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楊月這懶覺又睡到大中午,吃過午飯洗漱打扮一翻就出了門。不知又上哪兒去了。
寧霖雖然也比平日起來得晚,但上午把衣服洗完,輕手輕腳把房間簡單收拾了一遍。下午就可以舒舒服服看書,好好休息休息。一周也就指望著這一天可以緩過精神來。
至楊月走后,寧霖便靠在床上,本打算再給王維芳兩兄妹寫封信,但一想,還是算了。不可能兩個人都沒收到信。興許是這時間一久,情份也就淡了,他們也忙,無心理自己罷了。但還是坐起身來給家里寫一封信,無非是問候爸媽身體和弟弟學習情況,匯報這段時間工作情況和第一個月工資領多少,叫他們無牽掛。
寫完信,從楊月床上拿過《紅與黑》小說,重新靠在床頭看了起來。
當她正看到“朱利安親吻了雷納爾夫人手,而被她推開感受到恥辱時”,咚咚咚三聲門響。
這個時間,誰會來敲門,吳塵?那個死丫頭,不想去給她開門。于是一動不動,沒理睬。
咚咚咚,又是三聲,比先前加重了不少。
“誰呀?”不耐煩地放下書,趿上拖鞋,起身走去開門。
門一打開,竟然是那夏林飛高大粗壯的身板把整個門擋完了。
滿臉堆笑舉起一只手招呼道:“嗨,你好。寧妹妹。”
“怎么是你?有事嗎?”
夏林飛從寧霖頭頂向屋內探頭看了一眼,便笑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寧霖無情愿地讓他進了屋。
他倒是大方好不客氣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寧霖的床沿,一看枕頭上倒扣著小說《紅與黑》,便拿起來邊翻邊問。
“你也喜歡看小說?”
“嗯。有什么好奇怪的。”
寧霖坐在楊月的床邊。兩人對坐著。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看那寧霖的眼睛放出來的光芒并不友善。
便笑道:“必須有事才能找你呀。”說著,環顧了一下房間。
“你的室友是誰?”
“為什么要告訴你?”寧霖一雙微怒地眼睛盯著他。
“嘿嘿,是不是生我氣呀?”
“生什么氣?莫名其妙。我與你認識嗎?”
“呵,不認識?這個寢室還是我帶你來的。第一天上班可是我帶你去的車間。怎么,這么快,就忘記了?”
“不知你是搞哪一出。合著是跟我鬧著玩。今天出現,明天消失。你是那飄浮不定妖魔鬼怪。”
夏林飛伸出十爪,配上猙獰的表情“哇。”的一聲撲向寧霖。
把那寧霖驚得身子向后躲閃,一張粉臉嚇得變了色。
“哈哈,我有這么可怕嗎?”夏林飛笑得是前傾后仰。看她花容失色更是嬌憐。
“好好好,我開玩笑。看把你給嚇得。”
寧霖也被自己逗笑。
她這一笑不打緊。倒是把夏林飛僵住了。只見她那雙細長鳳眼角微翹,彎彎月芽隱含墨丹,脈脈波光溫柔漣漪。
寧霖笑著笑著,見那夏林飛盯住自己的眼睛傻住了。
停住笑,用手在他面前揮了下,“你怎么啦?我臉上有什么嗎?”
夏林飛緩過神來,真誠地說道:“沒,沒有。只是你笑起來。好看。”
“算了吧。說正事,你到底來干嘛?”
