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機場,李鹿白揮別了來送行的陳諾、李曼等人,手里拿著陳諾轉交的崔哲浩的禮物踏上了一段前途未知的旅程。
“這是浩子讓我給你的,你先不要拒絕!”陳諾拿出崔哲浩的禮物,打斷了李鹿白要說出口的婉拒的話,“雖然我還是覺得你們倆挺可惜的,但是浩子好像已經想通了,他說這個禮物沒有別的意思,是謝謝你三年前的搭救之情。”
“那……好吧。”李鹿白考慮了片刻,最終收下了那個包裝精致的盒子,“替我謝謝師兄。”
陳諾和李曼等人送別了李鹿白走出機場時,看到了崔哲浩停在路邊的車子。
“喂!”陳諾大步流星上前用力拍了拍車窗,對著駕駛座上崔哲浩跳腳,“你人都來了,干嘛不自己進去,坐在車里扮深沉給誰看啊!”
“我……我進去了也不知道要對她說什么。”崔哲浩無奈地笑了笑,“我想說的話她不要聽,難道真的要我當著她的面就說一聲‘謝謝’和‘再見’嗎。”
“你!”陳諾氣得踢了車子一腳,“你就是這種溫溫吞吞的個性,才把不到妹子!”
“噗嗤!”在場的幾人都被陳諾的話給逗笑了。
“大嫂,你講話這么彪悍,我哥知道嗎?”崔哲浩也笑瞇了眼睛。
“要你們管!”陳諾還是氣呼呼的,拉起李曼就走,“曼曼我們去逛街吧,不要理這些男生了!”
“喂!我們怎么辦?”劉小天在后面咋咋呼呼。
“我們去逛街,你愿意就跟來啊!來給姐姐拎包!”陳諾頭也不回地說道。
“小天,你不是說要換一部手機嗎?我們一起去電子城看看吧,我正好也想買部相機,年前可能會出去旅游。”李曼拖住了陳諾,招呼著劉小天。
劉小天左右看了看,還在糾結,眼看著陳諾拉著李曼又要走,趕忙追了上去,“鄒明,你就一個人和崔師兄一起走吧。”
鄒明看著吵吵鬧鬧越走越遠的三個人,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對車里的崔哲浩道:“那就麻煩師兄了,把我帶到市區就行了。”
“我正好要回學校一趟,一起吧,順便聊聊。”崔哲浩看了一眼車后座的鄒明。
鄒明先是愣了愣,然后了然地點了點頭,臉上帶了點苦澀的笑意:“好啊,聊聊。”
“我是三年前認識她的,算‘英雄救美’吧,哈哈,當然你知道我肯定是被救的那一個。”崔哲浩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自顧自地笑了起來,“我爸公司的一個股東犯了事,被董事會罷免后尋釁報復,到學校來找我麻煩。那時學校還沒有正式開學,我一個人晨練時被堵在了后山的小樹林里,幾個流氓混混手里拿著刀子圍著我說要廢我手腳,當時要說我不害怕那肯定是騙人的,我都已經在心里做好拼命的準備了,然后……然后阿白她就像憑空出現的一樣,,拖了一個巨大的行李箱,站在那個小土丘上,那時候她才16歲,還不像現在這樣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意,就站在那迷迷瞪瞪地看著我們,一副想走開又猶豫不決的樣子,完了還傻愣愣地向我們問路,‘請問教務行政樓要怎么走?’”說到這里,崔哲浩的笑容里帶上了些懷念的味道,“后來她就突然沖了過來,趁那些人還沒反應過來時三兩下就踹倒了兩個,拉起我就沒命地跑,她那么能跑,最后我幾乎是被她拖著走的,就這樣我被她救了一命。”
“然后你就初見鐘情,想以身相許了?”鄒明開著玩笑。
“對啊,傻子一般的一見鐘情。”崔哲浩卻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這倒讓鄒明十分詫異:“我以為……以為是因為陳諾的關系,你跟我們走得近了才對阿白……”
“是我拜托陳諾照顧阿白的,要不你以為她這個一有空就往研究生學院跑的人為什么會突然和你們膩在一起的?”崔哲浩說得毫不客氣。
“哈哈!”鄒明失笑不已,“你知不知道我還曾經幼稚地把你當成‘闖入者’。”
“我感覺到了。”崔哲浩點了點頭,然后又嘆了口氣,“可是阿白她感覺不到,當時她根本就還不懂我們的這些感情。”
“所以你就跟我一樣笨地選擇了等,等阿白她自己去開竅,去發現,然后最后等來的卻是她的拒絕。”鄒明靠在椅背上感嘆。
一時車里陷入了沉默,兩個大小伙都有些傷感自己那段純純的單戀。
“不過,阿白她并沒有拒絕你啊!”崔哲浩突然想到。
“那又怎么樣?”鄒明繼續癱倒在后座上哀嘆,“有了你的前車之鑒,我還敢重蹈覆轍嗎?你應該也看出來了吧,阿白她……拒絕的并不是你這個人,而是愛情這種東西吧。”
“是啊,她根本給任何人機會。”崔哲浩心有戚戚焉。
“同病相憐吧。”鄒明輕輕嘆了口氣,“我近幾年打算一心打拼事業了,這些事情就不去多想了,你呢?公子哥沒什么壓力,不會就這么放棄了吧?”
