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大學，美術學院。

美術學院當然是充滿藝術氣息的地方。但是呢，對于普通人來說，藝術太高雅了。大多數人能感受到美術學院與其它大學不同的地方，就是這里的美女數量，實在是比其它普通大學多得多。

所以，余冰從校門口走進來，一路上都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不管碰到是不是美女，只要是雌性，就一律絕不看別人，連眼角的余光也注意控制得很嚴謹。

兩人走到校道的分岔路口，找了張木質椅子坐下。一邊問路，菊一邊笑道：“你的求生欲倒是很滿嘛。其實路上美女那么多，看看而已嘛，也沒什么的。只要你心里沒歪念，我是沒有意見的。”

“不。我是一顆紅心跟黨走的。自從和你在一起以后，我眼里就再也容不進其它女人了。”余冰像是在跟黨宣誓一般，鄭重地說道。那表情，那語氣，顯得十分的真誠。

菊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算你求生意識強。這次就放你一馬，你好自為知。”

余冰噤了嘴。但一細想，自己好像什么也沒做呢，怎么就要被“放一馬”了？

兩人在這路口坐了一會兒，今天過來主要是先探查一下大致的環境。這校園雖然很美，但卻少了藝術類學院所應特有的那種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的感覺。對此，余冰跟菊都有些不解。藝術類院校，如果連突破常規的勇氣都沒有，又怎能在藝術之路上有所突破和創新呢？

兩人坐了一會兒，喝了一些水，然后又在學院內的美術館參觀了一會兒。這美術館一共有六層樓高，每層樓的游客都不少，但每個人都只在各類作品前看一會兒，有些拍拍照，有些直接就走了。

是人們對藝術的熱情降低了，還是這些作品根本打動不了人們的內心？

余冰反正也看不懂，走了一圈，卻也跟著人流走出來了。

卻在這時，余冰跟菊看到了一對情侶吵架。

之所以知道他們是一對情侶，其實余冰也沒什么真憑實據。但是，從兩人吵架的語氣來看，余冰覺得他們應該就是一對男女關系的異性，應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因為女生跟老爸吵架，那語氣是完全不一樣的。

“你說，你跟她到底是什么關系！”

這是一句典型的吵架開場白，那女生穿著打扮都很時尚，但講起話來，卻給人以一種社會的氣息。如果不是身處校園，余冰都不相信她會是一個女學生。她濃眉、黃發，穿著一件大腿那里有破洞的牛仔褲，應該也是最新的時尚吧。

站在她對面的，是一個大著肚子，滿臉肥肉，甚至還穿著一雙皮鞋在大學校園里行走的大叔。

這大叔年紀還不少，如果仔細辯認的話，應該都有五十多歲年紀了。

余冰的腦子里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如果這男生做女生的父親的話，應該是足足有余了。

這男人想必是見多了這種場面，雖然路人很多，但他卻沒什么特別的神情，就好像這樣的事情他每天都會遇見一般。他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我說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那你怎么約她看電影，又約她出去旅游？看到你的微信記錄了嗎，還說有機會要一起去BJ天安門升國旗，你楊某人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愛國了？”女生的語氣里，帶著滿滿的怒意。

余冰簡直想笑出來。這男人也太能扯皮了吧，自己想約女生出去過夜，怎么還打起愛國情懷了。

看來，不是地不夠產，只是人的膽子不夠大呀？自己跟泡妞界的成功人士，還是有著很大的差距。

這男人好像也沒有太想解釋的意思，沉默了一會兒，道：“這里這么多人，你沒看到嗎？”

“好呀，你也怕人多嗎？你也怕丟臉嗎？我才不怕丟臉呢，我今天敢在學校里跟你吵，那就是要破罐子破摔，我要讓所有人都看看，你楊某人是怎么對待女生的！”

這個女生吵得很急，她的脖子紅了，臉白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是她卻似乎無所畏懼。

嗯，真像一個英勇的士兵，在戰場上無畏地前進。余冰的心里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感覺。

這時，那男人說話了。這個肥胖的甚至有三高的中年男子，說道：“既然這樣的話，反正你也不相信我，我們就此分手吧。”

丟下一句瀟灑的話，男子轉身，走到路邊，上了他的那輛奔馳，慢慢加油。人群只有讓開路來，車子速度越來越快，他離去了。

這下只剩下女生尷尬地呆在現場，她忽然兇路人，道：“看什么看！看什么看！”

但是她卻止不住臉上的淚水流下來。

好戲看完了，眾人都散去。

菊倒是若有所失地說道：“不知我們所接任務的這個女生，張阿姨的女兒，會不會也會像這女生一樣苦命呢。”

余冰倒是很坦率般說道：“有什么苦命的。搭上老男人這條路，本就是風險之路，有些人過得很幸福，有些人過得很不幸。這本就是人生的風險之一。”

