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閃婚
- 苦蹉跎
- 烏啼霜夜
- 4187字
- 2019-08-26 19:31:00
李云生帶著小劉,行程匆忙,趕到G省醫院。
在導診臺詢問到安然的病室,兩人急急奔走。
快趕到時,和失魂落魄的宋明對面擦身而過。
李云生掃了他一眼,沒有過多留意。
宋明心不在焉,只是因為他身穿軍人制服,而多看了一眼,隨即便自顧而去。
兩人都不知道,他們將會因為同一個女人有所交集。
病房門沒有鎖,只是輕輕掩上。
李云生靜悄悄推開門,走進去,小劉站在門口。
安然背門而睡,猶自沉侵在憂傷的思緒,沒有留意。
關好門,李云生默然站立,凝視那個魂牽夢縈的女人。
看到她,一路上焦慮牽掛的心情,忽然就此平靜下來。
微風徐來,從窗外拂過,帶著不知名的花香以及青草的氣息。
病床上的人,穿著白底藍色豎條紋的病號服,腰間搭著一條薄被,頭上纏著繃帶,身形明顯消瘦很多,看著分外羸弱。
無疑,度過了危險期,她還活著。
看到她活生生的躺在床上,沒有性命之憂,他多日擔憂的心,就放下大半。
只要活著,就好!
他忽然想抱抱她,輕輕的,帶著對命運的感激,帶著對生命的欣喜,帶著對她活著的激動。
這么想,他就這么做了。
走上前,俯身輕柔的擁抱她,沒用半分力道,就怕揉碎了她。像溫暖的春風,柔情滿滿。
安然乍然一驚,抬頭,就看到一雙滿是紅血絲的眼眸。
這雙眼,寫滿疲憊,卻滿載深情,毫無保留,流露出它全部的思緒。
看著這雙眼睛,安然感到一片寧靜,盡管這個懷抱充滿風塵、汗水、血腥,但是讓她無比安心。
她靜靜的,仿如一只疲憊不堪,歷經風雨的稚鳥,終于棲身在溫暖的巢穴。
只想休息,不想飛翔。
此刻,言語不是必須,他們一起享受,經歷生死過后的寧靜。
風雨后,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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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莉拿著診斷書,失魂落魄的走出首都疾控中心大門。
她想哭,想笑,想尖叫,想瘋狂,想做盡世間一切惡事!
誰也不知道,在她拿到診斷書,聽醫生述說著結果,她無法置信的同時,心中充滿毀滅一切的沖動。
她居然得了艾滋病,這個新世紀最可怕的絕癥,還是不能宣之于口,充滿了羞恥感的病。
她仿佛行尸走肉般,毫無知覺的行走在街道上。
周圍的車輛,行人,熙熙攘攘,鬧鬧哄哄,可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首都疾控中心的診斷書,就像一張死刑判決書,滅掉她最后一絲希望。
去年,她就在B城醫院,無意中檢測出艾滋病毒。
當時,她根本不相信這個檢查結果。今年初,跑到省疾控檢測,拿到的,是一樣的結果。
如今,懷著最后一絲希望,她來到首都疾控中心。
今天是她拿結果的日子,診斷書上紅燦燦的陽性標記,刺痛她的眼睛。
她的心,就在此刻,墜入地獄。
不知道走了多久,雙腿麻木得抬不起來。
她隨便找個人行道邊椅子坐下,雙目無神,呆呆凝望天空,腦袋一片空白。
她才三十五歲,沒有結過婚,沒有做過母親,她的人生還有大把的美好未來。
現在,統統毀于一旦。
不知坐了多久,天色漸漸昏暗,路邊的燈光,如璀璨奪目的星光,相繼亮起。
朱莉呆滯的目光動了動,她腦海中忽然閃出一個念頭:我的人生算是毀了,憑什么,那些對不起我的人,照樣能開開心心的過?
她想到喬治,想到宋明,臉上忽然露出惡毒瘋狂的笑意。
從包里取出手機,她首先撥打宋明的電話,響了十多聲才接通。
宋明頹廢加不耐的聲音響起:“朱莉,找我干嘛?”
朱莉露出詭異的笑容:“只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我得了艾滋病!”