“你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就沒有壓力了?我現在也是一天到晚在公司里忙得焦頭爛額的,好不好?!”崔哲浩對鄒明的話表示嚴重不滿。
“起碼你隨隨便便就可以給出最好的,而我就不同了,目前什么都沒有。”鄒明說得十分沮喪。
“你在我面前裝什么可憐?還想博同情不成?”崔哲浩毫不留情地吐槽,“你鄒明可是我們學校公認的‘明日之星’,成功也只是時間問題。我爸都還曾經有意把你拉進公司來,不過我知道你早有自己的打算了。”后面的話崔哲浩倒是說得很誠懇。
“我可沒興趣去給自己的‘情敵’打工。”鄒明涼涼地說。
“那看來我們是誰都沒有打算放棄了。”崔哲浩像確認了似地點了點頭,“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我可是已經打算好了,明年就會調去S市的分公司。”說完,還得意地從后視鏡里瞄了鄒明一眼。
“你動作要不要這么快?!”鄒明一臉無語的表情,“醫學院還有一年的學業,阿白起碼要到后年年初才會去S市的,你可不可以不要這么著急!”
“給自己一個戰術冷卻期吧,一年后才有狀態卷土重來。”崔哲浩開玩笑地道。
“你還真是篤定了她不會喜歡上別人啊。”鄒明背靠在座椅上,看著車窗外的藍天白云。
“你不也是嗎?”崔哲浩一臉的心照不宣,手上方向盤一打,拐上了機場高架。
“不過,話說回來,阿白為什么這么急著回B市啊?”崔哲浩突然想起這茬,問道。先前還在為著被拒絕的事情賭氣,陳諾告訴他的時候,他也沒有多問,現在想起來,才有些擔心。
“阿白嬸嬸打電話來說家里有事,所以她才走的這么急。怎么,陳諾沒和你報告嗎?”鄒明一臉的“不應該啊”。
崔哲浩則沒有理會鄒明的調侃,反而皺緊了眉頭,沉默了片刻后,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鄒明看著崔哲浩一臉的凝重,也收起了開玩笑的心情,尤其在聽到對方對電話那頭問的幾個問題后,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怎么了?B市那里有什么問題嗎?”待崔哲浩掛了電話,鄒明立刻問道。剛剛崔哲浩在電話里讓人去查了李鹿白叔叔在B市的近況。
“不知道,就是直覺有問題。”崔哲浩在高架上一路狂飆,下了高架,立馬掉頭,重新開往機場,“阿白來A市三年從未跟她叔叔家有過聯系,現在突然把她叫回去,我直覺不是小事情。而且我私下查過她叔叔,當年阿白父母空難過世后,她那個叔叔為了爭奪公司的繼承權,嘴臉實在是可惡,這次多半也是居心不良。我實在不放心,要馬上飛一趟B市。”
“怎么會這樣。”鄒明顯然不知道這些事情,眉頭皺得死緊,“那我和你一起去。”
“嗯。”崔哲浩沒有拒絕,萬一真的有事,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
這時,崔哲浩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看,直接接通按了免提。
“哲浩,我已經查到了,B市的圈子里都傳遍了,程家的孫子在會所和人爭風吃醋被人打破了腦袋,在ICU躺了好幾天,而那個出手傷人的就是李鹿白的叔叔李國梁……程家本來想要李國梁的一只手,不過后來不知怎么的,程家又傳出話來指明要拿李鹿白換李國梁的手……我找了個內部人打聽了一下,說是李鹿白是程家那個上門女婿在外面的私生女……程家那位大小姐發了大火……”對方的聲音清晰地在車里面響起來,一字一句都叫車上的兩個人心驚。崔哲浩等不及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一腳油門踩到底,一輛路虎在通往機場的道路上高速行駛。