寧霖當他是逗自己,沒當回事。她從沒想過自己長得漂亮,因為她的父母一直以來總是當著她面,矢口否認別人夸講自己女兒長得好看,誰的父母會說假話?再說學校同學不是也評比她是第三名嫁不出的困難戶。所以對于長相這個問題,全當是別人窮拿自己開心。
來之前,夏林飛是想好好給她解釋,因為購買的大型設備花了廠里好幾十萬,在運輸過程中出了問題。這件事本由他負責,所以必須趕過去處理,并且為了確保設備安全到達,只好親自監運。昨日上午才與設備一同回廠。昨晚站在他家的窗戶看著她的背影離開家屬院。
但此時,他覺得說這些沒有絲毫意義。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不去。”寧霖一下敏感起來,不會與那但偉一樣又是上誰的家去。那可是一件可怕的事。
“我還沒說去哪里,你就拒絕。不去,你定然后悔。”
“沒什么后悔。我不感興趣。”
“這件事,我包你感興趣。”
“不說去哪里,決對不去。”
“好吧。你不是喜歡看書嗎......”說著又重新拿起那本小說。“我帶你去見一批人,文學愛好者。”
“真的。”寧霖的眼睛射出新奇光芒來。
“我說過,我夏林飛從不打誑語。”
“那好久。”
“現在。”
“等我換雙鞋。”
夏林飛站起身來,走到門邊等著。看著站在窗前背向自己的寧霖,用梳子輕盈地梳理她那如瀑布般垂直的秀發,幾縷青絲隨梳子飄起,窗外透進的光罩著她,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層閃耀的銀輝。
這女子真是天上掉下來的仙子。她身上散發出的是世間沒有的清新淡雅氣息,讓人舒暢輕爽神怡。
那夏林飛目光跟隨著寧霖換好鞋走到門邊,這才側身退出門去,讓她鎖門。
兩人走下樓來,夏林飛直徑走向一輛紅色摩托車,騎了上去,發動機嗚嗚發出巨響。隨著突突突振耳的聲音,他竟然熟練地繞壩子一圈飆向寧霖,一個急剎停在她面前。
寧霖早已是目瞪口呆,每每有摩托車發出轟轟的聲音從自己身邊風馳電掣般飛過去,總會羨慕不已。曾經想過要能自己坐一回那該多拉風。
沒想到,真的,這摩托車近距離出現在自己面前。她走上前去,繞著走了一圈,欣喜地感嘆道:
“這模樣像只笨重的老虎。紅色老虎。”
“哈哈,這比喻你都能想出來。對還是一只比老虎跑得快,聲音更響亮,會飛的老虎。”
“你買的?”
夏林飛有些得意拖長聲調。“那——當然。”
“了不起。”
“喜歡嗎?”
“當然。”
“那好,以后,我包教你學會。”
“真的嗎?”
“說一不二。來,上來。”說著拍拍后座。
“這怎么坐,側坐嗎?”
“側坐不安全,這老虎跑得快,我怕把你給摔下來。像我這樣騎上來。”
寧霖聽話地邁出一條腿騎了上去。
“來,抱住我的腰。特別是下坡,千萬抓緊。小心哈。”
寧霖雖然有些害羞,但還是聽話地雙手環抱那結實粗壯的腰。
夏林飛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當他扭了兩下粗大的把手,發出嗚嗚的聲音,緊接著聽到一聲啪的聲音收了邊撐,隨著突突突聲音,摩托車往前一慫,一飆就沖了出去,眨眼的功夫沖下了坡。
寧霖臉緊貼在他的后背上,雙手牢牢摟著他的腰,一頭黑發騰空亂舞,還沒反應過來,那夏林飛又一加速,只聽得轟轟轟如連環不斷的爆炸聲掃清路面障礙似的,奔馳穿越在柏油路面。
只聽得他大聲地問道:“爽不爽。”
“你說什么,聽不清。”
“我說爽不爽。”
“爽。”寧霖臉貼在他背上使勁地點頭。
這震天動地的摩托車早引來路人遠遠避讓回頭立駐路邊,投上羨慕的眼光欣賞這飛馳亮颯的大玩意兒,從自己身邊呼嘯而過。可不是人人買得起的東西,那可比自行車快多了。
這也算是廠里第一部私人購買的摩托車。當然這些人更想瞧瞧是哪位土豪了。
摩托車一路向學校方向駛去。寧霖除了到電影廳右邊的店鋪去過。這左邊是第一次來。并且這么快的速度,她根本無暇看清沿途。她更不知道,剛剛駛過的運動場,昨晚她的好友與但偉曾經在這兒甜蜜賞月。
過了運動場后不遠就是廠醫院,即使是周日這醫院的生意比平日還好。多數人因為不想影響上班,只要不是大病急病基本會選在周日,雖然只有值班醫生,但并不會有影響。
再則這周邊沒個大醫院,正好方便附近的居民,這不醫院大門口進出的人絡澤不斷,遠遠聽著那威風凌凌摩托車聲,躲閃著。夏林飛放慢了速度從人流中駛過。
順著醫院圍墻繞進了醫院家屬大院。
隨著轟轟聲越來越小,摩托車穿行幾棵樹后,在一幢樓前停了下來。寧霖這才松開夏林飛腰。
夏林飛轉過頭來,看著一頭亂發的寧霖笑道:“怎么樣,帶勁吧?”
