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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萬籟生山

嵬名惠得知母族傾覆的噩耗時,心頭最先涌上的竟不是絕望,而是最后一絲微弱的希冀——那維系了二十余年的少年夫妻情分。

身為王后她見識過家族內(nèi)斗,以及國破山河的歲月,縱使山河變色,人心叵測,拓跋金骨子里那份與她所見諸多王者不同的善良與心軟,終會為他們嵬名氏留下一線生機。

可這些年來兄長行事越發(fā)無羈,她曾多次勸阻都無濟于事。

自己的兒子又是資質(zhì)平庸,不堪大用。

為此,她把持后宮多年,嚴防死守,絕不許其他妃嬪誕下子嗣,本以為能將西夏江山穩(wěn)穩(wěn)收入囊中,卻萬萬沒想到,半路會殺出一個早已被遺忘的拓跋子推。

“王上!您不能如此狠心!我們的子迦該怎么辦?您要讓他成為一個無母族扶持的空頭太子嗎?!”

嵬名惠的哀嚎響徹整個宮殿,每一聲都浸透著絕望與不甘,高坐在王位上的人卻無動于衷,甚至眼底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厭惡。

拓跋金將罪狀扔在她身前道:“你嵬名一族私下做的這些勾當,真當本王一無所知嗎?結(jié)黨營私,貪墨軍餉,甚至私通外邦!樁樁件件,證據(jù)確鑿!”。

字字珠璣,嵬名惠顫抖著手拾起那些“罪證”,匆匆掃過,卻依舊昂起頭,維持著最后的驕傲與倔強:“王上!嵬名氏對西夏、對王上的忠心,天地可鑒!僅憑這些羅織的罪狀,如何能掩蓋我族世代流淌的汗與血?!”

“忠心?”拓跋金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猛地提高聲量,怒斥道,“本王原本念及舊情,對某些事尚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你們千不該萬不該,竟敢將手伸到子推宮中,欲行不軌!動搖國本,罪無可恕!”

“罪無可恕?”嵬名惠凄然一笑,淚水終于決堤,混合著無盡的憤恨。

“好一個罪無可恕!王上用詞當真嚴厲!當年若無我嵬名氏傾力相助,拓跋氏的西夏王旗,能否如此順利地插在這興慶府城頭?!這王位,您當真坐得如此安穩(wěn)嗎?!”

二十多年的少年夫妻情誼,終于在日復一日的權(quán)力猜忌和家族利益的消磨中,露出了最猙獰的裂痕。嵬名惠眼中燃燒著怒火與不甘,淚水卻止不住地滑過她已不再年輕的臉龐。

拓跋金卻不為所動,“你這是威脅本王?”

“威脅?”嵬名惠豁出去了,口不擇言地嘶喊道,“臣妾不過陳述事實!若非您那位驍勇善戰(zhàn)的兄長不幸戰(zhàn)死沙場,這西夏的王位,又怎會……又怎會輪到您?!”

這話如同最鋒利的匕首,精準地刺入了拓跋金心中最深、最隱秘的舊傷疤。

巨大的愧疚與長期被掩蓋的自卑瞬間淹沒了他,他下意識地看向一直靜立一旁的公良嘉賜——兄長留下的唯一血脈,眼神變得異常復雜而慈愛。

“這就是你當年選擇嫁予本王的原因?不過是覺得本王性子軟,好拿捏,更方便你嵬名氏攬權(quán)!這個后位你是怎么得來的,你自己最好永遠記得!”

說到痛處,拓跋金蒼老渾濁的眼中竟也滾下淚來。

曾幾何時,夢中的女子也是他心頭的朱砂痣,窗前的明月光。當初的愛人如今又是二十芳華了,而自己居然依舊困在深宮中掙扎!