李鹿白坐在飛往B市的飛機上,小心翼翼地拆開崔哲浩讓陳諾轉交給她的禮物。精美的包裝紙里是一個古樸典雅的檀木盒子,盒子周身刻著繁復的花紋,好些地方都已經出現磨損,還能夠看到被木頭吸進去的塵垢,不過仍然散發著淡淡的檀香。盒子上還掛著一把精致小巧帶著斑斑銹跡的青銅鎖,跟盒子看起來都很有些年代了,青銅鎖的鑰匙則放在了一個黛青色的布袋里。
李鹿白看著這份禮物微微皺眉,她不知道里面裝著什么,但是光這個盒子和這把鎖就已經是價值不菲的古董了。崔哲浩的這份禮物顯然送的相當貴重。
李鹿白苦惱了一會兒,果斷又將小心拆開的包裝紙給仔細地重新包了回去,恢復成剛拿到手的樣子放進了隨身帶的背包里,準備找機會讓陳諾還給崔哲浩。
飛機平穩降落B市機場。李鹿白拖著個小箱子走出機場大廳,她三年前離開的時候帶了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將所有能帶走的東西都拿上了,那時候幼稚地以為留住了那些零零碎碎的物件就可以留住過往,但是物是人非真的是非常殘忍的詞,尤其是當一遍遍擦洗過后,那些原本帶著記憶的東西也逐漸消散了原先的印跡,失掉了那份熟悉感。最終,她選擇把那些東西都一一變賣,將所得捐給了她父母在世時長期捐助的一家福利院。現實里留不住的過往就統統留在記憶里吧。
“李鹿白。”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李鹿白抬頭看去,是三個陌生的男人,個個身材魁梧。她下意識地就退后了一步,警惕地看著那三個明顯來者不善的人,并未答話。
那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再多說,伸手就要過來拖拽她,李鹿白心下一驚,她沒想到這幾個人居然敢在眾目睽睽下動手,在對方快要抓住她胳膊的時候才狼狽地勉強躲開。不過那三人也沒料到她反應這么快,倒也是一愣,李鹿白就趁這個空隙丟下手中行李拔腿就跑,大廳出口正有兩個保安站在那里。
“兩位大哥,那邊有……”李鹿白跑出大廳,剛想向保安求助就發現門口也有兩個人在等著他,其中一人已經向著她走來。
“家里的一點私事,你們就當沒看到。”另外一個人面無表情地對兩個目瞪口呆的保安說道。
機場門口人流來往,有行色匆匆的旅客好奇地向這處張望過來,李鹿白想開口大聲求助,但是對面那人似有所覺,對著她輕輕搖了搖手指,警告意味明顯。
李鹿白緊了緊拳頭,只能放棄,會光天化日派這么多人到機場來堵她的人,就算今天被她避過去了也沒有用,遲早還會再被找上門的,而對方的來意她也大概心中有數了,估計叔叔的事情并沒有嬸嬸在電話里講得那么簡單。
對叔叔一家人,李鹿白心中真的是已經沒有半點牽掛了,如若這B市只有那一家人,她是絕對不會回來的,但是嬸嬸有一句話卻戳在了她的心上——李家除了她沒有別人了。她可以和叔叔一家斷絕往來,卻不可能斬斷和李家的關系,那是她的根,是曾經為她遮風擋雨的地方,是爸爸在世時為之付出心血的地方。所以當嬸嬸告訴她叔叔因為經濟犯罪被逮捕,李氏管理層面臨改組時,她沒有選擇地只能回到B市,去盡自己的全力保住李家的一二。可是,現在很明顯她被騙了,心中沒有憤怒,只有茫然一片,這個她從小熟悉的城市,竟然已經變得如此陌生。
李鹿白被威脅著坐進車里,她看向窗外,車子正在朝市區的方向開去,這讓她稍稍安心。不過當車子行駛了五十分鐘左右,那個威脅她的男人接了一個電話,似乎是接到了什么指示,向司機交代了幾句,還從后視鏡里看了后座的李鹿白一眼。李鹿白心下一凜,雖然前后座被玻璃隔開了,她聽不到前座的說話聲,但是那人看她的那一眼卻莫名地讓她不安,而且她還發現他們的車子調轉了行駛方向,現在正往郊區開去!
