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科長不轉眼地盯著王維芳的眼睛，想讀懂那雙剪水漂亮如深井黑眸真面容。

王維芳急于表達自己的想法，完全沒注意到面前這么美麗科長可以穿透自己的敏銳目光。繼續說道：“車間里有文書崗位，有出納崗位。在我看來，出納崗位完全可以兼任文書崗位工作?！?

人事科長雖未說話，但明目睜大了不少，嘴角露出了微笑，示意王維芳，讓她更加肯定地說下去。

“文書更多的后勤工作是跑腿上傳下達，但三車間的文書卻承攬了車間調度的報表工作，這說明什么......”王維芳有意買了個關子。

“說明什么？”顯然人事科長對基層的工作情況并不很了解。其實，她聽到三車間心里開始透亮。三車間的文書不是寧霖嗎，還是她親自起草的人事文件?？磥磉@草上飛的艷福不小呀。只是全找到姑奶奶門上添堵。

“說明文書工作并不飽滿。”年青的王維芳繼續說道。

圓滑的人事科長引誘她把話說下去?！肮ぷ鞑皇腔蛦幔繌S里不是一直倡導分工不分家嗎。文書幫助調度作報表，這個未必不可嘛?！?

果然王維芳臉有些微紅，聲音有些急促，音調高了好幾度，“調度的報表，關系到車間生產任務的完成狀況，關系到完成質量、進度的準確統計，這是確保工作計劃安排順利開展的最基礎信息。更是廠領導監控車間最重要的基礎數據。這不是一個不懂技術的人可以去做的事。相幫是好，可是有些事，幫了找不到責任人，可能還會造成重大的事故。”

人事科長嘴角依然保持著優雅的微笑，沒有僵硬，想來早已練就嘴角微笑功夫。只是眨巴兩下她那雙閃亮的黑目，繼續盯著王維芳不轉眼。

心里正快速地思忖著：這話聽著好是有幾分道理，但也太自不量力，剛下廠地皮還沒踩熱，憑著漂亮的臉蛋一坐上位，就來跟姑奶奶指手劃腳。但轉念一想，這人也得罪不起，能夠這么快上位，還不是那草上飛。再說，清理二線崗位，廠里也下了指標任務。既然她這樣說，還不賣個人情給她。再說，那些個文書有幾個不是有關系的，這項工作遲早要做，順了她到時自然找不到自己頭上。

“王科長，沒看出呀。你還心系廠里的人事變革大事。我代表勞人處得好好感謝你們科的大力支持，出謀劃策，提供基層真實情況，提高我們工作效率，幫助我們解決棘手的難題......”圓滑的人事科長既未肯定她的說法，也未否定。因為不能留下任何尾巴讓她抓住。

這才收了笑，故作為難樣?！爸皇恰@事——我還得向處長匯報，得有他的支持，我們才能再做調查報告，擬好調整方案后向廠辦公會匯報。到時少不得再請你多幫忙喲。”

“不客氣。這也是我應該做的，需要我幫忙，隨時找我?！?

得到人事科長的回答，王維芳這才滿意地告辭。走到過道上，感覺一下松了口長氣，好似剛從激烈的戰場上下來。打贏了，為優秀的自己而有些沾沾自喜。自得地踱著步子走到大辦公室門前掃了一遍埋頭正忙碌的下屬，這才滿意地回到自己辦公室。

臉上勝利的微笑一直掛到快下班，王維芳接到林飛媽媽的電話，說是兩爺子都出差了，剩下她孤人一個，飯都吃不香，專程買了一條魚，叫王維芳去陪她吃飯。

王維芳一聽自然爽快地答應。今天是該好好慶祝一下，不想這天上竟掉下魚來。更是心中說不出的暗喜。當然最主要是，她已經補腦好了寧霖悲慘的模樣，這種快感讓她一路哼著小曲到了夏廠長家。

兩人吃過晚飯，坐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連續劇《過把癮》，一邊聊著天。林飛媽媽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寧霖。倪了一眼她，心想著這姑娘越看越俊，較剛認識時，更加的成熟懂事。

然后裝模做樣看會兒電視，嘆息道：“這電視劇真好看，真實，可惜快要結束了。你說，兩個不同性別的人成長在不同的環境，經歷不同，接觸的事物不同，自然觀念有分歧，在正常不過啦?；橐霭桑痪褪强目呐雠觯依镉辛私豁懬艧狒[，否且死氣沉沉少了生氣。那冰窟就冷冷清清，可沒有溫暖呀。人呀，哪有那么多的時間浪漫，你好我好？更多的時候是踏踏實實過日子。你說是不是？”

“啊？”王維芳專注在電視里一時沒聽清阿姨的話。

“也是，你還不明白。還沒走到哪步。”林飛媽試探地問道：“芳芳，你年齡也不小了吧。是該考慮個人問題了?！?

林飛媽媽著急的是兒子，三十好幾了，每跟他談起結婚的事，不是打哈哈，就是躲避。老頭子也不關心，總說不急，孩子事自己處理。這不趁兩爺子不在家探探王維芳的口氣。

王維芳這次聽清了林飛媽媽的意思，但是心里明白夏林飛并不愛她，長期以來經常出差。而自已也樂得他不在，總是在林飛媽媽面前演戲，太費力。

其實李新明那里，她沒有抱任何希望，自己年齡也不小了，如果夏林飛愿意，也是不錯的歸屬。三哥走后，少了一個人痛愛，她想有一個家。特別想看到曾經的好友現在的仇人寧霖，在知道自己和夏林飛走進結婚禮堂那刻，她那嬌弱鳳眼會生出什么光來。

林飛媽媽見王維芳未回答，想著姑娘家害羞。便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你與林飛也交往好長一段時間了。林飛是有許多缺點，但我的兒子知道，心眼善良著呢。你嫁他不虧。等你們有孩子吧，我還可以幫帶帶......你看，我們也在老了。再過幾年，我的身子骨還不知能不能幫上忙。”嘆息地拍打自己的大腿。

王維芳轉過頭來，有些害羞地沖阿姨甜甜一笑，“看阿姨說的。你身體這么棒，就算再過兩年，你也能一腳把林飛給撩倒在地。何況帶孫子，那自然沒問題?！?

林飛媽媽樂得大笑起來，“哈哈，你這姑娘真會說笑?？赡苁撬盐医o摔倒在地吧。”

“你給他膽兒，也不敢呀?！?

“那倒是。”哈哈，林飛媽樂得揮揮手?！八?？給他兩巴掌找不著東西。反天了。小心你們夏廠長抽他屁股。”

林飛媽媽開懷大笑，一顆心總算放下一半，看來問題出在自己的兒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