“說得好像你是個女人似的。”菊不理會他，上前拍了拍那女生的背。她從自己背的小包里，拿出了兩張紙巾來，遞給那個女生。女生罵了一句臟話，菊再次把紙巾遞上去，女生接過來，擦起了眼睛來。

淚水把紙巾給打濕。女生的妝早就花掉了。

菊在一旁，像是對著空氣說話一樣，說道：“這種男人，盡早不得好死。沒到手之前珍惜得要命，其實心里還不是想著做壞事，只要見到年輕女生就犯花癡，這種人呀，遲早會死在女人的懷里。”

她罵得很投入，讓余冰在一旁都很汗顏，就如同這被罵的人是自己一般。

那女生忽然笑了起來，道：“其實他也沒那么可惡啦。天底下的男人，哪個不是烏鴉般黑。”

天下男人都好色，又有誰跳脫得了這道理呢？

女生這樣說著，就好像一竿子把余冰也反倒了。余冰想反駁些什么，倒是動了動嘴唇，也不知說什么好了。

只是可憐這女人呀，都已經明明被男人所拋棄了，卻仍要維護他們的名聲，余冰覺得這樣真的很可憐。女人被這樣的爛男人所拋棄，卻還要說他們好，無非是因為以前她們也跟他在一起過。他所代表的男人的水準，也就是她自己選男人的水準罷了。

只有同類的人才會在一起。說男人好，無非也是變相地說自己好了。

“同學，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個系的？要不要送你回宿舍？”菊見這女生有些失落，怕丟她一個人會引起什么意外，便好意地問了一聲。

其實她根本沒想送這女生。因為一般人碰到這樣的情形，肯定是禮貌地回絕，然后菊再客氣一下，對方再客氣一下，這事便算完了。

沒想到，女生回絕倒是回絕，可是她所說的話，卻引起了兩位異能者的興趣來。

這女生說道：“不用了，我們英語系的宿舍就在前面不遠。我走過去就行了。”

英語系？

那可是跟張阿姨的女兒同一個系的呀。

菊跟余冰對視了一眼。既然這么巧碰到了，那這線索給再挖掘一下吧。

女生畢竟剛失戀，余冰好逮也是男生，這下也不方便問什么。這便由菊問道：“你們英語系有多少個班呀？”

“英語系才2個班。這里畢竟是藝術類院校，所以學英語的人并不算多。”

“兩個班的話，你認識林巧如嗎？”林巧如就是張阿姨女兒的名字。菊急切地問道。

“她可是我們系的大名人呢。怎么，你們是她的朋友嗎？”

面對著女生的疑問，余冰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倒是菊很自然地說道：“我們是她媽媽的朋友，她媽媽讓我們過來看看她。你也知道，長輩嘛，總是擔心女兒在學校里生活得不好，所以便讓我們過來看看。”

菊所說的看看，自然是偷偷看看的那種。

“呀，那就是偷窺了，是嗎？”女生神秘地說道。

“呃……也不能算偷窺吧，”菊道，“你也知道，她在學校有些特別。她媽媽很不放心，便讓我們來看看。”

“我請你喝杯咖啡，如何？”菊又說，“既然你們是一個系的，那應該知道一些對我們有用的事情。你有時間嗎？”

女生悠悠地嘆了一口氣，道：“我現在何止有時間，我就怕時間太多，完全花不完呢。”

對于一個失戀的人來說，時間過多本就是一項苦惱的事情。

校門口的咖啡店，小小的店里只有兩層，菊、余冰和女生坐到了二樓。這里位置不多，索性現在客人比較少，而且這種低檔小店也不是來學校參觀、游玩的外地游客所熱衷的地方。所以，幾人找到一個桌子坐下來，倒也還算安靜。

經過菊簡單的引導，女生已經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菊事先已經遞給她500塊錢，作為咨詢費。

也許是不想愧對于這500塊錢的咨詢費，女生說起來就沒個邊了。

“林巧如呀，可是我們系的一大名人。她為什么出名呢，一是長得漂亮。她很會打扮的，再加上家境應該挺好的，所以穿著打扮什么的，可入時了。”

“她更引人注目的第二點，想必也是她媽媽讓你們來調查的主要原因了。跟她交往的男生，可不是一般人。你看她用的東西，出入搭的車就知道，一般經濟能力的男人，可養不起她這樣的女生呢。”

一切，都跟菊和余冰事先猜測的差不多。

這女生又說道：“她是跟我們一樣，都在1班。平時上課她幾乎缺課缺了一半，有時來上課會很認真，但蠻多時候都興趣缺缺的樣子。也許，課堂和學校對于她來說，只是滿足父母期望和需求的工具吧。你如果要說她以前畢業了會像一般大學生一樣去工作，那可打死我都不信呢。”

