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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連續(xù)幾日無論是上班單身樓下,還是下班車間廠大門口都沒有那熟悉的自行車。也許,那人又憑空消失了。寧霖對自己突然關(guān)注某人有無來接自己而感到好笑,看來是自己有些神精短路,中邪了。

特別是兩個師兄總是打趣她,怎么今天下班沒人來接呀。不管自己怎樣解釋,他們總是揶揄不放過自己,既羞澀又無語,只好任由他們說去。

周六下午,車間大掃除。一想到明天又可以好好休息了。大家干勁十足,比平日衛(wèi)生打掃更徹底,當(dāng)然早完成任務(wù),還可以提前下班。兩個師兄負(fù)責(zé)設(shè)備打掃鐵屑清理工作柜和工件的整理。寧霖負(fù)責(zé)師徒四人工作臺的打掃和地面的清掃。

三人配合倒是默契,不到五點,清掃工作也完成差不多。

兩個師兄急著到運動場踢足球,拜托師妹作好收尾工作。如果組長檢查有不滿意的地方,還需要她重新整理整理。寧霖也沒什么事,自然應(yīng)承下來。

這時在車間門口等得有些不耐煩的“幺妹”“周呆子”,不停地沖著鉗工組這邊招手。兩個師兄猴急似的到洗手間換下工作服跑出了門。

寧霖把工作凳一一擺好,工作臺面上還未收拾的砂紙放入到工作柜中。仔細(xì)再檢查了一遍,工具擺設(shè)整齊,工件歸類堆放規(guī)整,圖紙收撿妥當(dāng)。這才去尋找組長。

羅師傅在檢驗組正與女檢驗員談?wù)撘粓D號產(chǎn)品的質(zhì)量問題,寧霖不便打擾。只好站在門邊等著。

只聽得女檢驗員說道:“......羅師傅,你看哈,這分明是對加工工藝未充分了解,酸洗陽極化對產(chǎn)品尺寸肯定會發(fā)生影響,而未在加工過程中采取應(yīng)對措施,導(dǎo)致這樣的結(jié)果。你看哈,我們作為檢驗員也很為難,不能只是檢查外觀質(zhì)量,是吧?還望羅師傅能理解,這個我們只能作為不合格產(chǎn)品呈報。這產(chǎn)品質(zhì)量把關(guān)是我們的職責(zé)所在,更是為了幫助大家提高技術(shù)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當(dāng)然也是為廠為客戶負(fù)責(zé)。我們工作也難,你說是不是?”

里面沉靜了片刻,才聽到羅師傅有些無奈的聲音,沒了平日氣勢。“嗯,那好吧。那就嚴(yán)格按照不合格品程序處置吧。這個我也會向劉頭匯報與工藝組協(xié)商,倒的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能不能找到解決方案。當(dāng)然也必須追究責(zé)任。”

“謝謝,羅師傅的理解。那我就開《不合格產(chǎn)品呈報單》了?”

這時黃菜花從洗手間出來路過檢驗組,見寧霖站在門邊發(fā)呆,便問道:“你在這兒干嘛?”

“哦,黃師傅呀。我找羅師傅。”

黃菜花轉(zhuǎn)過身去,沖著檢驗組屋里喊道:“老羅,有人找。”

再回轉(zhuǎn)身親切地笑道:“你以后有事,可以直接進(jìn)去,不必在這兒傻等。”說完,徑直走了。

“嗯,謝謝黃師傅。”

那黃師傅舉起手向后揮揮。也沒轉(zhuǎn)過身來。

只聽得屋里的羅師傅說道:“嗯,開吧。我有事,就先走了。”

“羅師傅慢走。”

羅師傅粗矮健壯的身軀從檢驗組屋里走了出來。陰沉著一張胡子巴查的臉,瞪著寧霖,有些不耐煩,顯然是因為剛才那個不合格產(chǎn)品的事,還在氣頭上。

“說吧,什么事?”

