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紀黎生放下勺子，喝了一些粥，胃明顯好了一點，臉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沒事，時姨。”紀黎生有點不好意思，“讓你們擔心了，要不是安序……”

“要不是安序，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回來看一眼？”紀父緩緩從樓梯上走下來，神色嚴肅。

紀黎生瞧了一眼，又低頭喝著碗里的粥。

“咳咳。”紀父坐在他的對面，不甘心就這樣被他忽視。

紀黎生喝完最后一口，眼神落在坐他旁邊的時姨身上，語氣愧疚，“都這么晚了，還打擾到你們休息真對不起。”

紀父哼了一聲，臭小子還不理他。

紀黎生恍若未聞，繼續(xù)對著時姨說道：“時姨，我沒事，你們別擔心了。”

時姨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理理坐在他對面的老父親。

“我最近工作比較忙，等我抽出時間——”紀黎生終于眼神落在自家老父親身上，話還沒說完就被紀父一句話堵回去：“回家還要抽出時間。”

紀黎生嘲諷地笑了，“這不是你以前常用的理由么？”

眼看又有一副要吵架的趨勢，時姨站起身，擋住紀父，對著紀黎生，“不早了，上樓睡覺去吧。”

紀父不快地看著紀黎生上樓的背影，“你總慣他。”

第二天一早紀黎生就走了。安序來接他時，表情像誰欠他錢似的。

難得伺候。安序腹誹。

“你的那件外套？”安序例行匯報完工作，想起昨天那事。

紀黎生低頭翻著文件，“什么外套？”

不記得算了。“昨天被人打濕的外套。”想是這樣想，但老板的衣服還得他自己說了算。

“讓他賠。”言簡意賅。紀黎生轉著筆，在腦海里回想了一下，實在是沒怎么想起來，他喊住安序，“衣服呢？”

“她拿去洗了。”

“那算了。”只是一件衣服而已。安序不清楚他的這句算了到底是什么算了，看他一臉不耐煩的樣子，他想應該是衣服算了。

江瑜這幾天小日子過得苦巴巴的，那件西服外套想來想去還是把它送到洗衣店里，清洗費又是一筆錢，現在更是連兩塊的公交都不敢坐。每天下班之后乘著地鐵，在慢慢走半小時的路回家，就當是運動好了。她和孫念念一起住，房子是孫念念的，也不偏僻，就是離公司有點遠。雖然孫念念租金收的少，但是她還是要省吃儉用，存錢寄給老家的姥姥。

傍晚的風有些涼，遠處還有幾絲落下的昏黃的陽光映照在云朵上。江瑜慢慢走在路上，心里計算著這個月的開支。以前總是向往大城市的生活，現在卻被這所謂的大城市逼迫得喘不過氣來。

不知不覺走到斑馬線上準備過馬路，江瑜沒注意到離她不遠處快速駛來的跑車，只聽得一陣喇叭聲，將她嚇了一跳，連連往馬路邊上退。江瑜退得有些急，一不注意把腳崴到了。

那輛跑車越過斑馬線后停了下來，下來一個男人。

紀黎生剛剛從墓地回來，拜祭完母親，他的情緒不是很好，一路上將車速提得很高，直到剛才江瑜出現在他視線內。

江瑜試著走了幾步，不是很疼，但也走不了多久的路。見來了一個人，還是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輕輕皺著眉，眼里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腳崴了？”紀黎生開口問，看著她一瘸一瘸的走來，又向她走近。“要不要去趟醫(yī)院？”縱使他想嘲諷過馬路不看車的這個女人，并且還因此崴了腳，話到嘴邊，還是算了。

“不用不用，謝謝。”江瑜連忙擺手，她現在連去醫(yī)院的錢都沒有，更何況只是崴了腳，“休息幾天就好了。”

紀黎生看著她好一會兒，一聲不發(fā)的回頭坐上車。在江瑜以為他要走的時候，跑車一下子倒車剛好停在她身旁，同時傳來那人的不容置疑的話語，“上車，送你去醫(yī)院。”

江瑜想了一下，同他商量：“先生，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送我回家，不要去醫(yī)院？”

紀黎生有些不耐煩，手指敲著方向盤，“上車，先送你去醫(yī)院，再送你回家。”

江瑜還想再說什么，被紀黎生一個眼神望過來，噤了聲，乖乖地拉開車門坐上去。

醫(yī)生檢查了一下，沒什么大問題，給她開了止痛噴霧，囑咐她好好休息。

江瑜行動不便，拿藥繳費這事紀黎生主動去做了。江瑜在椅子上坐立不安，她想又要破費了，還勞煩人家將她背上背下。正想著，紀黎生朝她走過來，將剛開的止痛噴霧拿出來。江瑜見勢，忙接過去。“真是謝謝你，紀先生。”

紀黎生表情不變，坐下來看著江瑜手笨地噴著噴霧。

“紀先生，我能加下你的微信或者支付寶嗎？”江瑜坐在車上，斟酌了一會兒措辭，表情誠懇：“我好還你醫(yī)藥費。”

紀黎生目視前方，聲音寡淡，“不用。”再怎么說也是因為自己她才崴腳的，不然他還真不想管。

待把江瑜送到小區(qū)門口，孫念念接到江瑜電話下來接她，紀黎生一踩油門，走了。

“我說，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的。”孫念念一邊扶著她，一邊碎碎念。“還好遇上好人了，不僅送你去醫(yī)院，還把你送到家門口。”

“粗粗望了一眼，那人長得真不錯的樣子。”孫念念歇在沙發(fā)上，仔細回憶著，又有點懊惱，“哎，怎么就沒看仔細呢。”

江瑜喝了口水，同樣躺在沙發(fā)上，給她潑冷水，“醒醒吧，他這樣的你hold不住。”想著紀黎生那張冷峻的臉，帥是帥，就是有點兇了，像誰欠他五百萬似的。以至于她問他微信都要猶豫好久。

江瑜腳傷了，免不了請假在家休息。孫念念因此也早早回家?guī)椭鲲垺?

安序這幾天忙著收購公司的事，忙得腳不沾地。

比起安序的忙碌，紀黎生也好不了哪去。期間抽了個空和自家老父親吵了一架，現在正在冷戰(zhàn)中。這段時間因為安序不在身邊，沒人提醒他按時吃飯，導致胃病又犯了，手中的事情也只能交給安序處理。好在安序能力一流，將事情辦得差不多了。

“你倒是悠閑。”時卿提著家里阿姨煲的湯走進病房，紀黎生只是抬眼看了下他，又將視線轉移到手中的文件上。

“安序在外面要忙死了。”時卿絲毫不在意，顧自找一個凳子坐下，將手里的湯放在桌子上。“我剛回來你就住進醫(yī)院了，可喜可賀。”說著舀了一碗湯遞給紀黎生。

紀黎生見狀放下文件，接了過來。

“不用高興得太早，”他咬了一口排骨，排骨燉得酥爛，輕輕一咬骨頭與肉就分開了。“我還沒死。”

時卿呲了一聲，“也是，禍害遺千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