

沈韞溪站在還像是個孩子的滿月身邊，看著她原本所在的世界一點點變化，然后一點點消散。

就連那些她曾經看到過的人，也像是沒了什么聲息，安靜地閉上了眼睛。

應該是在沉睡……嗎？

那個時候的滿月還是什么都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

只是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周圍的一切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著變化，直到什么都看不到。

原本如同琉璃宮殿般璀璨的環境在很短的時間內交替變化，然后破碎，只留下最后一個水晶球，在小女孩的手里。

那個水晶球和其他的不一樣，里面沒有任何畫面。透過它，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空白。

沈韞溪抬起手，捂住小女孩的眼睛。

眼前的畫面像是被什么東西吞噬掉了一般，先是扭曲，隨后攪碎，只余下一個白點。沈韞溪伸手，將那些東西拿起來，按到那個水晶球里。

驟然間亮了起來。

然后漸漸浮起在半空，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樣。

沈韞溪笑，摸著小女孩的頭，像是在呢喃，但卻讓那個時候的何苑記載了腦海里，不論經歷過多少事情，皆沒有忘記。

“這些近在咫尺，卻永遠把握不到的東西，我們稱之為，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