“哦,我們衛(wèi)生打掃完了。請您去檢查。”

“完了就完了。只要沒有敷衍了事就行。我會抽時間去檢查。如果不合格,我會扣你們的工資。現(xiàn)在我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沒空。你們先自查。”

“我已經(jīng)檢查好幾遍了。”

“那行,弄好了。下班吧。”

說著,也沒再看寧霖一眼,往車間主任辦公室走去。

寧霖吐一口長氣,算是又完成一項任務(wù)。心中竊喜,哈哈,可以放松放松了。

等她走出車間大門時,居然又見那夏林飛扶著自行車站在路口,趕緊回轉(zhuǎn)頭看看身后車間大門。還好,該走的早走了,留下的是衛(wèi)生未打掃完或者加班的人,大家正忙碌著,沒人出來。

其實寧霖已經(jīng)不在意他來接自己了,而這時又出現(xiàn)。可真是轉(zhuǎn)徒無常呀。

夏林飛見寧霖手里拿著一件外套從車間出來,笑臉盈盈地沖她打招呼。

看著這樣一個嬌美的女孩穿著胸前油不拉幾藍(lán)色凡布衣服,還好高高扎起的溜黑馬尾在腦后一擺一蕩多了幾分精神,倒是給她的嬌柔平添了幾分干練,并沒掩蓋住她的美,只是內(nèi)心多了些許心痛。本來一張笑臉眉頭即刻擰在了一起。

剛一走近,就忍不住問道:“你怎么工作服沒換就出來了?”

“周未穿回去洗,懶換了。”

寧霖看他突然變了臉色,不以為然地笑道:“怎么,嫌棄啦?”

“沒有,沒有。哪敢。”夏林飛趕緊否定。但眼睛又盯了一眼她胸前的油跡。

“工作一定累吧。”

“還好。”說著,又回頭看一眼車間門口并無人出來。這才往前走。

“你在張望什么?”夏林飛也往車間方向看了一眼。推著自行車跟著她,并排而行。今天也沒說要載她。

“聽說,你師傅孩子出事了。還沒好嗎?”

“不知道。可能要些時間吧。師傅還未上班。也不知會不會留下傷疤。可惜小女孩的臉。”寧霖想著都有些難受。

“師傅不在,那你們的工作是不是要輕松一些?”

“還行吧。現(xiàn)在是組長帶我們。雖然他說話有些不中聽,但人還不錯,大的難的重的活不安排我,都安排師兄們干。也可能是不信任我吧。”說著自嘲地一笑。

“那你想過......換工種嗎?”

寧霖楞了一下神,轉(zhuǎn)過頭抬眼看了一下夏林飛,見他一張認(rèn)真的臉,不是開玩笑。便嘆口氣笑道:

“剛上班不久,哪想過這些。再說,就算要換,沒親沒戚的怎么換?我能分到這個廠,也算是走了狗屎運。”說到這兒,自己都忍不住嘻嘻地笑了起來。

不知是因為夏林飛,還是今天是周未,心情特別的好。她自己也奇怪,渾身的輕爽。

雖然柏油路兩邊的梧桐樹已經(jīng)只剩下光禿禿灰黃色樹桿,甚至樹桿下的野草也已枯黃搭拉著沒有生機(jī),一片蕭條模樣。但是沒有影響她,反倒覺得比起縣城中車過灰塵騰起,眼前一片灰蒙蒙嗆人的塵土味好了許多。此時的路上下班的人稀稀拉拉,更多了些自在的愜意。

或許,夏林飛被她那張無邪充滿生機(jī)的臉而感染,也心情大好。

“你今晚去補(bǔ)課嗎?”

“不去,時間改到了明天。”

夏林飛心中一陣歡喜,她竟然聽了自己的話。

“今晚,我?guī)闳€地方。”

寧霖一下緊張起來,“我不去。”

看著她一臉?神的模樣,還有幾分可愛。夏林飛不由嘿嘿地笑起來。

“放心,不帶你去文學(xué)社。”

“那去哪兒?”