“你神經病吧,你得艾滋病關我什么事!”宋明不假思索的吼。
“呵呵呵,是嗎?真的和你沒關系?”朱莉發出女巫式的惡笑。
宋明回過神,面色立即變得慘白如紙,他驚慌失措的叫:“不是吧,寶貝,你是不是開玩笑?今天是不是愚人節?這個笑話不好笑!”
朱莉心中充滿報復的快感,她咯咯大笑:“我也很想是假的,很遺憾,是真的!”
她用微信把診斷書發給他。
宋明顫抖著手,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結果,只覺得兩耳轟隆直響,心如冰封。
“寶…寶貝,告訴…告訴我,這…這不是…真的?”他懷著微薄的希望。
“哈哈哈哈哈哈……宋明,我早就告訴你,你和喬治,都會下地獄的!”朱莉瘋狂大笑,她心中有著變態的滿足。
終于,有人陪她一起下地獄了,真好,她不再是孤單單一個人。
最開心的,是拉著這兩個,毀了她一生的惡棍一起。
宋明慌亂到極致,突然就冷靜下來,他冷笑:“朱莉,你不用得意,我和你在一起,幾乎都做保護措施,你有,我可不一定!”
朱莉呆了呆,又詭異的笑:“是嗎?你確定每次都做防護?”
宋明其實不確定,他只是這樣安慰自己,也想滅掉她囂張的氣焰。
一時間,他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急慌慌掛斷電話。
他心急火燎的抓起外衣,駕車飛馳向喬治的住所。
瘋狂按著門鈴,半晌,喬治才懶洋洋的開門,他頭發亂糟糟,衣裳半敞,一副剛從床上爬起來的樣子。
看見他,吊兒郎當的笑:“哦,杰克,你不是去G省看老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宋明推著他走進屋,焦急的說:“喬治,你明天趕緊去醫院檢查一下,我聽說朱莉得了艾滋病!”
喬治斜眼瞟瞟他,嘲笑:“那女人一年前就得了,你現在才知道?我早就知道啦!”
他湊近宋明,猥瑣的笑:“而且,我還知道她是怎么染上艾滋病的!”
宋明呆若木雞,愣愣的看著他,此刻感覺,這張臉就像惡魔般可怕。
喬治把他按在沙發坐下,擠眉弄眼的笑:“那女人,早幾年我就發現,背著我跟別的男人鬼混,我捉了幾次,沒捉到。于是,我就想了個主意,既然她喜歡男人,我就給她找個很棒的男人。”
說到這里,他奸詐的呵呵直笑:“一年多前,我把一個患了艾滋病的F國朋友,介紹給了她,那人非常有錢,對女人特別闊綽。朱莉那女人,最喜歡有錢的男人。所以,立刻上了鉤,兩人很快打成一片。”
喬治邊說邊開了瓶紅酒,倒出兩杯,塞了杯給宋明,自己喝掉一大口,愜意地呼口氣:“背叛我的人,不管是誰,我都不會讓她有好下場!那女人,吃我用我的,居然還敢背叛!用你們的話來說,給我戴綠帽子!”
“杰克,我以前就告訴你,那女人不可靠。是個男人,只要有錢,都可以和她玩玩。和她認真,這個男人就毀了。”
喬治怪模怪樣的笑,舉杯碰碰宋明的酒杯,繼續說:“自從她和我F國朋友來往,我就再沒碰過她。只不過,為了打消她的懷疑,我還是經常和她吃吃飯,約會一下。有時候,也會給她錢。對我來說,錢不是問題,只要能達到目的。”
宋明的心,在聽到他這些話,就不斷地往下沉,一直沉到深淵。
他當然明白,朱莉背叛喬治,找的男人是誰,自然是他。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喬治居然這么狠,為了懲罰她的背叛,居然用了這么一招毒計,真的是殺人不見血。
不過,也沒什么可奇怪的。以往,他們兩人,為了對付擋他們道的人,比這狠毒陰險下作的事情,也沒少做。
只是沒想到,報應來的這么快,會應在自己身上。
難道真的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瞅著他難看無比的臉色,喬治聳聳肩,拍拍他肩膀,“別難過,伙計,我知道你和她關系不錯,只是她萬不該背叛我。至于你,親愛的杰克,只要你認真為我做事,我是不會虧待你的。那女人這個下場,是她咎由自取!”
