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雖然是在養傷,卻覺得日子從未有過的幸福。
愛人在側,對自己關懷備至,感情也在急速的升溫中。
每一天都過得甜甜蜜蜜,幾乎忘記自己的傷病。
時間過得飛快,在有情人眼里,時間更是飛逝如梭。
轉眼,就是兩周。
到了安然復查胸片的日子,李云生陪著忐忑不安的她等待結果。
半小時后,馬主任帶著滿意的笑容走出DR室。
看到他的笑容,安然的心已經放下大半,再聽到他用愉悅的語氣說:“太好了,骨痂生長完整,從今天開始,就可以套著護具慢慢活動,等上幾天,可以辦理出院,回家修養。”
安然開心的笑起來:“謝謝您,馬主任,我能不能今天就出院,我想早點回去?”
馬主任微微皺眉,不贊成的搖搖頭:“都這么久了,也不在乎多待幾天,你剛可以下床活動,建議在醫院觀察,等情況穩定,再出院!”
安然還想再說,李云生一把拉著她,微笑著對馬主任點點頭:“好的,我們按您的說法做,現在回家,我也不能放心。”
馬主任滿意點頭:“行,你帶安然回病房,這幾天還要復查一下其他的項目,確定都沒問題,才可以出院。”
李云生把安然推回病房,溫柔的說:“安心養病,我去給你弄吃的,過幾天我們就可以出院了。”
安然乖乖點頭,這些日子她的飲食,全都是李云生親手操辦,可以說她恢復得這樣快,全是他的功勞。
李云生交代小劉注意警戒,就對著省醫院的食堂走去。
這段時間,他特意租用了一間私人小廚房,專門在里面給安然料理飲食,燉藥膳。食材,藥材全部自己準備。
沒有人知道,其實他祖上做過宮廷御廚,有一門家傳做補湯藥膳的秘技,專給皇宮貴人享用。
父親在世時,一直想讓他退伍開店,把這門手藝發揚光大,被他嚴詞拒絕。
兄弟幾人,恰好只有他無心于此,偏偏對此最有天賦。
以前祖父在世時,對他最為贊賞,把家傳技藝對他傾囊相授。
沒想到,這門手藝在他手中沒有任何光點,現在成了討好媳婦的法門。
想起安然津津有味,贊不絕口的吃著他親手做的飲食。
李云生心中泛起甜意的同時,又有些暗自好笑:不知道祖父和父親,知道自己的所為,會不會氣得從棺材里跳起來,提起拐杖追打他幾條街?
他唇邊帶笑,手中麻利的料理食材,腦子也沒閑著,徑自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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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找到安然的病房,看著如標槍一般站在門口的軍人,遲疑的走上前,詢問:“請問安然是不是在這間病房?”
小劉警惕的注視著他,“是的,請問你是誰?”
宋明頓了下,才道:“我是她朋友,聽說她病了,特意來看她,請問我可以進去嗎?”
小劉聞言,禮貌的說:“請您稍等,我進去通報一聲!”
宋明疑惑不已,不明白現在安然是個什么情況,怎么會有軍人守衛?
滿腹的疑問在見她的第一眼,就問出來:“怎么回事?外面的軍人是誰?怎么會跑你門口站崗?”
安然雖然有些疑惑他到來的原因,也沒問,只是淡淡的說:“是我愛人的警衛。”
宋明聞言臉色大變:“你愛人?你什么時候結婚了?”他雖告訴自己放棄,其實心里沒有全然釋懷,乍聞她短短時間居然再婚,心中五味雜陳。
“沒多久,就在我受傷住院的日子,他為了方便照顧我,咱們結婚了。”安然解釋。
宋明聞言心里好受些,但是還是神傷不已。
他沉默半晌,苦笑:“你是個好女人,值得最好的對待,祝福你,安安!”
安然心里其實也不好受,強笑:“謝謝,你也收收心,找個好女人過日子,不要再玩世不恭下去。”
宋明想到自己身患絕癥,哪里還有未來可言,情緒低落的搖搖頭:“那些以后再說,我今天來,只是想來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我不幸感染艾滋病,我怕傳染給你,希望你也檢查一下,放心一點!”宋明吞吞吐吐,還是鼓起勇氣說出來。
突聞噩耗,安然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頓感眼前發黑,兩耳轟轟作響,腦子一陣暈眩,來不及說一句話,就暈厥過去。
“安安!安安!你怎么了?”宋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情況,見狀急呼,拼命搖晃著她的身體。
小劉在外面聽到呼叫,急忙撞門而入,見此情形,也不忙追問原因,立即拉響呼叫鈴。
不過片刻,醫生護士便匆忙趕到,展開急救。
宋明二人被攆出門外。
小劉緊皺眉頭,語氣很不好的詢問:“先生,請問怎么回事,才短短幾分鐘,我們嫂子怎會這樣,你是做了什么嗎?”
