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望著拂天渾身被天雷籠罩,卻面無表情,看著她時,眼底還有著隱隱的笑意。天雷之刑,痛不欲生,多少仙魔都因忍受不住,而在刑法之中痛苦消失,久安望著拂天,他居然還在笑,久安知道,拂天如此不過是因為他不想讓自己擔心,可是拂天,你可知,你如此的心痛上萬分。
久安癱倒在拂天給自己所圈的安全之地,無力的拍打著那道結節,嘴里只喃喃一句:“拂天,你若有事,我必相陪?!?
她望著這陌生冰冷的四周,拂天,對久安來說,這世界不過是有你無你的差別。有你,久安活著,無你,久安便也不在了。
終于,天雷之刑落下,拂天淡然的擦去自己口中的血跡,朝著久安笑了笑,然后說:“我沒事。我們回家吧”
“佛尊,即便你替靈玉解了這天雷之行,你也帶不走她,她是魔卻懷了你的孩子,還請佛尊將靈玉壓入化魔湖之中,速速斷情,歸位于佛陀天。”執者望著拂天冷漠開口,天法不容人,若依天法,靈玉雖與佛尊有情,但只要兩人就此放手,忘情卻愛,各歸各位,從此兩不相交,如此便好。可如今,靈玉懷了佛尊的孩子,又服下魚靈,將來這孩子出生必然為患,如今只有將靈玉封于化魔湖之中,用不現世,如此才能永除后患。
“若本尊不依,定要帶她離開呢?”拂天看著那執者,眼底一片陰沉。
“你貴為佛尊,應該知道什么是天道。”執者說。
“天道?我的天道便是我要帶著我的妻子回家?!狈魈煨α诵?,繼續道:“既然你的天道不許,那我便褪了你的天道,從此只遵我自己的道法。”
“佛尊,你要做何?”那執者驚慌的看著拂天。
“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去了我這一身佛骨,去了你的天道如何?”拂天不緊不慢的說。
“佛尊,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去了佛骨,你可知你天生為佛,去佛骨,便是去命?!蹦菆陶叩牟豢芍眯诺目粗魈?,大聲的怒道:“佛尊你為三間而來,若你死了,這三界,誰來護。你切不能因為一塊玉魔而糊涂??!”要知道一旦拂天死了,那佛陀天便會消失,那可是天界最大的防盾。
“護這三界安寧?”拂天冷笑,眼睛卻望著久安,那是他深愛著的女子:“我護這三界安寧,可這三界卻容不下我最愛的妻子與孩子,那這三界不護也罷,為魔又如何?”
拂天說完,渾身籠罩一陣金光,而他的頭頂是一個深不可見的黑洞,那便是天道,他將所謂的天道拉來,用自己換得久安的命數。
久安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看著那道黑暗中投射的出的一到巨雷,看著他離拂天越來越近,她眼底通紅,身上的魔氣驟現,將這困住她的佛光震開,佛天,你想用自己換的我與孩子的一線生機,可久安不許,絕不允許你有事。
一滴淚水落在拂天的臉上,他抬頭,震驚的望著那個替自己襠下那一道天雷劫的玉久安,渾身無法動彈,那不是久安,一定不是,她不可能掙脫自己的佛光,一定不是??墒悄莻€滿眼傷情望著自己的人是誰?為何長的與久安如此相像?
“什么是天道,剛剛明明是文季先起殺意,要將我與孩子逼上死路,可若她殺了我,也不過是為天除魔,她仍然是對的,而我呢?我就因為我是魔,所以我殺人就是錯的,愛上佛天就是錯的,懷了孩子就是錯的!可你們神呢,又憑什么?就因為出生高貴?所以做什么都是對的?可你們捫心自問,你們活這么久,真的沒有做過一件錯事?有的神做了比魔還混賬的事,可就因為她是神,所以便可抵了所有的錯事?我問,你們憑什么?”
久安經過一道天雷劫,掙扎用自己最后的一絲法力,朝著那所謂的天道與執者嘲諷道。這天道,從來都是不公的。只是那些活在光明的一面,如何知道活著黑暗中人的痛苦,如何懂得他們的痛苦掙扎?
