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姐那雙火熱的眼盯得王維芳身子發燒，停了玩轉筆的手，有些不好意思臉紅起來，還真是紅嫩的鮮桃。

這才笑著問道：“小王，你有對象沒有？”

奇怪，這才認識多久怎么突然問起這話，但馬上意識到可能是介紹朋友。雖然李新明在自己大腦中一閃。還是笑道搖搖頭：“沒有。”

“我看你也不小啦。要不蘇姐給你介紹一個？”

蘇姐飽含深意的笑容，讓王維芳很不自在。一時未想好該如何回答。

而蘇姐卻認為姑娘害羞算是默認。“我給你說，小王，這小伙子百里挑一呀。人才那自不必說，長得撐展，儀表堂堂。我可是看著長大，有責任心工作上進。家庭自不必說......”

想起有交待，不能提父母。于是轉話說道：“這小伙子，你打起燈籠也找不到，喜歡他的姑娘可以用一車來形容。對女孩子那個好喲，那個專情，嘖嘖......我都感動......”

猛然間想到夏林飛當初對寧霖的專情勁，下意識反應過來兩姑娘是好朋友。差點說漏嘴，趕緊收話。“小王，就這么著。到時約好時間見個面，我通知你。你先回組里去。”

蘇姐這會倒擔心起寧霖回來，撞見不好。幾十歲的人了，象做了賊似的心跳加速。少不得在心里暗罵自己，盡干壞事，有些對不起寧霖，只是那委托的人得罪不起。

王維芳一時沒清醒過來，已被蘇姐拉起身推出了門。整個人完全處在云霧中。只覺這個蘇姐有些好笑，當自己是什么，玩偶嗎？不過，這每月工資從她手上領，可不能得罪，也就不計較。這事，王維芳也沒放心上。想著介紹朋友算什么，追自己的人多了去，何止一車。

只是讓王維芳沒想到的是，沒隔幾日，車間領導找她談話，接到通知，調廠辦實習。

從天而降的喜信，讓王維芳在寢室轉著圈，跳起舞來。雖然她知道調動文件是寧霖從廠辦領回來交給劉頭，但是還是控制不住激動的心情，重復問寧霖。“你說，我的運氣為什么這么好？同分配下來的學生都還在車間學習。我怎么這么快調到廠辦啦？......再也不用天天看那組長臉色，畫那斑馬線......”轉到寧霖床前，奪下她手上的書。“問你話呢？”

寧霖無奈地把手把書奪回，搖搖頭笑道：“我說小姐，你這是有多自戀呀。問過無數遍啦？我——不——知——道。”

“想你也不知道。看來是我的人品，我的魅力光輝四射。哈哈......”一陣大笑，哼起歌來。

“看你開心得，這寢室開起了個人演唱會。”寧霖在一旁打趣地笑道。

王維芳自樂夠了，旋轉著身子倒床上。看著天花板，止了笑，冷靜地自語道：“我工作也沒那么上勁呀，來廠這幾月除了斑馬線什么也沒干。它怎么就輪到我了呢？我一個學機械的到行政辦公室能干什么？專業不對口呀。是不是走了狗死運？寧霖，你說個話。”

“說什么呢？我都祝賀你啦。”

“不是這個。我就是想不明白。也有些擔心。這好運來得太快，會不會是假的？”

“廠里的文件。紅頭文件，還是假的。我看你是樂暈了吧。”

“真的。”王維芳翻身坐了起來。“你是不是嫉妒？”

“開什么玩笑？”寧霖有些懊惱，臉上露出慍色，好友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而驚訝。對于好友調到廠辦，她是真心高興。

“逗逗你，看你臉都綠了。哈哈......”王維芳又是一陣大笑，倒下床。

“不想跟你說話。”寧霖果真不再理好友。

她在看書《公文寫作技巧》，想起今天書記清瘦的臉，因為激動顴骨似乎更加明顯。右手不停地拍打桌面上自己剛剛起草的文案。

“你當文書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讓你起草個請示，就這樣？請示報告能夠混為一體嗎？格式都沒搞清楚，什么叫請示，什么叫報告，什么叫一事一報。年青人，多學習學習。

前幾年，有個車間給廠里打個請示，結果多了兩個字‘報告'，所需材料一直未批下來，多壞事。不同的公文，領導處理的方式不同。不要成天只知玩.....

你看看，一頁紙才多少字，出現了兩個錯別字。知道什么叫——做事謹慎嗎？不知道因為一個錯別字，可以關系到一個人的命運，可以傷害到一個企業？甚至決定一場戰爭的結果.......做事，不能這么馬虎。好好看書學習學習。拿回去重新寫......”

書記的嚴厲口吻和那犀利眼光，讓寧霖現在想來還有些寒栗，臉紅心跳，一向和氣的書記看來對自己有多失望。只是一時還沒想明白，一個錯別字有那么大的危害嗎？

對于好友工作的調動，她哪有時間去多想，她需要能量，需要充電，不能再讓書記罵拍桌子。

***

夏林飛完全不知道媽媽在家為他忙不迭，干的好事。他與那老唐到上海，坐游輪，出國，倒是開心玩了一圈。長世面開眼界，公差不拉下，最大收獲是老唐許諾他與寧霖的事管定了。

回到廠里，容光煥發，原來那個生龍活虎的兒子再次出現在老母面前，把廠長夫人樂得合不攏嘴。更是著急張羅兒子處對象的事。

兩爺子剛出門上班不久，廠長夫人撥通廠辦主任電話聊上啦。一手拿著話筒，一手繞著電話線，有些焦慮擔心。

“小尹呀，那姑娘在你們那工作情況怎么樣？表現怎么樣？”

“放心吧，師母。工作很認真，上手快。畢竟是大學生麻。聰慧，伶俐。您的眼光不會差。”

“你要多創造機會，讓她跟我們家林飛相處。”

“師母，不用擔心。我剛從大辦公室過來，林飛正與小王談事。”

“這么快？那好，那好，不影響你工作。掛啦。”

廠長夫人聽了小尹的話放下心來，看來沒白忙活，有戲。哼著小曲拿菜籃子，想著兒子出差近一個月辛苦，買只雞補補。

四十來歲的廠辦主任小尹，是夏長廠一手提拔起來的中干，對廠長夫人那是唯命是從，聽到那頭掛斷電話聲，才敢放下話筒。看了眼對面大辦公室門口夏林飛的背影，笑著搖搖頭。便伏案忙著繼續起草即將下發的關于打破鐵飯碗改制文件。

這會兒，夏林飛站在王維芳的辦公桌前，正開著她的玩笑。

“喲，辦公室又來了一枝花。還是廠花。整個辦公室，不，應該是整個辦公樓閃耀著明媚的光輝。”

這個辦公室共有六名職員辦公，兩兩對坐，大家正埋頭忙事。早習慣夏林飛好開玩笑爽朗性格，只是笑笑，沒人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