“你先回寢室換衣服,吃飯。打扮漂亮點。我七點半在你宿舍樓下等你。”

說完,騎上自行車一蹓煙跑了。

弄得寧霖想叫住他,也不敢大聲。不過,內(nèi)心并沒有拒絕。

寧霖匆匆忙忙地趕回寢室,就開始換箱尋找衣服。其實她的衣服并不多,大都是媽媽的手藝。翻出一條土黃色毛呢長裙,新的還未穿過。配了一件白黃色條紋高腰開杉針織毛衣,這個是下廠前進(jìn)城添置的。也一直未舍得穿。

把馬尾頭發(fā)上的皮筋取下來,抓過一把發(fā)尖在鼻前一嗅,一股子機(jī)油味。趕緊提起開水瓶拿上毛巾盆洗發(fā)水出去洗頭。

寧霖吃過晚飯,收拾完。看看表,還有些時間。于是坐在床頭,想翻翻書。可怎么也看不進(jìn)去。眼睛望著楊月疊得整整齊齊的棉被,腦瓜子里卻胡思亂想起來。

這楊月是到文學(xué)社去了,還是到謝軒寢室去了。夏林飛倒的帶我到哪里去。他們這些人都是一個習(xí)慣嗎,為什么不提前告知,故做神秘,還要打扮漂亮,真是奇怪。希望不要再遇到那個醫(yī)院干瘦女人。唉,想她干什么,不開心。

胡亂想一些,再看表,差不多快到點了。于是站起身來,對著鏡子梳梳還未干的清秀頭發(fā)。打開珍珠雪花膏白色瓷瓶用手指挖了點擦在手背上,雙手背互搓著。接著用手背拍拍臉。雖然剛才已經(jīng)擦過。

再照照鏡子,用手捋捋額頭上凝結(jié)一快的劉海散開,從床頭墻上取下一條白色絲巾繞脖子一圈,兩頭長長垂在胸前齊腰,沖著鏡子滿意一笑。這才穿上一件灰色長風(fēng)衣外套,關(guān)掉燈,鎖上門,下樓。

初冬,夜來得早。

雖然灰蒙蒙的天色,但是早早等在樓外的夏林飛,見著寧霖修長的身影,從樓梯口昏黃的燈光中飄然而出顯得越發(fā)的動人。已是按捺不住想沖上前去擁抱她。

寧霖已經(jīng)習(xí)慣性地看向夏林飛往常等待的地方。果見他高大的身影扶著自行車,便迎著過去。

“你早來了嗎?”

隨著她帶來一股奶油甜膩的香味,看著她濕漉漉貼服的頭發(fā),夏林飛已經(jīng)失神呆然。

“你怎么啦?不說話。看著我干麻。我哪兒不對嗎?”說著,寧霖抖抖自己的衣服。沒有臟東西呀。他說要穿漂亮點,難道自己很奇怪嗎。

夏林飛趕緊收了心神,笑道:“嗯,是的。不,不是,我也剛到。”

今天怎的了,一向倜儻自如的飛仔,竟然語無倫次。寧霖有些驚異地倪了他一眼。

其實夏林飛自己也有些吃驚。意識到什么,立馬轉(zhuǎn)過身去騎上自行車,用手拍拍自行座。

“坐上來吧。”

寧霖聽話地坐上自行車。夏林飛轉(zhuǎn)過頭來,還未看清她是否坐穩(wěn),她那洗發(fā)香波的水果清香味竟讓自己心跳加速。

今天是怎么了?象被電擊了般,疾速轉(zhuǎn)回頭,生怕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失態(tài)。

“你坐好了嗎?”

“嗯,好啦。”

“抓穩(wěn)哈。”

他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皮夾克杉被拽緊。這才向坡下駕駛?cè)ァ?

一路上他竟不敢說話,那顆心正如注射了興奮劑般一直跳躍著,隨時要炸裂蹦出后背。雖然是初冬,但天已經(jīng)寒冷,而他那雙扶在把手上的手心已經(jīng)浸滿汗珠,甚至冷冰的把手已經(jīng)被他握暖。

這種天,自行車帶起的風(fēng)刮著臉還是有些刺骨。夏林飛速度放慢了些,也不說話載著寧霖駛向電影廳方向。

不會又到醫(yī)院吧。寧霖有些心急起來。

“到哪兒去呀?”

“別急,馬上到了。”

自行車?yán)@過電影廳大門并沒有往前,而是穿進(jìn)與運動場外圍墻之間的一條小道,包著近似于圓型的電影廳外墻駛?cè)ァ?