車子又行駛了一個小時左右,越開越荒涼,車速也越來越快,這一路李鹿白絞盡了腦汁就是想不到脫身的辦法,先不說對方人數眾多,一來她被隔離在后排,搶不到方向盤,二來她左右都被人挾制住,想跳車都不行,而且這么快的車速,她跳下去不死也殘,根本逃不開這群人。
“當!當!當!“有清脆的電子音在安靜的空間里突然想起,在后排挾制李鹿白的兩個人顯然被嚇了一跳,四處看了一下。
“是我手機的鬧鈴聲。”李鹿白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她強自鎮定心神,伸手要去拿自己的背包,被其中一個人制止。
“這個鬧鈴是無限循環的,不關掉會一直響著。”李鹿白低眉斂目,“我剛下飛機,包里只有一些日常用品。”
那人想了想,放開了李鹿白,還對從前座回頭看過來的人擺了擺手,表示沒有情況。
李鹿白從背包里拿出手機關掉了鬧鈴,卻發現手機桌面上顯示有幾十條未讀信息,而這時手機來電的鈴聲又突然想起,來電顯示是——崔哲浩,而讓她震驚的是崔哲浩名字后面帶著的公里數居然只有幾十公里——那是陳諾做IT的未婚夫弄出來的一個手機軟件,可以顯示兩個通話人之間相隔的距離,陳諾在他們每個人的手機上都裝了這個軟件,而且還讓她未婚夫在幾個女孩子的手機卡里植入了定位追蹤系統,只要卡還在用,就能定位到手機的位置,說是為了“防拐”。
李鹿白拿著手機的手有些微的顫抖,崔哲浩應該是察覺到了她的危險才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就從A市趕到B市,而且他應該已經通過那個定位系統確定了她現在的方位,正在逐漸靠近。后座的另外兩個人也看到了手機來電,伸手要奪,李鹿白眼疾手快摁斷了電話,拆了手機電池,連電話卡也一起拔了出來,將拆分的手機胡亂地裝回了背包里,不安地看著身邊的人,一副討好的樣子。那兩人看她這么識相,也沒有多說什么,只左邊那人兇狠地瞪了她一眼,嚇得李鹿白瑟縮了身體。
“你們是什么人?要帶我去哪里?”李鹿白摟緊背包怯生生地問道,這是她上車以來第一次問這個問題。
那兩人顯然并不會回答她。
李鹿白繼續摟著背包瑟縮在座椅上,小聲地呢喃著,似是非常恐懼。
那兩人終于有些反應,疑惑地看向她,李鹿白自被他們堵到開始就表現地十分鎮靜,而且在機場逃脫的那一下顯然是有些身手的,所以他們一直不敢掉以輕心。不過,現在這個女孩縮在座位里,垂著頭,嘴里發出毫無意義的嗚咽聲,連身體都在輕微地顫抖,之前所有的冷靜都被打破了,看起來像是突然崩潰了一般。
畢竟只是個毛丫頭,再逞強也終歸是害怕的,之前還能一直犟著,剛剛被手機鈴聲一嚇,心里的那根弦就斷了。那兩人對視一眼也不再放在心上,等到了地方把人解決了回去交差就行。
“你們會殺我嗎?”突然,李鹿白抬起頭微微傾身靠向她右手邊的那個人問道,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顯得十分可憐。
“什么?”那人被這么突然地一問,也愣了一下,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倒是另一邊的那人反應迅速,以為李鹿白是害怕了想向他們求饒,嘴里意味不明地“嘿嘿”了兩聲,惡狠狠地道,“老實點就給你個痛快!”那人就是在機場最早動手抓李鹿白的人,被一個黃毛丫頭逃脫,讓他十分沒有面子,因此對于他們的最終目的并沒有半點遮掩,反而以能夠嚇到李鹿白為樂。
那人說著話動作十分粗魯地去拽李鹿白的肩膀,沒料到李鹿白被他一扯卻軟軟地倒了過來,讓他一個不防被重重壓倒在了座位上。
前排的人似有所感,那個副駕駛上的人回過頭來皺著眉看著后座亂糟糟的情況,瞪著被李鹿白壓在身下的那人,眼中有著怒氣,從他的角度看李鹿白正被那人強行摟在懷里。
隔開前后座的玻璃被收了起來,副駕駛上那人越過椅背伸手過來抓被李鹿白壓在身下那人的胳膊,嘴里不耐地呵斥:“你這小子不要給我搞什么幺蛾子,否則……”那人突然住了口,緩緩低下頭,不可置信地看向正插在自己胸口的一支鋼筆。
一心開車的司機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對,緊急剎車,想要回身看看,卻在回頭的剎那,脆弱的脖子對上了李鹿白手中鋒利的刀刃。
李鹿白一手拿刀抵著司機的頸動脈,一手推開副駕駛上已經沒了氣息的人,那人原本拿在手上把玩的刀已經不見了。
“繼續往前開。”李鹿白冷冷地對著司機說道,手中的刀與他脖子之間的距離一直只在毫厘之間。
司機手忙腳亂地繼續發動車子,雙手握緊了方向盤,盡量保持車身平穩,但是腦門上不斷沁出的冷汗卻出賣了他。
原本以為只是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大學生,大家都沒怎么放在心上,沒想到卻在片刻之間就折損了三個人,而且他還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生的!
