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山道之間一隊飛馬快騎朝著西夏的方向奔赴，蘇合泰的傷已經好了很多，兩人在客棧呆了幾日，只有小二將飯菜送到樓上，其余時間不見人跡。

“我們還要這樣待幾天？”

蘇合泰的耐心快要耗盡，不能掌控的感覺讓他心里煩躁，聞人清面對這次的失控也是焦躁不安，兩個執棋者第一次被人當做棋子。

“快了，他會派人傳消息來的。”

兩人托小二買了一身西夏人的服飾，剛換上就有人敲門，“兩位客官，有人傳信！”

聞人清接過信封，特殊的花紋，皮質的紙張，和寺廟里的是同一個人留下的，“他傳的消息，今晚亥時三刻有人來接我們進府。”

蘇合泰撫摸著信封的材質，眼色晦暗不明，“羊皮混著白紙，用這種材質傳消息還真是奢侈。”

“羊皮在北原是貨幣，一張完整的好的皮可以換十斗糙米，西夏人傳信的紙如此金貴，不知在我們錯過的時間里西夏已經發展了多少？”

聞人清將信燒毀，聽見蘇合泰的一席話，想起當年剛進南國時的樣子，語氣間全是傲慢，視人命為草芥的人能說出一張羊皮幾斗米的話也是聞人清重新審視這個人。或許他真的能成為一個好王上。

“不知他以什么身份讓我們進去？”

蘇合泰搭著聞人清的肩，笑得猥瑣道：“什么身份啊？我肯定不是仆人就是侍衛，至于你嘛！看......”

“我勸你閉嘴！”

入夜，蘇合泰已經躺著等的不耐煩，窗戶被人用石子打破，“來了！”

從窗外看向不遠處的糖餅攤子，一個年輕公子正拿著張餅慢條斯理的送進嘴里，一旁樹后，湖邊都分散了不少暗衛。

“臭和尚！”這個背影蘇合泰這輩子都忘不了。

“是他，周圍暗藏了不少人，小心點！”

兩人背著包袱走向那公子，如此溫潤如玉般的人在西夏屈指可數，“這位公子，可否拼桌啊？”

整個攤位就只有一張桌子，“你看著就一張桌子。”

長發鋪在背后，少年公子手指修長，指尖粘上糖霜，擦手時聞人清清楚的看見掌心的繭子虎口外側的皮膚粗糙是常年使用農具留下的。

“你是南國來的商人吧？”

清冽的嗓音，薄唇一張一合，眉宇間是自信貴氣，如此樣貌氣質的公良嘉賜與在樂正寺和公良府都完全不同，似乎染上了一絲凡塵味。

“公子好眼力，我這可是有南國來的好東西！”聞人清將包裹往桌上一擺。

公良嘉賜身旁站著的小廝嗤笑道：“我們公子見過的好東西多著呢，你打開來看看！”

聞人清將包裹打開，里面是一玉石，“就這？像這樣的玉石我們公子可有一屋子。”

公良嘉賜卻看著那玉出了神，是那年他送的那塊。

“這玉石雖好，可也確實算不得好東西！”吃下最后一口餅，公良嘉賜站起身欲走，蘇合泰一把拍響桌子道：“你這人好沒眼力！”

“哦？”

暗處的人手都藏于身后，聞人清按住蘇合泰眼神示意他趕緊圓回來，“公子不妨拿起來，此玉有一奇特之處在于對著月光會有奇異花紋。”

“是嗎？那我可要好生瞧瞧！”公良嘉賜接過玉透過月光確實有圖樣出現，嘴角揚起笑道：“甚妙！我很喜歡，你開個價！”

“無價！”

小廝作勢擋在公良嘉賜身前道：“你這人到底賣不賣？”

“說了無價便是無價，若是你家公子真的慧眼，就該是無價！”

公良嘉賜笑道：“確實，我有一府的奇珍，本公子覺得與你甚是投緣，你可愿前往一觀？”

“少爺！老爺知道了怎么辦！”

聞人清不知他們口中的老爺是誰，難道他已經找到生身父母？

“無妨，不過是外府！”

蘇合泰同聞人清一道跟個來到興慶府外不遠處的一座山莊，山莊燈火通明，入院便是一顆極大的海棠樹，“敢問公子，西夏也種海棠？”

“只這一株！”

小廝見兩人好奇，解釋道：“在這海棠是老爺特地為公子從南國尋來的，就連這土壤也是一并從南國運來。”

“這得耗費多少？”

小廝得意，“每月都有專人護送南國的土，供養這棵海棠。”

“多嘴！”打斷幾人的談話公良嘉賜將人支開，“你去準備兩間房！還有酒菜，我要宴請兩位有緣人！”

見人走遠聞人清才跨步與公良嘉賜并肩道：“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戲？”

蘇合泰跟在兩人身后東張西望，山莊護衛巡邏，看步伐都是軍中人，山莊各處還有暗衛監視，“你們！”

“兩位，這邊請！”

一路彎彎繞繞，停在一庫房前，“這便是奇珍所在！”

推開門，確實一屋子金碧輝煌，聞人清和蘇合泰幾乎傻眼，就算是皇宮庫房來說也是一般，“公子，這都是你的？”

公良嘉賜笑著點頭，“請！”

蘇合泰一眼就看見擺在左手邊的那把大刀：“這是匠造師魯后的遺作！”

“正是，僥幸在西域所得。”

“僥幸？這都能找到那還真是僥幸！”

蘇合泰眼珠就沒離開過，“可上手一觀？”“自然。”

留下蘇合泰在原地看刀，公良嘉賜引著聞人清到擺著玉石的地方，嵌滿寶珠的盒子里放著一玉佩，與周圍的相比此玉也沒有什么出彩的。

“此乃故人相送。”

公良嘉賜將剛才得到的玉石也一同放在里面，笑著道：“我可與你交換，這里的東西你隨便選！”

“那便要那把刀！”

公良嘉賜笑著看向聞人清，還是沒變，總是考慮身邊的人。

“公子，正廳宴席已備好。”

“走吧！”

一行人出來，就只有蘇合泰一人抱著把大刀笑得燦爛。

正廳中侍從簇擁下，幾人落座，聞人清原本笑著的臉再看見蘇合泰的瞬間笑不出來：“你能不能放下！好歹也是有點見識的。”

宴會不僅有酒菜，更有舞姬歌樂，酒興正濃之際還有女子舉著酒杯端到幾人嘴邊。

“二位是嫌我宴會不好？喝得不得夠盡興？”

這一刻的聞人清真的看不懂眼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