“強悍。”
“請下車。”
“到了嗎?”寧霖四處張望。
“怎么,還沒坐夠。”
寧霖不好意思地趕緊下車。并問道:“這是哪兒?”
“醫院家屬大院。”
夏林飛說著話,跟著下了車,把車鎖上。
這個院落并不大,只有四幢三層高樓房。樓房間整齊排列兩行種植著粗大的深綠榕樹,碗粗的樹桿上垂掉著長長的褐色胡須隨手可摘,顯得這樹很是蒼老有些年月。
夏林飛帶著寧霖走進摩托車停靠位置正對著的這幢樓單元門。
這樓房一看便是住宅樓,寧霖有些疑惑,與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這文學社是在這種地方?”
“怎么,你還嫌棄?”
“不是那意思。”
“這文學社呀是由醫院幾個文學愛好者自發創建的。這個地方,是一對剛結婚的年青夫婦的新房。他們既是這個文學社創建的鼻祖,也是這個文學社而結緣。”
“你經常來嗎?”
“哈哈,我這樣,你看像文學青年嗎?”
“不像。”寧霖倒老實回答,只是下一句沒說出口,像地痞黑社會青年。
夏林飛只管哈哈哈大笑,也不回答。
說著話,已經爬上頂樓,每個單元只有兩家人,倒與那處長樓有幾分相似。醫生的待遇也是不差。
從那左手邊一小過道,靠里房間內傳出說話聲,夏林飛直接走過去推開半掩著的房門,招呼著寧霖走了進去。
這也是兩室一廳,只見二十來平米的客廳內沒有什么家俱,到是清貧。唯有連著大門的這一面墻上,掛著一圓臉男子和一干瘦女子半身合照,靠向窗戶的一張桌子前,坐著站著圍了十幾個年青人,誰也沒注意進來的兩人。
夏林飛在進門的墻邊輕輕地取過一張折疊凳子打開,遞給寧霖,兩人坐了下來。
這時只聽得,人群中一洪亮帶著磁性男人聲音,興奮而激昂地說道:
“文人下海從商為何不可?歷來文人好樂于清貧,自認清高超脫風雅之士,只要與錢與商人沾邊,就辱沒了自己的人格。這完全是迂腐頑固......”
一瘦高個站著的男子有些焦慮插話打斷他。“可是,這商海深不可測,作為文人沒有任何應對無法預測的危機,也許會出現滅頂之災。這風險是不是太大?”
“這商海呀就是大浪淘沙,留下來的僅僅是鳳毛麟角。難......”瘦高個兒身邊一胖子搖頭接過話。
“沒有風險還叫下海嗎?......”隨著剛才那洪亮磁性的男人聲音響起強烈地進行反駁,只見人堆中間,一高挑清瘦大約二十多歲青年男子,激動地站立起身來,他那張俊秀的臉上因為興奮有些泛紅,高挺的鼻梁架著一幅金絲眼鏡,從鏡片里透出充滿自信不容質疑灼灼光芒,一雙修長的雙臂有力地揮舞著,好似一個成功領袖在高談闊論演講。
“為什么叫下海,它本出之于元代張之翰《再到上海》的詩句:下海人回蕃貨棧,巡鹽軍集哨船多......風險當然大,否且我們今天還需要討論嗎?但是往往風險中隱藏著無限可能,那就看誰敢下去游泳......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我們這一代年青人為什么不去做弄潮兒?想那春秋末,范蠡原是政治家軍事家又是楚學開拓者,扶助越王勾踐復國成功,一洗會稽之恥后,急流勇退,歸隱從商而成商圣。名為陶朱公,古人尚有此膽量,而今天我們這一代改革先行者,不正好趕上好機會了嗎......”
寧霖完全被這個從容侃侃而言的年青人吸引,由衷的欽佩。似懂非懂的她,也意識到自己寒腹短識完全是局外人,但是,她喜歡聽愛聽,羨慕欣賞他們這些飽學之士,聽這樣充滿激情的演說,猶如打了興奮劑讓她熱血沸騰,白晰清秀的臉上那雙透亮的黑眸閃耀著希冀的光芒。
她不知道,身邊的夏林飛正笑眼盈盈專注的欣賞她。
這時一坐著穿黑衣男子突然插進話來,慢條斯理說道:“說起這個商圣,那應該追溯到夏朝時期,商高祖王亥,是他尋找了馴服牛技術從而發明用牛車拉貨,不但使農業迅速發展起來,并且開創華夏貿易之先河,也是商人的由來,說他是商圣更為妥貼......”
