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心里藏著事的人，要嗎就會變得沉默寡言，要么就會變得談笑風生，齊絨很明顯是第二種。

澄宄覺得，這說書人講的故事，還沒有齊絨講得好。

或許是齊絨的這十幾年過得太痛苦，又或是很久沒有說出過心里話，當晚她喝著茶，像喝醉了一樣講得斷斷續續，可是卻一直沒停過，澄宄有時也會唏噓不已。

齊絨是一位藍木芙蓉花靈，被當時齊家收養。齊家是二流靈修世家，可是齊二夫人出生一流世家閔股家，由于早年身體受損，不能孕育孩子，齊絨就被閔股夫人與齊二爺收養。

關嵐亦是一位茶農之子，他爹為了他能過得好，千辛萬苦收買人送入齊家聽授靈修課。

“齊絨，你聽說了嗎？有個低等人收買了你們家的管家，送了他兒子來咱們這兒修靈。”

齊絨一進省思園就被封珂拉著，讓她煩不勝煩。封珂是封家族長嫡子，她又不能甩手走人，只好敷衍“嗯”了一聲。

“你們家是不是該換個管家了，隨隨便便，什么下等人都……”

話未落，一名灰衣少年擦著他的肩快步走進授室。

齊絨知道，這就是那位被她父親母親都看好的人，關嵐亦。

封珂也不動腦子想想，管家怎么可能做得了主。

她看著關嵐亦踏進授室，看著一柄匕首朝他飛去，準頭不太好，擦著他肩膀飛過，肩上的衣服產生一道裂痕。

授室內轟然大笑。

“齊五，你的準頭太差了吧，人一點事都沒有。”有人嘲笑道。

原來是三叔的小兒子齊緯干的。

“誒，你妹妹來了，讓她試試，她肯定比你準。”那人拍了拍齊緯肩膀，指著齊絨說。

“哼，不用她，我這一次一定成功。”齊緯獰笑著又拿出一把匕首。

“這…這是靈器？”那人萬萬沒想到，齊緯居然在十四歲就有了靈器，小小年紀，齊家真是舍得，果然背靠閔家就是好！

“齊絨！你干嘛！哎呀，等等我！”封珂跟上突然快跑起來的齊絨。

齊絨趕到時，堪堪用她母親給的簪子擋下了齊緯的昆匕。簪子化為一團粉末落下地上。

“齊絨！”齊緯憤怒的瞪著她。

“吵什么吵，授室內的規矩呢？”齊絨眼神掃過起哄的人。

授室內，沒有一個人打得過齊絨，一時間，授室竟安靜了下來。

關嵐亦漠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早就知道這些世家子排外，做好了隨時受傷的準備。既然無事，他在最近的空位坐下。

“你看他，救他一命他連感激都沒有一句，下等人果然是下等人，一點教養都沒有。”封珂瞥了一眼關嵐亦。后者仔細看著眼前的修靈冊。

齊絨懶得理他，等會兒他越說越來勁。

作為她爹娘看好的人，在他有能力保護自己前，都由她來保護好了，她倒要看看，他憑什么讓她爹娘刮目相待。

……

關嵐亦入學半月后，是授室比武，不使用法器，僅比靈力，自由挑戰，試試大家的差距。

齊絨是大家公認的第一，從無人敢向她發起挑戰，所以每當這一天，她的一個時辰基本是無聊中度過。

比賽有五張石方桌，其他人也可以在旁邊看著。

這一次，和齊絨一樣無聊的還有關嵐亦，不僅因為他是新來的，更是因為大家的看不起他，連比試時的掌心接觸都覺得惡心，聽說齊緯把他的法器都扔了，說是粘上了下等人的氣味。

兩人守在一旁，等著比試結束。

齊絨時不時看關嵐亦一眼，發現他一直盯著比試中的人。

“你想和我比一比嗎？”她突然開口。

關嵐亦不明白的望向她。

“走吧，我看你很想比試的樣子。”

她踏上石桌，盤腿坐下，雙手伸出，手心向外，指尖向上。

關嵐亦照做。

手心接觸時，齊絨看他的手抖了抖。

“我的體質天生冰涼，你沒事吧？”

關嵐亦眼神閃了閃，搖了搖頭。

齊絨感受著他輸出的靈力，心中微微驚訝，才半月他居然就學會了，果然是天縱之資。

雖然少，但很均勻，待他靈力用盡，她收回了手，靈力比試，最怕的就是收不了手，靈力不受控制侵入別人的體內，所以一般都是先生在一旁，不過這對齊絨卻并不困難。

比試后，關嵐亦什么都沒說，轉身就走，齊絨想，他這么傲，真是打擊不得，后就再也沒與關嵐亦比試過。

……

齊絨怎么也沒想到，她保護了關嵐亦月余，關嵐亦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有靈修者，修身、修物、修器，修為幾何？”修靈冊上的話。

也是，修靈冊早已教授過，里面只有修靈史以及一些普及的知識，只有關嵐亦這種沒接觸過修靈的人才不知道。

“從一開始修靈就可以慢慢以靈養物品、養武器，但是一般人是不會浪費靈力來養物的。”她答。

關嵐亦若有所思，“我一直以為靈修世家和平安樂，沒想到還是需要武器。”

“嗤，哪里沒有爭斗啊，族人與族人，族人與其他族人，有人爭權奪利，有人爭強好勝。”齊絨撇嘴。

“那你呢？”

“什么？”

“你屬于哪一種？”

四目相對，齊絨突然有些不懂自己了，她屬于哪種呢？權利？她懶得管那么多，好勝？她也不是非贏不可。

封珂突然跑過來，“齊絨你愣著干什么？怎么還和他一起，快走了快走了，吳川先生表演的無刃劍法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一邊推著齊絨走，一邊回頭看還站在回廊的關嵐亦，齜了齜牙，警告關嵐亦。

關嵐亦到的時候，吳川先生的劍法早已開始，他只能從現在開始記憶。

今日先生表演一遍，學生按照記憶輪番上陣單個在先生面前舞一遍。

不愧是河烙家培養出來的授室先生，關嵐亦激動不已，就算是用普通的劍，一轉一挑間也能聽到風嘯聲，引得他完全沉浸在劍法當中。

……

“齊絨，怎么樣怎么樣？你被罵了嗎？”封珂好奇的問。

“沒有，不過先生說我不適合用劍。”齊絨揉了揉手腕，不用靈力舞劍確實是很累的事。

抬眼看見前面關嵐亦正望著她，點頭示意。

“哇，前面可是有好幾個進去的人苦著臉出來，你怎么避過先生責備的？教教我教教我。”

“舞好一點不就行了。”齊絨無奈。

“可是我沒記住多少啊？怎么辦怎么辦，要死了要死了。”封珂急得亂跳。

“好了好了，你過來，我教你一招。”

封珂附耳過去，關嵐亦進授室的腳步一停。

“要是先生要罵你責罰你，你就抱著他的腿不撒手，夸他玉樹臨風，人中豪杰……使勁的夸他，夸得他不好意思就行了。本來窗戶關上防止偷看的，現在便宜你了。”

關嵐亦聽完莞爾一笑，齊絨正好看到。

她想，果然是只有一個表情的人突然有了別的表情就會把人嚇一跳，不然她的心怎么跳得那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