“皇……王上!”公良嘉賜適時上前,穩(wěn)穩(wěn)攙扶住因盛怒而渾身顫抖的拓跋金,轉(zhuǎn)而看向狀若瘋狂的嵬名惠。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王后娘娘,慎言,若非王上顧念舊情與太子顏面,此刻您面臨的恐怕就不僅僅是幽禁這般簡單了,至少,王上并未動搖兄長的皇太子之位,這已是天大的恩典。”

嵬名惠目光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眼尾深刻的皺紋仿佛要撕裂開來,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

“這里有你說話的份?”

“夠了!”拓跋金厲聲打斷,疲憊地揮揮手,“帶太子過來。”

不久,拓跋子迦被內(nèi)侍引入殿中。嵬名惠見兒子身影,撲倒在其懷中,不住的哭泣,仿佛天下就委屈了她一個人。

“母后!您這是怎么了?父王,為何如此對待母后?!”

“你父王……你父王他要將嵬名全族流放!你快,快勸勸你父王!那是你的母族啊!”

拓跋子迦聞言,慌忙跪倒在地,目光卻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的公良嘉賜。

語氣帶著幾分急切與天真:“父王!嵬名一族乃我西夏柱石,國之干城!如此重罰,豈不讓所有追隨我們的部族心寒?還請父王三思!”

拓跋金看著這個至今仍看不清局勢、只知一味維護母族的兒子,眼中最后一點期望也熄滅了。

“你姓拓跋!不姓嵬名!再多說一句,朕連你一并逐出皇城!”拓跋金氣得氣息急促,胸膛劇烈起伏,幾乎站立不穩(wěn)。

公良嘉賜見狀,連忙低聲勸慰:“王上息怒。太子殿下畢竟是王室正統(tǒng),年紀尚輕,難免受人蒙蔽。”

拓跋金幾乎將全身重量都倚在公良嘉賜臂上,腳下虛浮,用盡最后力氣下令:“本王……本王可以饒恕你的性命。但自今日起,廢去王后嵬名惠封號,永囚冷宮!嵬名一族,所有男丁刺字流放三千里,遇赦不赦!女眷一律發(fā)往官營工坊,終身為奴!”

詔書既下,木已成舟,再無轉(zhuǎn)圜余地。

當這個消息幾經(jīng)周折傳到宮中偏殿時,聞人清正悠然品著茶。

他對面的蘇合泰傷勢已大見好轉(zhuǎn),只是聲音還略帶虛弱,不滿地抱怨著:“你們效率也太差了,再晚上幾日,就直接給我收尸算了。”

聞人清吹開茶沫,語氣平淡無波:“那密室角落還有一處極其隱蔽的機關(guān)我未曾及時發(fā)現(xiàn),是我的疏忽。”

蘇合泰嘴角扯出一抹戲謔的笑:“聞名天下的聞人長家,賠禮道歉就只用一張嘴的?”

“那你還待如何?”聞人清挑眉。

“簡單,”蘇合泰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我要你在北原邊境的布防圖。”

“休想。”聞人清放下茶盞,“我能下地牢救你出來,已是守諾且心軟的結(jié)果。你還敢討要布防圖?這等話也說得出口,不如我將整個南國打包送你算了?”

蘇合泰竟像是沒聽出反諷:“此話當真?那回去便討要這份大禮!”

“二位,看來是精力恢復得不錯。”公良嘉賜處理完前殿風波,剛踏入偏殿便聽見兩人爭吵。

“如今,西夏國內(nèi)的障礙已大致掃清。拓跋子迦若還想順理成章地登上王位,日后便只能更加倚重我麾下的勢力。”

蘇合泰聞言一驚,恍然大悟:“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如此一來,那位太子殿下,豈非成了你掌中的傀儡?”

淡然一笑,笑容里卻無多少溫度:“白兄此言著實不中聽。他終究是名正言順的王位繼承人。待一切事了,我自會功成身退,做個逍遙自在的閑散王爺,足矣。”

他并未留二人在宮中久待。

將自己研制的、關(guān)乎不死人秘藥的關(guān)鍵部分交給了聞人清,以備日后不時之需。隨后,他送至殿門拱手告別,衣袂在風中微動:

“二位,山水有相逢,就此別過,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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