有人開始打斷他的話。
“嘿,不要打岔,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下海,而不是商人。”
其他的人也跟著加入爭論中來。房間內炸開了鍋。
“對,對,不要偏了主題。”
“其實也沒偏題。通過爭論,大家才能達成共識。才能使矛盾得到統一麻,這是事物進步的必然。”
“我到覺得王亥和那范蠡都可稱為商圣,他們只是在不同時代不同時期促進經濟發展,為人類歷史譜寫下不可抹滅的一筆。”
“下海是有風險,但我覺得謝軒講的很有道理。沒有風險如何體現人生價值。”
那叫謝軒的青年接過話,加入討論,“大家討論得非常好,不管那商圣是范蠡還是王亥,不正好說明一個問題,商人不但可以拯救一個國家的經濟,還可以推動社會文明的發展。其所價值難道有辱文人風雅?......
改革開放是什么,說白了,不就是為促進經濟發展,為國家之強盛,為大眾平民老百姓吃上飯,走向富裕道路。我們為什么不去作踐行者?我們的熱血青春為什么不去奉獻給國家,國家強大,才有你我,茍且活著,豈不人生毫無價值......在說,下海,這是改革開放給予我們這代人的很好一次錘煉機會,也是......”
在大家七嘴八舌熱烈談論時,寧霖竟然發現那青年身邊坐著楊月,只見她雙肘并攏支在桌上,雙手掌撐著自己漂亮的下巴,捧著一張露著迷人酒窩的笑臉,猶如兩片樹葉托著盛開的牡丹花,正崇拜癡迷地仰望著那青年演說家。原來,神秘的楊月是到了這里。
這時,墻上那幅照片中的男主人發現了夏林飛。
驚喜地問道:“嗨,飛仔,什么時間進來的?”
“來了好一會兒,今天可真是熱鬧呀。”
“呀,你旁邊是誰呀?也不介紹我們大伙會認識認識。”那男主人眼睛早放光,脧了寧霖好幾眼。他這一說,倒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大家竟停止了討論。
那穿黑衣的男子轉過身來,還是慢條斯理笑道:“你有一些時日未來了。這一來還帶來了林妹妹。不會是到天上去走了一遭吧?”
眾人哈哈大笑起來。那楊月見是寧霖,先是一驚,后見她身邊的夏林飛,放下撐在桌上的雙手,沖她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
倒是她身邊一干瘦年青女子站起身來,從右邊順墻繞過一堆人走到夏林飛他們面前。
整個人瘦得臉上的皮快包不住骨頭,沒有血色,有些下陷的眼睛瞟向寧霖,臉卻沖著夏林飛說道:
“飛仔,哪股風又把你給吹了過來?”說話聲聽著倒是干練與她這身板反差太大。
“東風。你看,你一過來,就帶著一股子東風。哈哈......”夏林飛沖她哈哈大笑道。“怎么,女主人不歡迎?”
其他人跟著笑了起來。
這女主人也太瘦,應該是醫院工作辛苦熬夜的吧。倒是她男的圓圓的腦袋,想是他把好的都吃完了吧。一胖一瘦倒還互補。寧霖正想著。
那女子又說道:“你來就來吧,還帶個人來。也不給我們大家伙介紹介紹這位妹妹。”可能想笑,但因沒有肉,皮動了兩下,整個干枯的臉看起來怪怪的。
“這是剛下廠不久的寧霖。也是位文學愛好者。”
見著眾人齊刷刷的眼睛盯向自己,頓時羞紅了臉。微微一笑,輕輕揮手打招呼。“大家好。”
“夏林飛,你娃有艷福哦。”
“你們不要瞎說。”夏林飛趕緊擺手。偷偷瞧那寧霖,早羞得低下了頭。
“面冷若雪霜,氣吐如蘭絲。雙鳳眄流波,一笑綻素光。”有人即興喃喃作出一首詩來。
寧霖并不知是為她而作,也沒完全聽懂,自嘆望塵莫及。
只是聽得大家紛紛拍手嘖嘖贊嘆。
“好,這個好。”
“霜和光韻押上了。這雙和一對上了。妙,妙哉。”
“不愧是大才子,大詩人。這么快就出一首詩來。”
“了不得,了不得。”
“好一個冰美人畫面。”
那女主人,聽得這首詩,是否不是很高興,陰沉著臉,轉過頭去,對眾人說道:“酸,平庸,俗。”
謝軒早坐了下來,心里還想著下海之事。但是這首詩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臉正經接口說道:“這詩還行,既有古韻,又不失新穎。很有年代感。”
“此女眸中有一只小驢,素光中透著小倔強。詩中尚未表達,遺憾遺憾。”男主人,在一邊只顧著盯著寧霖的眼睛搖頭晃腦感嘆道。
“這,你都能看出來。人才呀。哈哈......”有人打趣道。
“不如,你來補充。”
那女主人一聽便是有一種無名火上來,狠狠脧了一眼自己的男人,見他低下頭去不哼聲。這才轉回身來,努力克制住情緒,盯著寧霖眼睛,還是那怪怪的笑臉,問道:“之前沒見過你,不是與楊月一道分下來的嗎?”