由小變大由遠(yuǎn)而近的那熱烈激情讓人心潮澎湃的《路燈下的小姑娘》迪斯科音樂聲旋繞而來,讓人每一個細(xì)胞都興奮起來。

伴隨響遏行云的音樂聲,黑暗中這條小道兩邊的行道樹和路面上隱約閃動著紅黃藍(lán)紫白交替變化的五彩光,恍如進(jìn)入了一個充滿浪漫奇特的夢幻世界。原來是從廠職工俱樂部舞廳內(nèi),窗簾縫中穿射出的霓虹燈光。

寧霖有些驚喜地問道。

“這是哪里?”

夏林飛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在靠著墻邊一排自行車旁停了下來。

這時,音樂聲停了,變幻的燈光停滯成昏弱的黃色,俱樂部后門厚重的門簾被打開,一束光射出,一群年青人嘻笑著陸續(xù)擁了出來。

有的圍堆在門邊,有幾個男青年走到門邊一顆樹下說笑著,暮色中清晰可見劃燃火柴點上香煙。有一對青年男女拉著手走到更遠(yuǎn)處,躲到靠近廠招待所一顆大樹后,見不著身影。

夏林飛停好自行車,這才對寧霖說道:“跟我走。”

寧霖緊跟著他穿過門口圍著的人堆。有人吹起飛哨,夏林飛虎著臉轉(zhuǎn)過頭覷了一眼那群人,那些青年誰也不敢吭聲,立馬掉轉(zhuǎn)頭尋找話題。

夏林飛這才撩起厚重的黑門簾,讓寧霖走了進(jìn)去。

只聽得里面吵雜的人聲,一股充斥著香水味的熱氣撲面而來。寧霖還沒看清,突然燈光暗了下來,緊接著地面上五顏六色變化著的光圈在打旋,從地面到房頂又從房頂?shù)降孛妫瓉硎欠课葜虚g房頂上一個旋轉(zhuǎn)的大圓球噴射出七彩的光。

驟然間人聲消失,此時舒緩的慢三步音樂響起。

一男一女成雙成對紛紛走下舞池,相擁著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須臾舞池中已經(jīng)擠滿了人。門外的人都擁了進(jìn)來,紛紛下了舞池。

這時周邊墻面的銀色紫光燈亮起。舞池中,那些白襯衣,白圍巾都泛著藍(lán)幽幽銀色的亮光,很是好看。寧霖在看自己胸前的白圍巾同樣發(fā)出銀色亮光。

“這就是舞廳呀。真大。好漂亮。”

寧霖有些亢奮自語。欣喜地欣賞著穿著長裙踩著高跟鞋昂著頭高傲得象個公主,被紳士般的男舞伴帶著嬌美的飄逸身姿,伴隨優(yōu)美旋律一高一低一前一后地起伏,穿梭,旋轉(zhuǎn)在擁擠的人影中。

這時夏林飛低下頭湊近寧霖耳邊,大聲對她說:“我們往里走。”

寧霖眼睛盯著舞池,人隨著夏林飛靠墻邊走到墻角放著一排沙發(fā)的位置,兩人挨著坐了下來。

夏林飛看著寧霖那張充滿好奇喜悅的臉上,眼里映著迷離光芒專注地望著舞池,在昏暗閃耀的七彩燈光中更多了幾分嫵媚。他有些緊張,手心額頭全是汗,于是脫掉外套。一向自以為是的飛仔此時也有忐忑,小心地湊近寧霖,對著她說道:“想跳嗎?”

