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石道蟲屠戮末極州數億生靈,導致整個州域衰落。80%的生靈丟了性命,剩余的15%被其濁世妖氣同化為奴仆,僅有5%左右的幸運兒躲過了這場劫難,在‘新世界‘中茍延殘喘。
夜幕降臨,某個不知名的山脈中,一對末世求生組合正圍著篝火準備晚餐。
組合為一男一女,其中女士大概四十歲左右,面容姣好,打扮精致,可以看出其年輕時候也是位魅力四射的大美人;如今雖上了年紀,眼角也有了魚尾紋,但好在身材還沒走形,這要往廣場舞隊伍里一放,絕對是老頭們爭相獻媚的對象。
不過這大齡美女并不是晚餐負責人,此刻的她正閉目養神,盤膝打坐,表情嚴肅高冷,給人一種不太好相處的感覺;身上的彩衣光鮮亮麗、纖塵不染,一點也不像是逃難求生的幸存者,倒像是一位出門郊游采風的闊太太。
而在其一旁忙上忙下的男士,呃……應該叫男孩更為準確。看面相不過二十出頭,劍眉星目,高鼻闊耳,面白無須,長發垂髫;任誰看了也得贊上一句帥小伙。
這小伙子的裝束就比較簡單了,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一身漿洗得發青的淡白長衫,一雙幾乎被磨破的潦草布鞋,以及一把一看就是學徒手藝的垃圾鐵劍。和一旁的女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呂長老,晚膳好了,請您先用。”小伙子熬了一鍋山珍粥,先自己試吃了一小口,然后才盛上一碗,小心翼翼地吹涼;這之后才小聲呼喚正閉目養神的中年女士。
他這恭敬態度,暖心行為自然被女士看在眼里;雖然心中有感,但她卻沒有表露出來,仍舊是一副高冷不近人情的模樣,十分有范地接過粥碗,優雅地小口吃起來。
“材料有限,弟子手藝也不佳,還望呂長老海涵。”女士吃得很香,那男孩卻拜首請罪,這態度就像是下人和老爺一般,著實有些奇怪。
“已經很不錯了,此番大劫降世,宗門覆滅,你我能逃出生天已是萬幸;哪還顧得上口舌之欲?”中年女士本想夸贊男孩手藝精湛,但話到了嘴邊卻發生了變化,顯得更加含蓄和婉轉。
“祿仁你也吃些吧,吃完后好生休息,這些天東奔西走,顯然也累了。”
“弟子不累,弟子能活到今日全靠呂長老回護,此生必定當牛做馬以報救命之恩;我們當下雖脫離了危險,但依舊要防,守夜的事情交給弟子吧。”
男孩激動地表達自己想法,中年女士思考了片刻也沒有反駁,用過晚膳后繼續盤膝打坐。
女士閨名呂珮,本是聞名遐邇的正道仙門雙月閣內門長老,年僅百歲便已跨越筑基成就金丹;乃是雙月閣最炙手可熱、最前途無量的明日之星,甚至有可能在掌門羽化之后執掌全宗上下。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浮生石道蟲的來臨打破了雙月閣的寧靜。
僅僅一個撞擊,雙月閣為之驕傲的守山大陣便徹底破碎,掌門身死,無數大佬級別的人物命喪當場。隨后濁世妖氣肆虐,掠奪著門內所有人的生命。
呂珮作為新晉長老,因為不熟悉陣法,所以沒有進入守山大陣陣眼直面浮生石道蟲的撞擊,免于即死;可緊跟著襲來的濁世妖氣恐怖異常,根本不是她能抵擋的力量。
痛苦掙扎之間,她墜入了宗門后廚用來儲存食物的寒潭,隨后昏厥過去。
等到她再度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寒潭底部,一件隨身攜帶的法寶主動張開,在潭底撐開了一片空間。
她幸運的沒被濁世妖氣奪去性命,但也因此身受重傷,戰力十不存一。
當她準備起身離開時,偶然發現法寶撐開的空間角落里還躺了一個男孩,雖然奄奄一息但還有救。這個男孩就是自稱雙月閣外門弟子,但卻做得一手好菜的賈祿仁。
呂珮帶著賈祿仁沖出寒潭,隨后將其救活。探查之下發現全宗上下基本死絕,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只剩下一堆被濁世妖氣妖化的怪物。
賈祿仁是個練氣初期的戰五渣,呂珮又身負重傷不宜動手,面對妖仆的追擊,兩人只能奪路狂奔。
一開始他們還想逃往其他宗門或城市尋求幫助。可每到一處,入眼皆是慘烈鬼蜮,甚至還因此惹上了更多妖仆追殺。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改變路線,往沒有人煙,也沒有妖獸的荒山野嶺逃竄。一直到今日才算徹底擺脫了那些煩人的妖仆,暫且安全了。
賈祿仁吃掉了鍋里剩余的粥,但卻沒有絲毫的飽腹感。俗話說半大小子吃垮老子,他雖過了那年齡,但二十歲也正是飯量最大的時刻。
不過他沒有抱怨,也沒有想著再煮一鍋加餐,而是默默地收拾起來。沒辦法,食物不多了!他們兩人一路逃竄,根本沒有時間收集物資,現在手里的食物,還是當初從宗門離開時帶的。
若要敞開來吃飽,確實還可以堅持個三、五日,可之后怎么辦?所以賈祿仁每餐煮的東西都不多,滿足呂珮的需求后,他也就混個三分飽。
單說這份斤斤計較和忍耐心思,就絕不是一位一心求仙問道的外門弟子應該擁有的品質。
呂長老的伙食不能克扣,不說她救了自己性命;現在這情況自己也離不開她,一旦脫離,不出一天時間必死。
她現在身受重傷,修為戰力大降不說,還失去了辟谷的能力;必須保證她的基本營養需求,讓她沒有后顧之憂安心療傷。她的實力每強上一分,自己活下來的幾率也就強上一分。
賈祿仁很快收拾好了東西,見呂珮已經入定療傷,便沒有前去打擾,悄悄地走到一邊,擔任起他的守夜警戒工作。
目前相處下來,這位呂長老還算友善,但也不可掉以輕心。這幫修仙的家伙一向冷酷絕情,下手狠辣;在宗門摸爬滾打這么多年,莫名其妙死掉的同伴還見得少了么?