“誰派你們來的?”李鹿白毫不放松手上的力道,那刀尖已經戳進了他的皮膚里。
“程……程家……我們都是程家養的打手。”司機抖著聲音回答。
“程家?”李鹿白皺眉,“跟李國棟是什么關系?”
“李國……你叔叔打傷了我家孫少爺,程家要拿你……拿你來抵。”聲音越說越小。
“李國棟傷了人,跟我有什么關系?”李鹿白動了動手中的刀,表示自己不相信他的話。
“是……是真的!”那司機快被嚇哭了,他雖然也是程家養的打手,但是一直都是負責開車的,動手這種事從來沒做過,“本來……本來是已經抓了李國棟了,但不知怎……怎的,上面又下令讓我們來……來抓你……”
李鹿白看那司機不像說假話,但是自己又百思不解其中的原委,她心中困惑不已,又要緊盯著司機的行動,故而沒發現左后方那個原本應該死了的人竟然無聲無息地醒了過來。
那人忍著腹部的傷痛狠狠地撲了上來,拼了命地從后方掐住李鹿白的脖子,一把將她拽了回來,咬牙切齒地瞪著她,“賤人!老子今天就算死也要跟你同歸于盡!”
李鹿白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拽得重重摔在車子里,索性刀還被她緊緊握在手里。
李鹿白無暇顧及正掐著她的脖子的人,那人被她用鋼筆重傷了腹腔內臟,這是以前爸爸教給她的方法,可以一擊斃命,又不會流太多血,這次是她第一次付諸實踐,有些失手了,但是她肯定對方就算一時不死也絕對撐不了多久,現在最要緊的是那個司機!她沒有任何猶豫,在那司機轉過身的瞬間手中的刀擲了出去,可惜她沒有實戰經驗,沒有擊中要害,只刺傷了對方的肩膀。
那司機被一刀擊中,嚇得又躲回了駕駛座。這時車子還在高速行駛中。
“車子繼續加速往前開!給老子把車門打開!”那掐著李鹿白脖子的人如發了瘋般,雙眼赤紅,嘴唇和臉色卻都泛著青白,明明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手上的力氣卻絲毫不放松。李鹿白被他掐的也有些呼吸困難了,劇烈地掙扎起來。
“啪嗒!”是車內中控鎖被打開的聲音。
那人如同瘋魔了一般,居然咧著嘴無聲地笑了起來,還有鮮血開始從嘴角溢出,這是內臟被破壞后引起的內部出血。那人卻全然不顧,拖起李鹿白把她頂在車門上,大口大口涌出的鮮血落滿了車后座,“去死吧!”
李鹿白驚恐地發現自己身后的車門不知什么時候被打開了,在汽車高速行駛的狀態下,有“呼呼”的風聲灌入耳膜,她不自覺地抓住了車里的什么東西來止住身體的下跌,卻被那個瘋子一個使力——如果路上有其他人的話,應該會看到有兩個人從呼嘯而過車的子里飛了出來,由于慣性的關系,被甩出去老遠的距離,才重重地落在地上,一路翻滾,直到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桿才停了下來。
“噗!”李鹿白趴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她的身體受到了強烈的撞擊,已經回天無力了——看來今天她是注定要死的,李鹿白無力地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崔哲浩還會不會找到她,看到她的尸體又會是什么樣子,大概會很傷心吧,希望不會把他卷進這些是是非非中來……李家會怎么樣呢,算了,爸媽都已經不在了,現在她也快離開了,還有什么好執著的……還有那些好朋友呢,諾諾,曼曼,鄒明,劉小天,他們也會為她傷心吧,如果早知道是永別,那個晚上的擁抱一定要更久一點……
李鹿白腦子里嗡嗡嗡的聲音越來越大,整個腦仁疼得比她身上還厲害。有殷紅的鮮血不斷從她的身體里涌出,很快就流了一地,連那個被她在最后關頭當做救命稻草抓住而扯出車外的背包也完全浸濕在了紅色里。李鹿白吃力地閉上了眼睛,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好像聽到了汽車的引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