宋明見安然這樣,心里也很擔心,還有著后悔,她還在病中,自己確實不該提起此事。
此時帶著歉疚的回答:“對不起,我說了些刺激她的話。”
“你說了什么?你是誰?”
這話卻不是小劉問的,是提著食物回來的李云生說的,他銳利的眼神審視著宋明。
他剛回來,雖然不清楚發生什么事,心里卻有些不詳的預感。
“我是她…朋友,你是安安的丈夫?”宋明打量著這個氣勢不凡的男人。
李云生將手里的食盒交給小劉,走近幾步。
“安然才脫離危險期不久,你既然是她朋友,有什么話不可以等她痊愈再說?非要湊在這時候?”
李云生說到此,問小劉:“我離開這會兒發生什么事?”
小劉愧疚的低下頭:“對不起,首長,都是我的錯,沒有保護好嫂子!這人進去不知道說了什么,嫂子就暈過去,醫生正在里面急救。”
李云生心中忽然冒出怒火,冷冷的盯著宋明:“請問你說了什么,導致我妻子如今情況?”
宋明慘然一笑:“我其實是她前夫,我不幸感染艾滋病,怕將病傳染給她,所以就讓她查一查。因為心急,忘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抱歉!”
李云生的怒火差點串上頭頂,直用很大力氣才堪堪忍住,他握緊拳頭,從牙縫里擠出話來:“你從現在開始祈禱,安然沒事,否則我會讓你出不了這個醫院大門!”
宋明苦笑:“她真的有事,我會陪她一起,放心!”
李云生再忍不住,狠狠一拳揮向他下巴,同聲怒斥:“你有什么資格,你把她害成這樣,有什么臉說這話?”
宋明也不躲閃,任憑他的拳頭落在臉上,被打得踉蹌一下。
“作為一個男人,你配嗎?病是怎么得的,我不問也知道。你自己招的,后果就自己承擔,為什么要累及安然?”李云生怒不可揭,又揮上一拳。
宋明被擊倒,他伸手抹掉嘴角血跡,慘笑:“說得對,你打的好,使勁打,我就是欠打!好好一個家,被我弄得妻離子散,如今還感染絕癥,是我活該!”
見他如此,李云生心中怒火也稍息,當即住手,冷哼一聲:“知道后悔,晚了,有些事做錯就回不了頭。”
這時,病房門打開,醫生護士魚貫而出,李云生急著上前,追問:“醫生,請問病人怎樣,要不要緊?”
當先的一個年輕男醫生取下口罩,搖搖頭:“暫時沒有問題,只是千萬不要再刺激病人,畢竟她頭部受過嚴重傷害,如今沒有痊愈。如果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我也不敢預測會有什么后果。”
這時候,馬主任也聞訊趕來,先扯著值班的男醫生,詢問一下事情經過及安然現狀,自己又步進病房親自查看一下情況,才稍微放心。
氣沖沖走出來,瞪著李云生,怒罵:“怎么回事?咋招呼病人的,早說過不能刺激她,要靜養個一年半載,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把她拉回來,現在又想把她送去?”
李云生著急問:“馬主任,安然怎樣了?”
“死不了!”馬主任沒好氣。
說到這里,他看著地上的宋明,覺得有些眼熟,問:“你是不是以前,來照顧過小安的那人?對了,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她丈夫?可小李,你怎么也是她的丈夫?”
請恕他老人家年紀大了,有些跟不上時代。可是,再怎么跟不上,也不可能讓一個女人嫁兩個丈夫?
宋明緩緩起身,語氣恭敬的說:“你好,馬主任,安然多謝你照顧,我是她前夫,上次怪我沒說清楚。”
“哦,我說嘛!”馬主任恍然大悟,點點頭,又看著李云生:“那你就是后夫了?”戲謔之意明顯。
李云生很是無奈,又不敢發火,只好苦笑:“是,您說的都對,請問安然怎樣?”