那執者看著久安,沉默著,是啊,若殺人的是文季,那于天道不過一件不足掛齒的小事,可若發生在魔界,卻是驚動天地的大事。對靈玉,他有著一絲敬佩,敬佩于她對愛的執著,從當年為拂天入魔,離開,到如今的不顧一切的為他擋下天雷劫,這世上又有幾人可以如此的毫不猶豫。只可惜,她為魔,就此一點,天道不容。即便天道對于魔界是不公的,但那又如何,他有他的職責。
久安說完,一口鮮血再也忍不住的吐了出來,緩緩向地面落去,直到被拂天接住,緊緊的摟在懷里,原來那真的是她,她真的就在這么靜靜的躺在自己的懷里。她怎么可以又一次將自己傷到如此?而這一次,他卻束手無策。
她說:“拂天,你可曾記得你與我說過,若有一日你失信于我,那便任由我懲罰,可是剛剛你便想要我獨留我一人于世,所以拂天我用自己來懲罰你可好??!?
拂天搖頭,看著久安緊緊抱著她:“久安,是拂天不好,拂天帶你回家,會好的,一切都會好。”
久安感受著那自己臉頰上的溫熱,努力的擠出一些笑容,其實他們都明白,天雷劫之下,必死無疑。
她伸手撫上拂天的臉上的淚:“都說佛者無淚,可是拂天,我知道,你會難過,你會流淚,只是你將所有的淚水流進了身體,從不讓別人發現。可是拂天,我不是別人,我是久安,我從來是你身體的一部分,所以我懂你的一切?!?
“久安,我痛。”拂天抱著久安,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哽咽的無法說出一整句完整的話語。他望著久安蒼白的面容,這里的痛比天雷要痛上千萬分。
“拂天,對不起,這一次,是久安自私了,自私的將你留下,可是我卻不悔,因為我知道,你是佛,久安愛你為佛,你是久安心中唯一的佛,心中裝著萬千大道,怎可入魔?!本冒蔡撊酰曇魳O輕,卻剛好讓拂天聽到。
久安說完,擠出一絲笑容,即便在最后,她仍然不想讓他擔心,這是她的命,他怎么舍得讓拂天為自己擔下,而丟了自己的命呢。
久安笑了笑,將自己剩余之法從自己腹部取出一里金珠,這是她拼了命護下的,雖不知他往后如何,可至少他能陪在拂天身邊:“拂天,這便是我們的孩子,答應我若沒有久安你也可以好好的照顧他,讓她代替我,久久平安,久久安于你的身邊,拂天,答應我,好不好?”
久安將這顆金珠交給拂天,看到拂天點頭,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她知道,這孩子是她可以留下的唯一,卻足以讓拂天妥協,好好的活著。久安用盡自己最后一絲力量,吻上他的唇,感受著他氣息,然后笑著,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拂天,這一世,久安愛過你,也有過你的愛,便足夠了。
拂天緊握著金珠,看著久安一點點的化為透明,然后化成一塊靈玉,淚水滴于玉上,然后消散于他的身邊,無影無蹤,從此這世上再無久安氣息。
他起身望著那執者,眼底一片平靜,卻傷到極致,因為他的心空了,徹底的空了:“為魔,為佛,不過在我一念之間。只是,她既愛我為佛,那我便只為他心中的佛。從此,佛陀天不再屬于三界。”
那聲音悲動天際,讓一向冷酷無情,只認天法的執者都覺得心頭哀動。不禁開始質疑起了他服從了萬年的天道。或許,天道真的錯了。
西天之中
白晨跪在佛祖之下:“佛祖,自靈玉離開已有四百余年,而拂天也已避世于佛陀天之中,每日守著那金珠不言不語,即便河凌故意擾亂天界,他也依舊不聞不問,我看了實在不忍,還請佛祖指點?!?
“這是他們的劫,千萬年前這靈玉本是佛陀天開天之時,拂天出生之際遺落的一塊心石,因此那靈玉本就拂天身體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白晨驚訝:“如此說來,這拂天只有與靈玉一起之時,才是完整的。原來他們并非無緣,可佛祖,徒兒不懂,既然靈玉為拂天一部分,那天道為何不容?”
“所謂天道,不過是在教會他們何為珍惜。靈玉為本為拂天心石,是世界最堅硬的東西,若非他自己不要,世上無一物可將其催毀?!?
“無堅不摧,那久安還活著!”白晨驚喜抬頭,若久安還活著,那么這一切于拂天來說便不是終點,而是新的起點。
“金主護體,一切隨心,心不滅,情不斷。拂天終究是拂天,卻不再只是拂天?!狈髯阏f完,便已經消失在白晨身邊。
白晨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他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以前的拂天從來都是殘缺的,所以他沒有任何的七情六欲,直到遇上久安,拂天才得以完整,才終于像個人樣。一切不過注定,天雷之下,不過是讓金珠歸位,因為金珠也是拂天體內,他們之間最重要的連接之點,如今一都已經回到正途,要的只是時間。
他也堅信,不管多久,他們終究會團聚的。