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別墅廚房里的灶火已經熄滅了，灶臺上放著熱氣騰騰的飯菜，盧管家探頭朝里望了望，沒有看到牟婆婆的身影，于是一步跨了進去。

“哎呀！！”

后腳還沒抬起來，他的人就滑了出去，差點摔倒，幸虧手還抓著門框，總算是有驚無險。

站穩身體之后，盧管家踮起那只扭到的傷腿，彎腰用手揉著小腿，目光看向地面。

地上不知什么時候，灑滿了白色的米粒，還有個破米袋子被扔在灶臺的附近，一部分已經燒焦了，還在冒著火星，好像是被人用來生火，覺得不好用又扔在了地上。

‘這個老太婆，到底在干什么？米撒了也不知道掃一下的嗎？’盧管家小心翼翼走到米袋子邊上，伸手撿了起來。

米袋子里還有一些大米，隨著盧管家的動作從破口處掉下來，發出輕微的聲音。米袋子有一半已經燒焦了，黑色的碎片和米粒一起往下掉落。

盧管家似乎并沒有打算把米袋子扔掉，皺著眉頭看了看之后，他順手把袋子放在了鍋灶邊上，轉身去尋找掃帚。

就在米袋子接觸到灶臺臺面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從里面居然掉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黑乎乎的，看不清具體模樣。

這東西咕嚕嚕滾到盧管家腳邊，卻沒有被站著的人注意到，也許是故意忽略的，反正盧管家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就挪開了腳步。

廚房里一目了然，沒有任何清掃工具，盧管家回到門口，探出頭去呼喊了幾聲牟婆婆，可房里房外都安靜地可怕，根本沒有人回應他。

廚房往里就是小倉庫，那是盧管家去得最多，而牟婆婆進入最少的地方，因為里面都是一些廢舊家具，雜物，以及從森林里搜集回來的東西，與牟婆婆的工作不搭邊。

現在倉庫的門緊閉著，盧管家路過的時候，只是稍微停頓傾聽了一會兒，就直接向浴室方向過去了。

他認為牟婆婆在浴室的可能性比在倉庫大得多，倒不是說老婆婆喜歡白天洗澡，而是因為這個家所有的水都要到浴室那邊去拿。

水龍頭只有浴室才有，也不知道當初設計這個房子的人是怎么想的，這樣子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而且浴室的位置還在整個家最偏僻的地方。

當盧管家一瘸一拐走到浴室門口的時候，他無意中往左手邊瞥了一眼，仿佛是打開了什么事清的開關一樣，嚴肅的管家先生居然張大嘴巴愣住了。

就在剛剛他出來的廚房門縫下面，好像積了一小灘黑乎乎的東西，盧管家努力回憶著，之前有沒有看到過這灘東西，可記憶中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這是什么？誰弄上去的？’

管家先生猶豫著要不要回過去看看，但想到自己的腳，他又不想來回折騰，因為這么近的距離，有人來過他一定會發現的，何況廚房就那么大點地方，也沒有藏人的地方。

‘算了，我還是先看看浴室吧。’

收回視線，盧管家伸手敲了敲浴室的門（以防里面有人在洗澡或者換衣服），沒有聽到回應，才掏出鑰匙串，準備開門。

卻沒想到門居然自己緩緩向內側打開了，這一嚇非同小可，管家先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浴室門應該是朝外開啟的，不說方向反了，而且連平時吱吱嘎嘎的門軸聲都聽不到了。

再次把嘴巴張成O型，此刻的管家先生，嘴里大概可以塞兩個大湯圓了，在他眼前的門扉，以及其不自然的姿勢打開到一半，就聽到‘啪嚓’一聲，整個摔倒在了地上，前半部分磕到浴缸上，連帶著瓷磚一起碎成了好幾塊。

惶恐的視線朝內看去，地上全都是積水，混合著泥土，烏漆嘛黑的，還有一絲絲一縷縷紅褐色的東西漂浮在中間。

目光越過門口內側的一部分空間，再往里，遲到的恐懼終于還是上演了，牟婆婆像蝦米一樣蜷縮在浴缸里側，整個身體被擋住，只露出雙腳和頭部，擱在瓷磚邊緣，雙眼緊閉，皮膚看上去沒有一點血色。

“婆婆，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

顧不得腳傷，盧管家快步沖進浴室，一腳踩在濕滑的地面上，猛地一個趔趄，人摔向浴缸。

幸好他反應快，雙手應激反應撐在了浴缸邊緣，目光被迫直視著浴缸里面，可是安心僅僅一秒鐘，盧管家整個人就猛地癱軟在了地上，他捂住嘴巴，發出嘶啞地驚叫聲，顧不得弄臟衣褲，手腳并用退向浴室門口。

浴缸里有什么？當然毫無懸念，就是那具砸在廚房屋頂上的女仆尸體，她躺在浴缸里，滿臉都是碎磚爛瓦，還有泥土，根本看不清面目。

身上幾乎被鮮血覆蓋，凝固的鮮血和爛泥混合在一起，好像厚厚的痂塊一樣，連衣服顏色和式樣都看不清楚了。

盧管家哪里敢仔細看，他只看了一眼，就幾乎要嘔吐了，心臟如同遭到雷擊，狂跳不止。

他想要呼喊救命，可嘴巴張開，無論如何都發不出響亮的聲音，驚恐像詛咒般固定在他臉龐上，手臂狠狠刮蹭到倒地的浴室門，劃出傷口，管家整個人側翻在門扉上，瑟瑟發抖。

婆婆到底發生了什么？浴缸里的女人又到底是誰？是龔梅葉還是小怖？他根本無法搞清楚，現在盧管家已經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只想著趕緊逃出這可怕的地方。

身體沒來由變得僵硬，無法動彈，就在管家先生快要絕望的時候，仿佛老天垂憐，大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敲門聲反反復復地持續了大概一分多鐘，才終于喚醒盧管家的神智，他猛地一個激靈，從地上撐起來，跌跌撞撞摔到門外。

慌張之間，他看到門外角落里的籮筐，未劈開的木柴和大張不知道做什么的塑膠布，也不管這些東西是否實用？哪里來的？他用雙手抱住就往浴室門口堆。

一陣忙亂之后，盧管家帶著滿身臟污靠在廚房門口喘息，他還算理智，沒有立刻跑出去，而是打算聽聽動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