賈祿仁,你要醒醒!不能只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這表面和善的呂長老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怪癖。你得表現出用途來,修仙之人最講利益,只要你還有用,便不會被拋棄。
最好能有些反制手段,一旦事發,絕不能束手就擒!藏點兵器在身上,或則在食物里下毒?不行,這樣太冒險,太容易暴露,我得想些更具可行性,更加隱秘安全的方法……
謹慎觀察四周動靜的賈祿仁心理活動激烈異常,但面相上卻絲毫不露。這是他十幾年奴仆生涯練就的絕技。
看到這里想必大家都已經猜到了,賈祿仁根本就是冒領了雙月閣外門弟子身份,他實際上是后廚的雜役奴仆!
這也是為什么他竭力偽裝自己,但一言一行中依舊有很多別扭的地方。沒辦法,奴性深種,一時難以改變。
其實關于賈祿仁的身份問題,呂珮早就知道,只不過沒有揭穿罷了。
對于她來說,不管是后廚雜役奴仆,還是門內外門弟子,都沒有太大差距。現在是末日,是逃難!既然她已經救了賈祿仁,也就沒想過輕易拋下不管。
畢竟這州內還有多少幸存者活著?她呂珮雖然常年閉關苦修,未曾有過伴侶,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很是耐得住寂寞;但在如今這個大環境下,身邊有個活人,才讓她覺得踏實一些,覺得這世界還沒有徹底毀滅,覺得活著還有希望。
況且這孩子手藝不錯,又很聽話,還很會來事,一路上條件如此簡陋,她也過得不錯。
既然他希望通過偽裝身份來提高自己地位,方便拉近距離交流,呂珮也樂得成全,不就是演一出戲么?簡單!
入定療傷的呂珮沒有睜開眼睛,但賈祿仁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的感知之內。
話說當初要是沒有拒絕孫師兄的求愛,和他結成雙修道侶,我現在的孩子應該也差不多到賈祿仁這個年紀了吧?
他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男孩的話會和賈祿仁一樣帥么?應該會的吧,畢竟孫師兄當年也是風流倜儻,我的模樣也不差……
等此災過后,我便收其為入室弟子吧。雖然他年紀不小,修為低微,天賦靈根也挺差;但只要我細心教導,再輔以靈丹妙藥,想來日后筑基不成問題。若有大機緣,鑄就金丹也不是妄想。
不知怎么的,呂珮呂長老突然陷入了某種奇怪的美好幻想之中,身上莫名散發出母性的光輝來。
篝火旁的兩人皆是互不相望且一言不發,可心中都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小九九。
一個表面恭敬順從,貼心暖男;實則內心惶恐忌憚,暗地里謀劃著詭計以求自保。
另一個表面上高冷倨傲,理所當然地享受著服侍伺候;實則將其視作親近后輩弟子,甚至都在考慮其將來前程安排。
看似相依為命,實則同床異夢。這以偽裝維持的組合關系早已危若累卵,一旦有變,怕是瞬間分崩離析。
“颯颯~~”
山脈密林中突然傳來急促的響動,守夜的賈祿仁被驚動,赫然起身大喝:“是誰!?”
“砰~”某個瘦小的身影翻滾著跌出密林,一身臟亂臭哄哄的,活像是逃難多年的乞丐。他的身后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讓他咬牙堅持著從跌倒中爬起來,繼續向前奔跑。
抬起頭來的他恰好看見了眼前的篝火還有兩人組合,短暫的驚訝后大聲叫喊起來:“快跑,有妖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