“啊”一股熱氣吹進(jìn)寧霖脖子,她轉(zhuǎn)過頭來,正好迎著夏林飛那雙緊張而熱烈的眼睛。

寧霖趕緊掉回頭去。大聲地回道:“我不會。”

“那我教你。”

“好呀,等下一曲。”

寧霖完全沉浸在興奮中,整個身子跟隨音樂有節(jié)奏地晃動起來。不轉(zhuǎn)眼地盯著舞池中的那些不斷夢幻般變換交錯的大腳小腳,锃亮黑皮鞋,尖細(xì)高跟鞋,默默地數(shù)著舞步。

隨著這曲音樂結(jié)束,燈球停止旋轉(zhuǎn),舞池中的人陸續(xù)退到池邊。燈光暗了下來。吵雜的人聲四起。

須臾,一聲振耳勁爆的音樂響起,房頂?shù)钠卟薀羟蛟俅慰駸岬匦D(zhuǎn)。從四個墻角噴出紅黃藍(lán)祡光束在舞池中間交匯,撞擊出流光溢彩。熱情奔放激昂的士高音樂開始振動刺激著每個人的血液,讓人酣暢燥動起來,紛紛游入舞池。

在這迷離虛幻般的世界里這些靈魂舞者被完全點然,忘情地?fù)u擺揮臂甩臀,拋掉所有煩惱所有的疲憊,一個個瘋狂著魔魅影讓寧霖為之羨慕而激動。恍如回到了學(xué)校的舞臺。

“你喜歡是嗎?”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她沒有轉(zhuǎn)頭。只是將左手掌靠近耳背。

夏林飛再次湊近她的耳朵。大聲說道:“喜歡你就去跳吧。”

“可以嗎?”

“可以。”

“你不跳嗎?”

“我看你跳。去吧。”

她早已按捺不住。脫掉風(fēng)衣,小心緊張地進(jìn)了舞池。跟隨旁邊的人狂熱地擺動起來。

這時有人帶頭跳起了36步,舞池中的人陸續(xù)加入進(jìn)去。不一會形成四排,十幾人一排,幾十人隨著音樂節(jié)奏整齊同一腳步,一會上前向下,一會向左向右,一個回頭一個甩臂一個轉(zhuǎn)身。整齊而灑脫的步伐讓寧霖激動歡喜若狂,很快加入其中。僅跟著跳了兩遍,竟然可以輕松自如,超逸駕馭。

坐在墻角的夏林飛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影,那頭瀑布般的發(fā)絲閃著七彩的光芒在自由的飛舞,她那泛著藍(lán)色銀光的絲巾早飛在肩后,追隨著她的身姿在流光溢彩舞動的人影中飄逸,忽閃,出沒。

其實他不知道,這時的寧霖早已成了舞池中的焦點。站在墻邊的那些男青年們驚奇地欣賞著,而女青年們有人在打聽她是誰。

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慢慢消失,墻角射燈光束收了回去,舞池中間燈光暗了下來。

寧霖回到夏林飛身邊。此時她的額頭有些微微出汗。

“怎么樣,玩得開心吧?”

還沒等寧霖說話。

那個瘦小個強(qiáng)子夾在中間位置,費力的雙臂摟著另外兩個高個子有些痞痞模樣的青年男子,三人相擁走了過來。

“嘿嘿,我說誰呢,原來是林妹妹呀。”

“飛仔你什么時候又釣了一位神仙妹妹?”一青年耳朵夾著根香煙,掉甩甩地點頭眨眼瞅著寧霖,咧嘴嘻笑。

寧霖有些難堪地脹紅了臉低下頭去。

夏林飛看了看寧霖,有些惱怒地驅(qū)趕。

“去去去。瞎說什么,哪都有你們,一邊去。”

“哈哈,飛仔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

“嫂子,眼睛睜大點喲,小心著別被老手騙了。”

“哈哈,走啰,哥們喝酒去。你倆慢慢親熱親熱。”強(qiáng)子給夏林飛一個滿懷深意的眼色,三人吹著口哨,笑著相擁向門外走去。

“別聽他們的。大家兄弟,平日開玩笑習(xí)慣了。”夏林飛趕緊解釋。

這時音樂響起,一帶著眼鏡清秀男子走到寧霖面前,彎下身,伸出右手,非常紳士地作出邀請動作。

“請你跳個舞。”

寧霖一時未回過神。也沒回應(yīng)。夏林飛已經(jīng)瞪大眼,虎視眈眈地向那他吼了過去。“你沒看見她有舞伴嗎?”

“對,對不起。”

那男子灰溜溜地走到旁邊另一沙發(fā)前,邀請一女子成功,兩人牽手下了舞池。

寧霖好似這才清醒了過來。問道:“你干麻哪么兇?”