馬主任板著臉:“一直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給我說清楚!”
宋明愧疚的低頭:“我感染艾滋病,怕傳染給她,就對她說了實話。”
馬主任愣了愣,才問:“你說怕小安感染艾滋病?”
宋明緩緩點頭。
馬主任搖搖頭,啞然失笑:“小安的手術是我親自做的,術前必查艾滋病,乙肝,梅毒系列疾病,別的我不清楚,這艾滋病什么的,是完全沒有,放心,放心!”
他邊說邊笑嘻嘻看著李云生,調侃之意明顯。
李云生懶得搭理這個老頑童,心里卻著實松了口氣,也不理旁邊呆呆的宋明,徑自進病房看安然。
“死小子,過河拆橋!”馬主任暗罵,不理宋明,自行回辦公室。
宋明心中悲喜交加,喜的是,感謝上天,安然沒有感染艾滋病。悲的是,她已琵琶別抱,自己廢人一個,今生是再也無緣。
又回想一下,以前和朱莉在一起,自己都做防護措施。
好像有一次,就是和安然離婚后的那次,他心情苦悶,去找過她。
那次沒有采取措施,是不是因為那次,他才被感染。
因為離婚了,安然才沒有事。
宋明不知心里該作何滋味,站了半晌,黯然離去。
安然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她睜開眼,看著陪床上熟睡的李云生。
一時間,悲從中來,淚水滾滾而下,心中怨憤:為什么,在她找到幸福時,上天要給她這樣狠狠一擊,如果她得了艾滋病,云生和歡歡該怎么辦!不行,我不能害了云生,我要想辦法讓他和我離婚!
她暗暗打定主意,淚眼婆娑的盯著李云生,悲不自勝。
李云生似有所覺,緩緩睜眼,正好對上她淚水盈盈的雙眸。
當即翻身下床,關切詢問:“怎么?是不是頭疼?”
安然搖搖頭,她貪戀的看著他俊朗的臉龐,仿佛怎么看都不夠。
半晌,才狠下心,閉上眼,語氣變冷:“云生,我知道你為了方便照顧,才逼著和我領了結婚證。現在,我前夫找來了,要求和我復婚,為了歡歡,我答應了,對不起!”
李云生微愣,轉眼就明白她這么說的目的。雖然知道她以為自己得了艾滋病,怕連累他才這樣說。
但是,心中還是為了她這份不信任,不坦誠受了傷。
當即,冷著臉,微帶傷感的道:“安然,我以為,雖然咱們相處時間不長,可是也該有些了解和信任。在你心中,我究竟算什么?
“你遇到任何事情,難道不能和我坦誠相待?我是你丈夫,是你需要依靠一輩子的男人,我就不值得你信任?”
安然一驚,心中有些忐忑:什么意思?云生難道知道啦?
凝視她不安的表情,李云生雖然心生憐惜,表情仍然冷冰冰的:“我早就說過,夫妻間最需要的就是坦誠,否則遲早出問題,你好好想想。
“我希望,不管什么事,說出來,怎么決定是我的事。哪怕你是我的妻,也不能用為我好的借口隱瞞我,替我做決定,好嗎?”
安然咬咬唇,想不顧一切說出來,又覺得有些恥辱,畢竟,要是她真的感染艾滋病,李云生會怎么看她,他會相信她,會包容她嗎?
不,應該不會!這種病,有哪個良家婦女會感染?他們才相識不久,憑什么讓他相信,自己只是受了池魚之殃?而不是作風問題導致?
她捂著臉,默默低泣。
李云生看著她柔弱的肩膀,本想輕輕擁抱她,想了想,又狠下心來,提著食盒出了病房。
有些事,必須她自己想通,也必須明面上提出來,寧愿現在狠心,也比日后出了問題再挽救強。
安然獨自沉侵在自己情緒中,心中糾結難斷,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知道,李云生說的是對的,夫妻間,猜疑和隱瞞是大忌。否則一旦產生裂痕,會難以彌補。
可是,別的事,都可以說出來,這樣的事,叫她如何開口。
李云生做好早飯回來時,安然還是維持原來的姿勢不動。
他輕嘆口氣,輕柔的打開食盒,“吃早飯了,我做了你最喜歡的青菜肉沫粥,搭配醬黃瓜,都是你喜歡的。”
安然心中一酸,憶起他對自己點點滴滴的好,一咬牙,回頭道:“云生,我告訴你一件事,希望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