“不是,我要晚一些。”
“你哪個學校畢業?什么專業?既然愛好文學,是文科?”
“我是明華中專學校畢業的。鉗工專業。沒有分科。只是喜歡看看小說。”寧霖這才抬頭老老實實認真地一一回答。
那女主人,嘴角露出不屑,輕蔑地沖夏林飛一笑,不知幾個意思,再也不看寧霖一眼,那神態視她為空氣。冷冷地轉身回到原位置去。
頭也不回音調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飛仔,你以后不要什么人都往我家帶。”
接著一邊坐下,一邊向那群人揮舞著她那兩只枯枝般的雙手。
“大家繼續,繼續討論,不要走了主題。”
夏林飛猛地站起身來,眼里發出冷冷的光,想說什么,但是他忍住了。不想與女的一般見識。
一陣緊張而尷尬的氣氛突然籠罩著這一群年青人。有人趕緊從寧霖身上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人低頭不知沉呤什么。有人面帶微笑看向夏林飛等著好戲開場。
此時男主人不好意思地偷偷沖夏林飛尷尬地一笑,算是替老婆賠小心,再也不敢多看那寧霖一眼。轉過身去附和老婆。
“對對,繼續,大家不要偏題。我說,下海不一定分什么文人不文人,關鍵是如何下海,怎么才不會被淹死嗆死......”
那名叫謝軒的青年接過話來。
“這個題意好,也是關鍵......”
眾人又回到了剛才的主題,好似什么事也沒發生。
楊月只是倪了寧霖一眼,雙目又回到謝軒身上。
寧霖低頭盯著自己的腳,猶如自己做錯了事被人狠狠的扇了兩兒光,坐如火烤,臉紅一陣白一陣。這些人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是沖著她,全是譏笑諷刺,句句如鋼針扎得她頭皮發麻,頭旋耳鳴。
夏林飛已經發現她的臉色不對,眼里閃過一絲讓人心痛憐愛的陰郁,便拉起她,也不打招呼走出門去。
屋內傳出那女主人哈哈哈奇怪的笑聲縈繞追逐著寧霖下了樓。
夏林飛一邊下樓一邊安慰她。
“你不要再意,她就是那種恃才傲物目中無人的怪物。這種人不值得與她一般見識。今天真是對不起,不該帶你來這兒......”
寧霖麻木地被他拉出來,腦子里回響著那女子充滿嘲弄的笑聲。
此時夏林飛說什么,她完全沒有聽進去。只覺得周邊全是刺人的蜂子嗡嗡嗡嗡,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驅趕。懊恨自己的無知,又是那么的無助無奈。她雖然感覺渾身火辣辣的痛,但是不怨他們,自己本就鄙俚淺陋,怨不得他人。
麻木聽話地按著夏林飛的要求坐上車。抱著他的腰身,被他帶回了宿舍樓。
全程寧霖都未說一句話。夏林飛既愧疚又后悔,面對好似突然間失去靈性的寧霖他有些措手無策。
剛進寢室門。寧霖也沒看一眼夏林飛,只說道:“你回去吧。我沒事。”說完,鞋也沒脫,無力地躺在床上。
夏林飛見著她整個人卷曲著面向墻,腳伸在床外。心中有說不出痛惜。真想留下來好好陪陪她。但此時,自己也不知該說什么。
默默退出房門,關上門。
等楊月半夜回到寢室,本想安慰一下寧霖,但見她已蒙著被子睡了,也沒再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