夏林飛雙手一攤做出無辜樣。“我兇嗎?沒有呀。主要是那男子太沒眼神。好心提醒他下。”

“好心?”寧霖?fù)溥晷Τ雎晛怼?

“要不,我們跳舞去。”

“可我不會。”

“沒事,這個四步曲子簡單。你跟著我就好啦。”

說著,起身伸出手來。寧霖只好站起身,跟著他進(jìn)入到舞池。

夏林飛拿起她的左手放到自己的肩上,一只手握著她的右手。另一只手剛碰著她的腰。寧霖整個身子顫抖了一下,臉燙得快要燃燒起來。

他那握著自己的手溫暖而寬大,他的肩上只隔了一層薄薄襯衣,可以感覺到厚實而溫暖的肌肉。寧霖的心狂熱地跳動著,這是怎么了,相比剛才一人跳那勁舞還要緊張。

一個晃神,腳竟然踩在了他的腳背上,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低下頭去看著腳小心地移動步子。

“沒事,沒踩著。不痛。你跟著我就行。”

突然寧霖身子被人撞了一下,一個抬頭,“嘭”的一聲,頭頂撞到了夏林飛的下巴。

“對不起,我真的不會。不小心......”小臉已經(jīng)通紅滲出汗來。

“沒事。”其實他的下巴還真有些痛。

但還是溫柔而輕聲地對著她的耳邊說道。

“你不要緊張。頭不要看地面。跟著節(jié)奏,找感覺。轉(zhuǎn)彎,變腳步,我會在手上給你提示。”

寧霖抬起頭,也不敢看那夏林飛,從他的肩后觀察其他人。她收了心神,專心地聽著音樂,果然,有些感覺。很快能夠跟上夏林飛的步子。

夏林飛帶著她穿梭在擁擠繾綣搖晃的一對對舞者中。她感覺到腳下的輕快,身心有一種淋漓酣暢般的感覺。

接連幾曲下來,她與那夏林飛以然是老搭檔般配合默契。甚至,夏林飛感覺有時自己已經(jīng)被她帶著再跳。

看這姑娘有些文靜素雅,但未曾想到,竟然對舞蹈如此喜愛并且領(lǐng)悟接受能力之快,超過常人。夏林飛更覺自己誠歡誠喜青眼相加。

剛到十點鐘,最后在一曲《站臺》迪斯科音樂聲中結(jié)束。

還未盡興的舞者們哼著歌曲,陸續(xù)喧嘩著走出舞廳。

夏林飛推著自行車和寧霖兩人慢慢地散步,人流超過他倆在前面很快散去。那些成對的戀人們自然尋著他們熟悉的老地方去了。

兩人還未走出小道,舞廳的燈也熄滅了。沒了音樂聲當(dāng)然也沒了夢幻般的亮光。

兩人緘默不語,直到走上大道。雖然沒有月亮,但是柏油路還是清晰可見,路上也見不著人影。

夏林飛首先打破了沉默。

“這是你第一次來舞廳?”

“是的。以前沒見過。但電視上看過。真的超極嗨。”

“看樣,你很喜歡跳舞。”

寧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好象是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只是一聽音樂就來勁。曾......”剛到嘴邊把后面的話呑了下去。

“那以后,多帶你來。”

“每天都開嗎?”

“不會。平日,怕影響大家上班。只有周未晚上還有節(jié)日才會開放。”

寧霖有些遺憾地,“哦。”一聲。

“下周,我再帶你來。”

“好呀。”

“那我先送你回寢室。”

“不用,我自己回去沒關(guān)系。”

“這怎么行,大晚上的。你把衣服穿上,晚上涼。”

寧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風(fēng)衣竟然搭在他的手上。出門時完全忘記自己的衣服放在沙發(fā)上,他什么時間去拿的,也沒注意。

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謝謝。”趕緊接過穿上。

兩個閑聊著往單身宿舍方向走去。

夏林飛不知道,寧霖曾經(jīng)在學(xué)校跳舞轟動過全校,還拿了一等獎。可是她沒說出口,因為她覺得這不是什么可以炫耀的事。這些舞蹈對她來說很是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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