說完,他注視著宋明,笑得高深莫測,手中不停搖晃紅酒杯。
宋明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喬治家的。
他如一縷幽魂,在喧鬧的街頭閑逛,天空飄著蒙蒙細雨,他找個夜市攤頭坐下來。
要了幾瓶二鍋頭,狠狠地灌著,直到喝得酩汀大醉,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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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好好照顧安然,李云生申請了多年未請的探親假,而孫紅兵,為了老友的幸福,大筆一揮,慷慨的批了六十天長假。
于是,安然的傷,就得到李云生一心一意的照顧,事必躬親,無微不至。
云朝霞和宋歡,看到安然有他照顧,在他來到的第三天,就返回A城。
畢竟,一個要上班,一個要上學,實在不能再耽誤下去。
安然的傷,除了腦部,最重的就是胸椎骨折。
這個傷,說嚴重吧,只要不損傷到神經,也不會落下后遺癥。
關鍵的問題,是必須絕對臥床靜養,連最起碼的生理問題,也要在床上解決,不能下床走動。
絕對臥床6—8周,復查胸片,觀察骨骼愈合情況,才能決定下一步治療。
剛開始,安然堅決不肯讓他這樣照顧自己,畢竟兩人沒有結婚。
這么親密又尷尬的照顧,不是夫妻,真的難以接受。
李云生二話不說,馬上把電子結婚報告傳給孫紅兵,說自己馬上要結婚,請求以最快速度批復申請。
然后,因為女方特殊情況,不能親自到民政局領結婚證。
但是,正因為情況特殊,必須要馬上領到結婚證。
于是,李云生給老伙計下了絕密通牒:無論以任何方法,任何手段,三天后,他要領到結婚證書。
孫紅兵哪里敢怠慢,雖然,老友這個請求,如此無情無義無理取鬧,可也要給他辦到不是?
假如因為他的原因,讓老友娶不上媳婦,絕對會被他活生生扒皮。
再說了,這么多年,難得他看中一個女人,再怎么困難,也必須給他辦到啊!
于是,這份結婚報告,以前所未有的飛速得到批準。
然后,老孫同志施展起他本家,“齊天大圣”的通天手段,不多不少,正好三天,就把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呈現安然面前。
李云生滿意的打電話,表揚一番老孫同志的勞苦功高,激動得老孫熱淚盈眶,自嘆幸虧功夫沒白費。
結果,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頭就卸磨殺驢,掛斷了電話,讓他一時傻眼,隨即暴跳如雷,大聲謾罵,無奈李云生聽不到。
掛了電話,轉過臉,李云生就是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他語調低柔:“現在咱們就是合法夫妻,你安心養傷,等傷好,就能披上美麗的婚紗,與我舉行婚禮!現在只能暫時委屈你。”
安然至今還沒從震驚中清醒,她一直呆呆地看著枕邊的結婚證。
她一定在做夢,夢都是荒誕的,夢都是假的,不可信,不可信!怎么可能,她短短幾天,就結婚,成了這個男人的妻子?她自我欺騙,喃喃自語。
看著她掩耳盜鈴的樣子,李云生覺得可愛又有趣,他撫著她的頭發,微笑:“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都由我負責,把傷養好,咱們以后還有大把的日子要過!”
“所以,你要乖乖的,按醫生的吩咐來做,絕對不能落下后遺癥!?”他邊說,邊用恰到好處的力道,為她按摩四肢的肌肉以及背肌。
馬主任說過,由于安然需要長期臥床,四肢和全身的肌肉,都需要每天按時堅持按摩,以免發生萎縮,按摩被壓迫的部位,也能避免肌肉組織壞死,發生褥瘡。
李云生自然牢牢記住,還專門找醫院的專業按摩師,認真學習了手法,天天為她按摩,一絲不茍,持之以恒。
安然咬咬唇,艱澀的說:“云生,你不該沖動,就這么領了證,萬一,我再也站不起來,豈不是害你一輩子?”
李云生依然認真為她按摩,語氣平和:“你必須站起來,為了歡歡,你是她唯一的支柱,所以,你沒有第二個選擇。”
安然有些哽咽:“我知道,可是,我害怕,云生,我真的害怕!我沒有信心!”
李云生輕嘆口氣,愛憐的摸著她的頭,安慰:“不用害怕,安然,我永遠在你身邊。我給你勇氣,你要給我信心,我們共同面對!好嗎?共同面對?你記住,你有我,有歡歡,你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