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忙碌了一天的人早已熄燈睡去。寂寥的夜色中，只有寥寥的幾處還亮著光，如同夜空中的稀疏星辰，點綴著枯寂的夜晚。

一言堂，

沈墨在一言堂的大廳內來來回回的踱著步，身為一言堂的堂主，能讓他如此焦急的情況確實不多。

一言堂乃是殷都內最大的一個幫會，堂主沈墨乃是氣罡境的武者。這一實力放在其它地方明顯不過看。但殷都乃是皇城重地，戒備森嚴，自是不容許有不在掌控的武道強者存在。

就在沈墨焦急之間，一人已經匆匆忙忙的跑了回來，其后跟著的幾名壯漢正抬這一人緩慢走了進來。

被抬的人面頰兩側各有一道深淺不一的傷疤，面容很是兇惡。此人名叫白三，乃是一言堂內的一名打手，出了名的下手黑，如今卻是躺在擔架上一動也不敢動。

只見他的四肢完好，卻以一種常人難以做到的姿勢扭曲在一起，看上去說不出的詭譎。繞是沈墨見慣了場面有已經有了準備，見到這一幕時，也不由的心底一陣發寒。

他心里知道，這乃是以分筋挫骨的手法，在不傷人的情況下，將筋骨都生生錯開了.。如此一來，不能傷及人的性命分毫，但被錯開筋骨之人的身體哪怕是有絲毫的移動，也會疼得痛不欲生。

當真是歹毒無比。

沈墨對著進來的人問道“怎么樣，那些人到底醫不醫得好。”

走進來的幾名漢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瞧了半天愣是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說話的。最后，沉默了半晌后，方才有一人站出來對著沈墨支支吾吾的說道“那些藥堂的人說了，這種傷他們能治。但按規矩，他們不敢醫。”

“為什么？”沈墨一聽又是著急又是疑惑，一年里，他可沒少給這些藥堂的醫師拿錢，結果哪知一到關鍵時刻這般的沒用。

“他們說，這人下手的手法狠辣，除了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人是不會這么做的。他們若是把他給治好了，就是在和那個人結仇，規矩上也說不通。”

“這……這……這……”沈墨“這這這”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個字來，心里已是大為焦急。

本來一個凝血境的武者就算是死了他也不會有絲毫的心疼。只因白三出去為他辦事才落得如此下場，自己倘若對他不聞不問，不免會寒了其它人的心。

“還真是不好辦啦。”

沈墨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看了看大廳內的一眾人等以及在地上痛苦呻吟的白三，最終嘆了口氣，道“把他抬上，我們去會一會那位夜醫師。”

……

夜，寥落。

夜三七還沒有睡去，他點著燈，借著微弱的火光坐在桌案上看著書。

一只飛蛾忽的飛了過來，撞在了油燈的火焰上，瞬間便燃了起來。

夜三七見此嘆了口氣，看著還在火光中掙扎的飛蛾，揮出一道勁風將飛蛾的火撲滅。但原本活生生的蛾子已經變得枯黑了。

“飛蛾撲火，究竟是自取滅亡，還是在追逐著心中的光？”

夜三七小聲喃喃道。

說話間，醫館內走進來了三四個壯漢，他們共同抬著一副擔架，擔架上的人，正是那日他出手教訓的癟三。

沈墨從眾人中走了出來，對著夜三七拱手道“夜醫師，在下沈墨。我一言堂的一位弟兄不久前得罪了醫師，今日特地來給您賠不是。”

他話說得很是卑微，神色也頗為恭敬。就連夜三七在一旁看著也挑不出絲毫的毛病。

“賠禮倒是不敢當，您沈先生只要一句話，夜某這醫館怕是就開不成了。”

“哪里哪里，夜醫師的醫術就連寧王爺也是稱贊有佳，沈墨區區一階布衣，哪里敢和夜醫師過不去。”沈墨一聽這話，連忙笑嘻嘻的沖著夜三七說道。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夜三七見沈墨的態度，也找不到借題發揮的借口，只是一個勁兒的跟沈墨打太極。

沈墨見和夜三七聊了半天卻遲遲說不到正題上去，不免有些心急，思索了片刻后對著夜三七道“夜醫師，您醫術高超，不知可不可以救救我這位兄弟？”

夜三七不回答，反過來問了沈墨一句“你知不知道我的規矩。”

沈墨一見有戲，連忙點頭道“知道知道，沈某絕對會給出夜醫師一個滿意的診費。”

夜三七搖搖頭嘆了口氣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呀。”

就在沈墨不明就里的時候，張凡開口提醒到“公子有三不醫，沒錢的不醫，心情不好的時候不醫，不愿醫的人不醫。”

夜三七在一旁補充道“我現在心情不好，所以無論你給多少錢我都不醫。”

沈墨聽到后，撓了撓頭問道“那夜醫師什么時候才心情好啊，倒是我們再來拜會。”他說這話時，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火氣。

想他堂堂一言堂的堂主，何時何時這般低聲下氣的求過一個小輩。如今這人非但不知道見好就收，還越加的得寸進尺，就算是泥人也會有火氣了。

夜三七道“你再在這里待下去，我心情永遠也不會變好，也永遠不會給你們治病！”

“夜三七！你別進酒不吃吃罰酒！告訴你，你今天如果把他醫好了，我們之間的事就算接過去了，不然……”之后的話沈墨沒有說出來，但僅憑他的身份和勢力，想要惡心一下夜三七還真不是什么難事。

所謂名槍易躲，暗箭難防。沈墨如果在暗地里下陰刀子的話，只要不被抓住把柄，就算寧王有心回護，也是無可奈何的。

“不然怎樣？”夜三七反唇相譏道“沈堂主的臉面就是大啊，剛和人結了梁子，就想讓人替你辦事。我今天就告訴你，以后你不再招惹我，那以前的事我也不想追究。如果你覺得咽不下這口氣，想要找回場子，那從今往后，明的陰的，我姓夜的奉陪到底！”

沈墨冷笑一聲道“不用等以后了，我今天就在這里把你廢了，我就看看有沒有人替你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