女生說著這一切的時候，驕傲而長舌。她現在跟剛剛在校道上哭泣的那個女生，可完全都不相象。

余冰心想，你若不也是貪圖自己男友的錢財，又怎么會跟一個五十多歲、肥著肚腩的人在一起呢？

但鄙視歸鄙視，現在對方畢竟也是自己的線人，他可不敢把這種心里的態度給寫到臉上。

“你還知道關于她的什么事情嗎？無論是多么瑣碎的事情都可以的。”菊像一個專業偵探一樣地說著，眼睛注視著對方，就好像很認真地在傾聽對方的想法一樣。

女生講了起來，話題一打開，倒像進入了寫作狀態的寫手一樣，話語流暢地從嘴里講出來，倒沒有太多的停頓。

她笑笑地說道：“我還知道一個事情，你們可別說是從我嘴里套出來的喔。這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哈哈哈，我正好是那幾個人之一。”

菊跟余冰對視了幾眼，一副即將要挖到大料的樣子。

這女生又說道：“其實她跟現在的男朋友在一起之前呀，已經跟我們學校一個男生在一起了。”

余冰還以為對方要說什么呢，原來只是拋棄了窮男友而跟富貴中年男子在一起的戲碼。這樣的故事，全年無休地在全球的各個地方都上演著，那倒沒什么稀奇了。

“但是呀，她現在在跟這位有錢男友在一起的同時，可仍跟那個窮學生在一起喲。”

嗯？

這樣玩就有點意思了吧。

三腳戀？

余冰以前在小說里看過這種情節。他說道：“難道她從那有錢男友那里弄來錢，然后去養她那沒錢的男友？”

女生聳了聳肩，道：“這我們就不知道了。但據一些認識的同學說，好像那窮男友一直都過得很窮，倒也沒見他有發達的跡象。”

“那窮男友是你們學校什么系的？叫什么名字？”

女生說出了一個名字，菊認真地記了下來。她竟還拿出一個筆記本來寫字。這筆記本很小，但是卻是粉色的，很精美，看起來很符合女生的氣質。但是余冰這種早就用電子產品來記事的人，實在不太習慣這種傳統的做事風格。

說句實在話，菊的做事風格雖然很傳統，但她的效率倒是很讓人驚訝。

菊馬上就在手機里查出了男生的一些基本信息，包括年齡、民族、籍貫等，還有一張一寸正面照。她把這照片給女生看了一眼，女生確認了，就是這個男生。

菊說道：“剛好這男生考上大學的信息，在他們高中學校的官方有放出來。而半年前學校搞的一個“五好大學生”的評選，在公示時也把男生的信息給公示出來了。“

看來信息時代，誰的信息都是半透明的狀態呢。

余冰對此感覺到一絲的憂慮。

“你還有這男生的生活照嗎？”準備結束的時候，菊隨口向女生問道。

沒想到，女生竟很積極地說：“我看看我朋友的空間，他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如果能在訪客里找到他，并且進入他的QQ空間的話，應該可以找到一些。”

菊很干脆地又給了女生200塊錢，讓她試一試。

十五分鐘之后，菊的手機里多了快二十張男生的照片。

余冰再次感嘆于信息時代技術的威力，以及金錢力量的強大。

拜別了女生，菊想去調查一下林巧如這個神秘的窮男友。

反正她那個富男友那邊，菊已經拜托圈內的關系人去查了，應該后續也會有消息回來。

余冰一邊跟著自己的女朋友走，一邊喃喃地說道：“我覺得你這樣調查呀，一個下午就不見了近千塊錢。我倒是在想，你這樣做任務，到時可別把傭金都賺不回來哩。”

菊走在前面，在路上東張西望，有幾個男生覺得她漂亮，多看了她兩眼，她假裝沒看到這些注視的眼神。但是，這一幕倒是讓余冰給注意到了。他真想給這些不知好逮的男生上一課。

菊說道：“我倒是覺得，給一個失戀的女孩700塊錢，并不是什么壞事。至少她在心靈空虛的時候，一點點的金錢入賬，是可以撫慰一下她那受傷的心靈的。”

好嘛，你倒是做起慈善事業來了。

余冰雖然覺得女友的做法很灑脫，但畢竟是學不來的了。

“晚上吃什么好？”這時，菊又問道。

“我隨便，你看你想吃什么吧。”對于跟女友討論吃什么的問題，余冰是苦受其害，所以這些他都覺得很乖。他知道，沒有意見就是最好的意見。

“怎么能隨便呢，我就是沒有什么想吃的，才問你的嘛。”菊一副“你怎么這么沒有主見”的樣子。

喲？今天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余冰想了想，道：“呃……那吃RB壽司好了。”

“不行，那吃不飽。”

“那吃韓國烤肉如何？吃肉能撫慰一整天的疲憊。”

“不要，太油膩了。”

“那吃什么好？”

“我這不是也不知道嗎？再走路看看。”

好嘛，余冰被叮得一頭包的同時，再次在心中感嘆：女人啊，果然是很奇怪的一個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